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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尖锐问题地提出只让人群尴尬一瞬，随后人们恢复如常继续小声谈论着。

　　而我，除了温钟晚坐在钢琴前的身影，似乎已经再分辨不出他身边多余的东西。

　　所有声音我都不太能听清。连空气都开始粘稠，呼吸亦变得沉重。

　　……可我又不得不看下去，不得不听下去。

　　我这是怎么了？我将手抬起，压在正一次一次重重跳动的心口上，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试图重新夺回对思维的掌控权。

　　可是我脑海里全是刚刚那个画面。那个有多美好就有多扎心的画面。

　　“这两家要是合起手来，想必局势又要变了。想想看秦家还有汤家，一个都不不是让人省心的料。”

　　“再怎么联手也翘不动温氏的根基。”

　　“未必。很多事情尚且没有眉目，妄下判断没什么意义，静静看着就好——这些大家族，早晚有一天会拼得鱼死网破。”

　　一切声音似乎都变得很轻很远，我好像来到了没有人的宇宙，正像水母一样伴着星子飘摇其中。

　　“小远——！”

　　伴随着好友极度惊慌地呼喊声，我的眼睛被粗糙的布料瞬间蒙住，失去视觉的同时手臂被毫不留情地翻折到背后，强烈的痛感让我反射性地咬紧牙关。

　　秦悠凌本在死死的拉着我的手腕不想让那人带走我，奈何她的力气和那人相比实在是过于弱小，我被轻而易举地拉到后面去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来得极快，快到我的大脑未能作出任何相应的反抗措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陷入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

　　手腕还残存着秦悠凌死命拽住过后的冰麻感。

　　有风在耳边呼啸着，我能感觉到正被人架在肩膀上正快速地离人群越来越远。

　　“有绑架犯！！快走啊！！”

　　人们惊慌失措，场内同时响起不规律的枪声和玻璃破裂的声音。

　　“等一下——！！那个被带走的女孩子是温少爷的……！！”

　　钢琴声戛然而止，人们沸腾的声音瞬间爆发，许多奇怪嘈杂的声音在巨大的空间中传递着飞驰着。

　　我正被人架在肩上往某个地方运输，眼睛被紧紧绑上一块黑布，那块布似乎是湿的，有着什么奇怪的味道。

　　现在是什么状况…？我又被绑架了吗？头好晕……

　　我试图憋气，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那个能力了。

　　秦悠凌就在我旁边看着我被掳走，她会难过吗？

　　“姓温的女孩？是私生子的话，这笔可就赚翻了。”

　　运输我的是个声音听上去嘶哑低厚的男人，他话里冰冷恶毒的含义攀着我的脊椎不断往上爬。

　　我试图收紧自己摇摇欲坠的神经，失重感却如同瀑布一般从脑内倾泻而下，漫到四肢百骸的时候我已经失去所有挣扎的力气，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腹部被坚硬肩骨抵着传来的痛感。

　　……那块布上应该被喷了足量的麻药吧。

　　意识到这一事实的我绝望到面无表情。

　　子弹声从我已经分辨不了的方位像我的位置扑来，一发发不间断的声音让我怀疑此刻我已经被当成枪靶。

　　等等，请等一下，现在这个状况是认真的吗？

　　明明我刚刚还在看上层人们的表演，那明亮如金的光芒依然罩着我的感知。

　　……能不能不要绑架我这个没钱没势没地位的可怜女孩啊，黑社会的朋友们。我是真的没有钱啊。

　　然而，结果却是，我伴着一点屁用都没有的抑郁情绪，陷入不知何时能苏醒的昏迷中。

　　拜托了，可千万别被卖了啊。

　　这是我失去意识之前，向“伟大”且“无所不能”的老天爷祈求的唯一愿望。

　　“接下来的商品，是姓温的女孩，在“革命时代”上，是温钟晚的女伴。”

　　唔……什么情况？怎么感觉我在舞台上…

　　一个华丽高亢的声音响彻周围，和幕布拉开的声音配合得精密准确。

　　闻到了一股刺鼻甜腥的味道，能感觉到湿湿的发丝一缕缕贴在额头和脸颊边。

　　现在我这是……

　　眼睛和手臂依然是被绑住的状态，此刻我似乎坐在一个坚硬冰冷的椅子上。

　　“……”

　　我咬了咬口中的布条，脸边的皮肤被粗糙的布料磨得有些痛。头顶传过来莫名的热度，原本一片黑的视野也晕着模模糊糊的黄色光块，有什么轻飘飘的东西正附在我的脸上。

　　潮湿而炎热的蒸汽弥漫在这个空间，搅着人群不合时宜的鼓掌声和赞叹声刺激着我的感知。

　　初步判断我在一个舞台上，对面是正襟危坐的，穿着名贵衣服的人们，我则化身为即将带来有趣表演的主角。

　　“检查的状态是，一切完美无缺的，脸庞和衣物都是顶级配置的，价格自然水涨船高的…白先生出价五十万？还没开始拍卖就如此热情吗？那么，为了回应您的热情，这就为您揭开这位小姐的面纱…”

　　一旁的男声伴着一阵毫无温度的风将覆盖于我脸上的东西摘下，展览似的把我被绑住眼睛和嘴的局部脸展示出来。

　　好的，我算是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不但被绑架了，而且还被拍卖了。

　　简直是能写进个人历史里的伟大冒险事迹了。

　　……当然，是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的那种。

　　想到之前在休息室，温钟晚已经提前告知我会被绑架，我却一直没放在心上，毕竟他和白淼淼的合作节目比起这个更让我感兴趣。

　　退一万步说，参加的舞会全国知名，真出了这种恶性事件岂不是苦心经营十年的招牌都毁于一旦？

　　……不过话说回来，这群人只用看一半脸就能知道长相如何吗？给猎物留个眼睛看看是怎么回事不行吗？

　　五十万这个价格让我感到我似乎很值钱的，连我自己都心里没数的“被认定事实”。

　　我无从得知现在自己是以一种怎么样的方式被展览被拍卖的。总之因为过紧的束缚，我被绑到浑身不舒服。视线聚集的感觉也让我如坐针毡。

　　这种像个拍卖品一样被人们展现在这种场合我第一次经历，恐惧和陌生感让我极度怀疑我确实是被温钟晚卖了。

　　不是，都这种时候了，还有什么可怀疑的？确实是被卖了没错吧。

　　因为即使他当着我的面做了好几次“能确保你人身安全”的保证给我，在真正面对这种环境的时候依然显得如清水一般单薄又毫无意义。

　　啊，我怕不是活不到明天了，我消沉地想着。

　　我为什么要相信温钟晚呢？？

　　此时在这种问题上钻牛角尖显然也毫无意义，我已经付出了让自己连哭都来不及的沉重代价。

　　想到曾经看过一些非常恶劣的信息介绍，内容大抵是有部分隐藏的地下场所专门买卖人体供各种开发使用，原本我只是当都市传说一样看待，完全不曾关注过它的真实度。

　　结果现在以“被交易产品”的身份亲自证实这个在我印象中被归为“都市传说”这类的真实信息源，大概是我人生中最糟糕的事情了吧。

　　比起养父去世父母下落不明以及被暗恋对象出卖更糟的事情。

　　比看到温钟晚和好看的白富美一起表演节目都来的更糟。

　　我沉默地咬着布条，静静坐在凳子上感受着头顶光源渗透到发间有些不协调的温度。那温度和心底的凉意对比起来竟然十分相得益彰，有着失真的幽默感。

　　随着糟糕的想法一起的，是听觉接收到的，从呼声来看数量似乎不多不少的人群传过来的声音，让精神如同上满松香被拉紧的弦，那股子一直绕在我身边阴魂不散的甜腻气味浓郁过头，像是堆挤奶油一样把我困苦的心境驻建得越发宏伟高大。

　　这是什么味道？感觉和在炉火打工时某些客人抽的雪茄有点像……那种成瘾性极高的贵价雪茄。

　　“现在是竞拍环节，请各位先生小姐注意。”

　　从男声给出的有些严谨规矩的话语中能了解这个拍卖场子并不是什么市坊中的下三滥场合，起拍价五十万也能看出在场人的平均资产恐怕都是顶层级别的。

　　这样说来，底层阶级的我来到了上层阶级专属的游乐场。

　　从平日得到的经验来判断，在资产丰厚的状况下，做任何事都几乎是不可能被阻挠的，愈发显得这种参与拍卖竞价恶趣味行为的可怕。

　　“沈先生出价一百万，还有别的先生小姐竞拍吗？”

　　“秦先生出价一百五十万。”

　　“白先生出价两百五十万。”

　　比起当下境况来得更糟的，是价码似乎还在不断往上攀升的现场。 贫穷少女与财产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