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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假设也很快受到了挑战。
肖荔家是三室两厅的格局,其中一间比较小的房间与客厅打通,形成了个相当宽敞的空间,里面摆放了不少风格独特的家具和小物件,从彩绘的古希腊风格双耳瓶到中间镶嵌了河流造型的彩色树脂的原木方桌,各式各样的DIY改造物品琳琅满目,确实风格独特,造型精美,看起来她能吸引那么多粉丝也算是实至名归。
在物品繁多却摆放整洁的工作室兼直播间转了几圈之后,几人又挨个检查了其他房间,薛书窈拍照的时候又向肖荔询问了一次,再次确认了所有东西确实没有过任何被翻动或者搬移原位的迹象,更没有任何损坏。
这一回,肖荔的表现更加局促不安了,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却仿佛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似的,跟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似的眼巴巴地望着薛书窈和叶麟,像是生怕一错眼两人就会给她打上骗子的标签,然后失望地离开。
叶麟压根没兴趣关心她战战兢兢的那点小心思,抱臂问薛书窈:“你怎么看?”
但不等对方回答,就又皱眉道:“明面上没有任何被人入侵的迹象,如果真想找到更细微的线索恐怕得叫痕检的人来。”他冷淡地环视了一圈四周:“就这种现场,别说向文辉那个老顽固不肯麻烦痕检过来了,就算是换个菩萨给她当舅舅,恐怕也得建议她先去医院看看脑子!”
肖荔听得脸都白了。
门窗没有被撬动的迹象,室内所有家具和摆件——无论是不是值钱——都没有被翻找、移动过,甚至让人怀疑很可能都没有被触碰过,地面铺着的波西米亚风格的手工地毯上也没有丁点异样的脚印或者脏污之处。确实,比起进了贼,倒不如说这屋子闹鬼还更现实一点。
有那么一瞬间,肖荔几乎也要开始怀疑是不是被人跟踪、被人潜入家中真的只是自己因为压力太大而产生的幻觉。
然而薛书窈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叶麟一眼:“后面那句‘但是’呢?我发现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讨人厌了,有话直说不好吗?当年我是怎么就一脑门年少无知,偏偏觉得你这是个性的呢……”她刺了几句之后,低下头从单肩包里翻了翻,找出了个巴掌大小的东西。
叶麟翻了个白眼,冷哼:“我不说你就想不到了?你要是蠢到那个份儿上,早三四年就被扔进江里喂鱼去了!”
薛书窈忍了又忍,才没在报案人前把他掐死了事。
刚被她从那个堪比哆啦A梦次元袋的背包里翻出来的,正是能评得上她最爱工具TOP5的电子信号检测仪,假设真的有人偷偷溜进了这里,并且还没有带走任何东西,那么除非他就是个特立独行的观光客,否则最大的可能性便是,他潜入是为了在这里留下点东西。
这种事情,普通人想不到十分正常,但薛书窈在卧底期间至少遇上了三回,对这种套路实在称不上陌生。
就算是叶麟,在经历了一番“孤岛求生”之后也对被窃听的可能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他没兴趣在屋子里干等检测结束,便给自己找了点事做:“报案人昨晚回家走的是花园的独立入口,所以如果真的有入侵者,他只能从正门逃离。我去问问楼里的邻居,看看有没有人在那个时间段听到开关门的声音。”
薛书窈背对着他一点头,熟练地启动了仪器。
肖荔老本行就是DIY各种物件,对信号检测仪一点也不陌生,平时也使用过,但此时看到薛书窈神情严肃地拿着这玩意贴着墙壁、地面和家具摆设的表面探测,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觉得背后生寒。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叶麟推门走了回来,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配上他那张自带仙气儿的脸,像是要飞升了似的,但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接地气:“找物业要了电话,隔壁一家说没注意,另一家说好像听见有声音但不确定。二楼那家人倒是在家……”他觉得有意思似的嗤笑了一声:“小孩说十点刚过要上床睡觉的时候听见楼下有人关门出来,而且脚步不是‘楼下大姐姐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话还没说完就好悬没被他家大人堵住嘴塞回房间里去。哦,对了,小孩他妈坚决声称自家孩子是睡迷糊了,他们什么都没听见。”
薛书窈没急着答复,手底下仪器正在滴滴作响,她回过头:“肖荔,给我把十字改锥,然后把你家电闸拉了。”
肖荔听得一愣一愣的,意识到事情大概有了转机,但一时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她梦游似的把改锥送来,就见薛书窈靠着墙,抬手捏住叶麟的下巴,啧啧称奇道:“这位先生,你的魅力不行啊。我听小咸鱼说,但凡是个雌性生物,下到八岁上到八十岁,就没有能在她家那位走访的时候把嘴闭紧了的。”
叶麟脸色一瞬间黑如锅底。
薛书窈没太在意,觉得大约白孔雀终归还是不太喜欢比自己尾羽更绚丽斑斓的绿孔雀吧。
她神态自若地接住肖荔战战兢兢递过来的改锥,三两下卸下了墙角的插座盒,露出了里面的窃听设备,看起来一点也不吃惊,淡淡道:“别急着合电闸,上面空调插座那里可能还有,我再去看看。”
等到整个房子都检查完毕,总共搜出来了五个窃听器,平均每个房间一个,覆盖得比移动信号还好。
“有意思。”薛书窈把玩着那几个小东西,从里面卸了SD储存卡出来,“电脑借我用一下。”
肖荔感觉自己像是穿越进了美剧——说不定还是国土安全这种随时要发疯的剧集,她确实是怀疑家里进了坏人,但是却绝没料到事情居然会变得这么邪乎,当眼睁睁看着薛书窈从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家里翻腾出了一堆从前只在电视里见过的东西时,她整个脑子都懵了,有点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好一会才在催促声中脚下发飘地把笔记本电脑开了机,还差点把直播用的麦克风摔到地上。
薛书窈同情地瞅了瞅魂不守舍的女孩:“收拾好东西,这几天先住酒店吧。”
说话间,她把音响接线拔掉,换成了耳机,随手递了一只耳塞给叶麟,两人一起听了起来。
幸好窃听器没有遥控开机的功能,这也就意味着从安装好的那一刻开始,它们就已经开始尽职尽责地记录监控范围内的一切声音了。
这是客厅靠近大门处的窃听器,最开始的时候,耳机中只有仿佛接触不良的沙沙声,也可能是有人在碰触插座盒、拧动螺丝的摩擦声,紧接着,有脚步声响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紧锁的眉头中看出了凝重之情。
——不止一个人的脚步。
那两个、又或是三个入侵者像是在检查什么似的,忽远忽近地在屋子里绕了好几圈。
很快,伴随着一声门响,屋子里重新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十来分钟,大门再次被打开,这一次进来的是肖荔,还有两名接警的派出所民警。他们问了肖荔几个常规的问题,脚步声来来回回地响,偶尔还有室内门的开关声传来,听起来像是在很仔细地查看着屋子里的各个地方,最终确定了室内没有入侵者藏匿,也没有财物损失,便无奈地安慰了肖荔一番,其中有个年纪不大的女警,虽然八成也觉得是个假警报,但还是耐心地听完了肖荔的哭诉,最后等她带上了贴身财物,陪她一起出门找酒店去了。
之后便是大段的空白,直到不久前他们到来的时间点,耳机中才重新出现了清晰的声音。
薛书窈放下耳机,又查看了一下SD卡,经过12小时以上的录音,存储空间大概只用了不到3%。
“按每天6%来算,加上打出的富余,我怀疑半个月之内他们就会再次潜入这里‘收获’录音。”
叶麟偏过头去:“哼。”
薛书窈:“……”
真是养了个祖宗。
她现在也没了大学时候的耐心,脱去当初那八百层迷妹滤镜之后再看叶麟,只觉他可靠帅气的时候确实让人心里小鹿乱撞,可只要他那股烦人劲一上来,前一秒还在撒欢的小鹿顿时一转头就“嘭”地在墙上撞了个颅骨粉碎性骨折,死得不能再死了。
“行吧,自己瞎了眼选的男人,还能怎么样呢……”薛书窈默默地咽下了满满一口怒火,镇定地拨通了李沅的电话。
“少废话,”李沅那句百转千回的“花儿”还没叫出口,薛书窈就抢先说道,“下午在局里等我,吃完午饭我给你送几个储存卡去,嗯,是报案人家里发现的窃听器上取下来的,你看看能不能提取出来一些有用的信息,嗯,行,给你带,重麻重辣不加香菜,知道了。”
挂断电话,她隔着纸巾捏着那五枚储存卡放进了个密封袋里,小心地塞进了包里,然后拍拍肖荔:“走吧,吃完饭回局里,咱们把事情再捋一遍。” 深渊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