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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4.12 DAY 4 救火(2)

深渊密码 途南 3927 2021-04-05 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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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焰仍然在燃烧,不过看着人们的反应,似乎这已经由灭顶之灾变成了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

  薛书窈大概是唯一的例外。

  她在噪杂的人声中渐渐清醒过来,但心底的虚无感却并未因为这场看似意料之外的救赎而渐少分毫。她脑中乱纷纷地闪过许多片段,越来越少的人数,这场来由不明、目的未知的火灾,荷鲁斯近乎崩溃的大喊大叫,还有下午时2号保安随口说出的那句“天气太阴了,管家担心会下雨”……所有事情全都交杂在一起,然后,一条隐隐的脉络开始浮现了出来。

  荷鲁斯说得一点都没错,如果放任火情失控,那么这座岛上所有人都跑不了,凶手不会做这种事情!如果凶手要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同归于尽,之前几天就不会故弄玄虚,哪怕他今天突然改变了主意打算一把火烧掉这座岛,那么别墅和连片的树林也都是比仓库更好的纵火选择!

  除非他的目的本就是烧掉这间仓库或者仓库里面的什么,而下午开始就压抑到了极点的雨云和随时都可能会降下的大雨也早已在他的预计之中。

  而他要烧掉的是什么,又或者要放火烧死的是谁呢?

  还有不见踪影的叶麟,他到底在哪里……

  毫无道理的恐慌几乎占据了薛书窈全部的心神,在这一刻,她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久经训练、任何事都能从容应对的卧底警察,而又变成了那个刚入警校,在冷雨和生理痛中瑟瑟发抖的小姑娘,但是这一次,却没有人来救她了。

  颅腔内一阵熟悉的剧痛传来,就像是两年多以前她从病床上醒过来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发现整个生活都已经天翻地覆,一切拥有意义的东西全都骤然远离,留给她的只剩下毫无真实感的“失去”两个字……

  她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截断了不停回闪的记忆,用纯粹的理性把思维固定在当下,她手脚仍在发麻,但大脑却在剧烈的疼痛中像是过载的计算芯片一样飞快地梳理着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大概半分钟之后,她终于想通了整件事的逻辑,眼中蓦地一亮,像是点燃了两团鬼火,她哑着声音自语道:“不对,不是阿托卡,是泰德!他要杀的是泰德!”

  图坦卡蒙原本还在用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态度打量着她,却没想到她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不仅吓了一跳,附近另外几个人也纷纷投来惊愕或者怪异的目光,尤其是瘫坐在树下的女人——大概是宋盏——看着她就像是瞧见了个胡言乱语的失心疯。

  然而薛书窈却十分清楚自己没有疯掉,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凶手一直在努力制造在拍卖会上被买下的物品和买下它们的客人的死亡之间的对应关系,譬如尼姆鲁德遗迹毁于战火和爆炸,那么尼姆退场的方式就伴随着海上快艇的爆炸,茜茜公主死于刺杀,所以买下了她的头饰的茜茜就同样被刺穿了心脏,凯撒虽然是遇刺身亡,但是尸体差一点被投入台伯河这件事上也勉强能够与溺水对应……

  所以说,如果凶手放了这场火并不是为了和所有人同归于尽的话,那么就必然是为了给某个人安排一个“合适”的死亡方式。

  纵观在场所有人的代号和他们买下的艺术品,就只有早年失窃的毕加索名画《小丑泰德》传说可能已被焚毁,鉴于那幅画出现在了这座岛上,传说当然只是传说,只不过对于凶手而言,这样的传言就已经足够让他玩他的把戏了。所以,如果凶手在仓库放火是针对某人的话,那么这个人至少有七八成概率是泰德。

  而对于薛书窈来说,这个猜测最大的意义却在于让她能够排除了叶麟与这场大火的联系,或许她无法找到他,只不过是因为他去了其他地方,并不在这座快要坍塌的仓库里面,就算在,至少他也不是凶手决定要杀死的那个目标。

  哪怕只是增加一丝希望也好……

  连日来,虽然时常在入夜后降下暴雨,但今天这场雨却格外大,很快,火势已经被压下去了许多,然而潮湿却让浓烟愈发呛人,视野变得更加糟糕。薛书窈根本看不清仓库究竟发生了什么,狂暴砸下的雨点混杂了黑灰的雨水顺着面具的缝隙流淌进去,带着一种近乎于苦涩的味道,旁边有人远一声近一声地询问她的情况,应该是玛丽,语气里充满了焦急和忧虑,也就是在这时,薛书窈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无可抑制地发抖,两年多以前那个她始终无法想起的夜晚仿佛正在和此时此刻交叠重合,她无比恐惧死神已经扬起镰刀,准备再次收割走她从不想舍弃的一切。

  “你真的没有发觉吗……你看着叶麟的时候,特别像邱姨提起谭哲时的样子。”

  不知为何,不久前谭曦说过的话突然浮现在薛书窈心里。

  她蓦地一怔,终于想通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那并不仅仅像说话的少年所想的一样,只是出于是简单的旧情难忘,邱苗苗和谭哲在分别之前根本就还没来得及发生任何事情,命运突如其来的转折斩断了一切可能会痛苦也可能会美好的未知,只抛出一份干瘪的现实,让她余生的每一天都被意难平三个字附骨吸髓。

  所以邱苗苗才会发了疯一样冒着生命危险找到这里,她根本不是为了什么1.9大案,她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回多年前不辞而别的谭哲,这也是为什么她不肯通知警方——她要找的人,她所爱而不得的男人很可能真的是个恶贯满盈的逃犯!

  可是她仍然想要再见他一次,哪怕代价可能是自己的生命。

  在这一念头产生的同时,薛书窈突然咬住牙关,猛地发力甩开一直抓着她、像是在时刻防备着她想不开的玛丽,拔腿冲向浓烟滚滚的火场。

  她不愿意、也绝不会像邱苗苗一样,用后半辈子反复品味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玛丽大惊,一把抓了个空,连忙追喊道:“你要干什么?那房子要塌了!”

  薛书窈不出声,闷头往前跑,只听见后面老管家也大叫了起来:“你这是找死!——拦住她!快点拦住她!”

  但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这时候没人敢轻易靠近火场。

  又是“砰”的一声,一大块烧裂了的石瓦擦着她的肩膀落了下来,砸到了仓库前方的水泥台阶上。

  后面很远的地方仍然有人在喊着什么,薛书窈却充耳不闻,她解下湿透的长裙蒙住头脸隔绝烟气,摸索向大门。

  到处都是滚烫的,雨水还没来得及驱散灼热的温度,门锁已经被破坏,大门甚至敞开了一道窄缝,但烈火的焚烧已经让门框变形,仓库没有窗户,大门内侧倒塌的架子和房梁更是进一步封锁了这个唯一的出入口。残火闪烁,透过坍塌的屋顶大洞散下明灭的余光,却只能看到烟雾重重,根本无法判断仓库里面的真实状况。

  薛书窈抄起散落下的石砖,对准变形的门框和大门相连处已经半脱落的合页,用力砸了下去,包铁的旧式大门发出令人牙涩的声响。但就在刚砸了两三下的时候,门内突然响起一阵重物碰撞声。

  一个她无比熟悉、但此时听来却如同天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让开!”

  那是叶麟的声音。

  他在仓库里面,他还活着! 深渊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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