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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凌钰并没有睡在墨夕月这里,反而是那位姑娘侍寝,墨夕月猜他大概还敲打过她,不然那个女孩不会这样乖巧,一大清早就过来给她这个正妃请安。
墨夕月倒还不至于因为昨天的事和她计较,但也容不得自己的权威受到挑衅——这对她的管理非常不利,她可不是什么软弱可欺的人物。所以她让人把外面的人带刀正厅,给那位盈盈姑娘上茶,让她等着。自己则坐在镜前,懒洋洋地贴着花钿,银红色饰于眼尾,越发显出妖*魅*惑*人的气息。
她捧着自己的脸,偏头打量了一下,大概是最近晚上总和君言枫在一起的缘故,阴阳调和,她眉眼间不免流露出的更多风*情。平日的打扮也不再往清雅端庄的方向走,反而风格更加随意,符合这个年纪的爱美之心。若是被从前的人看见,只怕也很难一眼认出。
头上用松绿石发饰穿插点缀着发间,眉心挂着一块水滴型的绿宝石,色泽清澈纯粹。一头青丝简单的挽起,换上一身浅绿织白暗银纹的宫装。简单的妆容与脖颈间的绿华相映,愈发凸显出她本身的美貌。
她不需要用正红来彰显自己的地位,一个人的地位也不需要衣服来昭告天下。只要她握有稳固的权力,穿什么都一样自信,而不是像皇后一样,每天都是正红宫装凤凰图案。太过虚张声势,只会暴露她本身的气虚。
墨夕月身后跟随着几个侍女,留仙裙迤逦拖曳在地上,缺口的一小块反而衬出她双腿细长,一路款款而来。到了正厅,刚一坐下便自发的有人为她端茶递水,拿靠垫,打扇子,屋子里放着冰盆,清凉一片。
而下首那位莹莹姑娘,自从她进来之后,就一直死死地盯着她。那双大眼睛里没有惊艳,没有羡慕,或者其他任何妾室对正室该有的正常情绪。只有仿佛见鬼一般的恐惧与……恨意?
墨夕月确定自己没见过她,事实上,这位姑娘的长相也并不算倾国倾城。她换了个坐姿,眼里的兴味与好奇毫不遮掩,“你为何这样看本王妃?可是以前见过我,或者见过飞燕公主?”她漫不经心地在上首观察盈盈的反应,目光却仔仔细细地扫过她脸部的每一处地方,眼里浮现出一点了然的微笑。
盈盈确实不熟悉王府规矩,但还是长了些脑子。面对同等级又几乎过气了的妾室,她自然可以随意开口辱骂,谁让凌钰对她新鲜呢?年轻就是最大的优势。但面对王府的女主人,她就不敢像昨天那样放肆,,当然也许也是因为凌钰敲打过她的缘故,此刻收敛了表情,回答道:“只是看王妃美貌,并无他意。”
墨夕月歪着头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说:“嘴可真甜,难怪得王爷喜欢。”说完这一句,她表情转淡,随后坐直了身体,双手交叠于腹部,曼声道:“敬茶吧。”
盈盈依礼敬茶,体态妖*娆,动作眼神不自觉便流露出那种勾*人的意味。必然是经过费心调*教的,墨夕月对她的来历,也差不多心里有数了。细看之下,会发现盈盈的表情有些僵硬,并不是特别自然,而且带着一点违和的失真感,就像是整容一样,调整了脸部。
江湖上确实有可以不通过面具而进行整容的人,短时间的调整墨夕月也可以,用银针解决,只是比较麻烦。而长期的则需要动刀,这个就不涉及墨夕月所知的领域了。她对化妆和易容感兴趣,对整容手术却没什么好奇心。听说天山那边确实有类似的人,只是谁都没见过,如今算是在眼皮子底下见到了。
心里有了底,墨夕月半点不慌张,摆出当家主母的架势,温和而不失威严地训她:“既然进了府,日后就是王爷的人了。王爷抬你为侍妾,你就住在抱翠阁吧,今日就搬过去。以后记得每日过来请安,和其他姐妹们好好相处,要替王府开枝散叶……”随着她的一番叮嘱与告诫,盈盈的眼里反而出现了疑惑的情绪。
墨夕月的表现太像是一个合格的王妃了,一举一动都十分优雅,是标准的大家闺秀。这样的人,真的是她曾今见过的那个杀人如麻的幽微吗?她看上去还这样年轻,年纪大约二十左右,而幽微已经超过二十五岁了。也许只是长相相似?或者那位飞燕公主才是真正被顶替冒充的人?也许她得到的那些消息是错误的?
墨夕月看到她的动摇,见好就收。温婉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并让人去给盈夫人打扫房间。她的院落里凌钰的院子近,但同样的,离月夫人的院子也不远。且先让柳月去试探一番,她看看结果再说。
在江湖上与她有仇怨的女子实在是太多了,这位姑娘是谁呢?
“你说,这位盈盈姑娘究竟是谁?”
黑暗里,女子趴在男人的背上,手指轻轻拂过他背后的伤疤,懒洋洋地问,“这些年跟我结仇的女人多了去了,你说她会是谁?”
君言枫翻了个身,把她圈在怀里,像一只餍足的狮子,慵懒而富有魅力。“你也知道人多,说了名字难道你能记得是谁?你在乎?”他沙哑的声音里含着笑意,似乎全然不在乎这件事情。这么些年都闯过来了,还在乎她报复?
“Whocare?”墨夕月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说完才想起来君言枫听不懂。她咳了一声,“我是说,我当然不在乎。我如果怕,当年就不会做。”说完决心,她放缓了语气:“我只是有些担心。小夜,你知道,目前局势只是勉强维持平衡,我不希望因为这点变数而导致凌歌回来之前,局面失控。你要知道,如果我的身份曝光,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她强调:“非常非常麻烦。”至少那朵国库最上层的碧落花是拿不到手了。
皇帝在她病危之时,赐下诸多药材,但说实话,要说万分珍惜,那大约属于瞎扯淡。比如那朵碧落花,她其实曾经玩笑间提起过,说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有关碧落花的使用方法。但最后,那朵花并没有赐下来。凌天仍然把它保留在最上层的宝库里,以备自己不时之需,这也就相当于他选择了让她去死。
就像当初在皇位权利和姑姑的命当中选择,他选择让姑姑去死。
迁怒皇后,宠爱玄鸟,封墨夕月为郡主,都只是他用来安慰自己的借口。这男人本质里仍然自私的可怕,以爱为名,做着让人恶心的事。
墨夕月和安若素假装情侣的日子里,曾经有一个小姑娘去找她告白,热情大胆,最终却还是败退下来。墨夕月记得安若素曾经对那个女孩说过:“你知道什么是爱?爱就是如果我和我爱的人当中必须有一个人死,我二话不说转身就去死。你行吗?”若素从来不会当面表达对这段友谊的珍惜,她甚至从来没有在墨夕月面前提过这件事,是墨夕月自己偷偷听到的。
是安若素,她永远向太阳一样照亮你的整个人生,所以再绝望也可以爬起来,心房外的墙筑得再高也留有余地。她让墨夕月强大、坚持,让她有了爱上君言枫,把后背交给另一个人的勇气。墨夕月很庆幸可以遇见她和他,遇见他们,才不至于被凌天和凌钰两个人恶心的失去爱一个人的能力。
这个世上有多少爱,就有多少很;有多少自私,就有多少无私。
墨夕月深吸一口,抱紧了眼前的人,“小夜,我有时候特别的多愁善感,就一句话来形容,大概是……一个矫情白莲花的那种。”她知道他听不懂,但并不打算解释,“我知道,很多很多要忙的事情,花时间悲伤秋月真是不划算的事情。但是我现在还是想说,嗯,我很庆幸遇见你。还有,一辈子不算长,我不介意剩下的时间都给你。”
君言枫在黑暗里沉默,墨夕月亲了一下他的唇,仿佛放下什么重担一般,愉快地道:“其实今天晚上,我有派人去监视那个盈盈。嘿,你猜等她再见到凌钰会说些什么?”
他拍了拍她的肩,隔着丝被,手指有些僵硬:“欢池,其实你不用太担心。就算凌钰知道了,我也有办法打消他的怀疑。”
墨夕月狐疑地看着他,“什么办法?”
“让你和‘真正的’幽微见一面。”他低着头,隐隐有些笑意,“欢池,你要记住,你是慕夕月啊,即使多一个流浪在外的双胞胎姐姐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墨夕月眼睛一亮,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口作为表扬,“哦,小夜,你真是太棒了,这年头训练替身的梗真是老套,但你不得不承认它就是好用。”她眼睛里好像盛满了细碎的星光,即使在盘算着怎么骗人,也依然美的无可救药。
他也无可救药。
“其实在挽月殿又一次逃脱那么点余孽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想法了。”其实君言枫也有私心,希望墨夕月早点脱离凌钰身边,让人代替她。“只不过目前训的不算特别好,亲近的人是肯定瞒不过的,但哄一哄凌钰这种没见过‘幽微’的人,还是没问题的。”
墨夕月手一撑,把君言枫压回床上,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闪过火苗,“小夜,我觉得自己每天都爱你多一点。”自从认真说过爱之后,墨夕月仿佛突破了自己的下限,说起类似的话越来越顺口,越来越肉麻。
但显然君言枫适应良好,“及时行乐,那你还在等什么?”
墨夕月轻轻一笑,俯下身去,“也对,理论不如实践嘛。”她看过那么多房*中术,不来点新花样,岂非很亏待身下的男人?
两天后,东西全都置办齐全,凌钰留宿抱翠阁。
盈盈有一双很美的杏眼,巴掌大的小脸上明眸如秋水,波光盈盈。只这一双眼睛,与墨夕月像了个十成十。她披了一身凌钰最喜欢的水蓝色纱衣,半遮半掩,既清纯又诱*惑。不知怎么,让他想起那天昏暗的灯光下,月燕那双泪盈盈的眸子和肩膀上的那抹雪白。
凌钰收回思绪,“我听人说,你以前认识王妃?”
盈盈眼里闪过一丝阴霾,面上仍然是楚楚可怜的模样,“回王爷,妾身认识一个,与王妃生的一模一样的人。”
凌钰掀起眼皮:“哦,你认识飞燕公主?”众所周知,凌玄鸟与慕夕月生的一样。
盈盈摇了摇头,“妾身不敢确定。只是与王妃生的一模一样的那个人,她曾经杀了妾身的祖父,妾身千辛万苦才逃了出来。”说到此处,她已经是眼珠通红,眼里盈满了泪,顺着尖俏的下颌滑进领口,哭得非常美。可掌心紧攥成拳,血都流下来,看上去说的倒是实话。
凌钰饮了一口茶,“也许你那仇家化装成她二人的样子也未可知,要知道,王妃和公主都不通武艺。”
盈盈上前一步,“妾身担保那人是真容,而且她素来擅长演戏,野心极大。成为王妃,或者冒充公主也未可知。”
这话说得就很严重了,凌钰放下杯子,“你那仇家若是有如此野心,只怕不是无名之辈吧?”
盈盈俯身行了一礼,“王爷明鉴,妾身那仇家在江湖上极有名气。”她觑着他的脸色,一字一句:“武林盟主,雾隐楼主,白羽金凤,暖玉伊人,幽微。”
当真不是无名之辈!放眼武林,独她一人称霸。即使是凌钰这等看不上江湖人士的人,也听过她的大名。
假如月燕是她,或者她冒充凌玄鸟……凌钰打了个寒颤,只觉得不寒而栗。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难不成并不满足武林至尊的位置,还意图插手朝廷之事?
这个猜测有点可怕,但完也并非全不可能。
假如月燕是幽微,她确实出身江湖,而且医术非常好。但她却已经嫁给了自己,而且一直很安分,内院井井有条。幽微也许不会把医术摆的这样明显,但也许会反其道而行之……
假如幽微扮成燕儿,那也很有可能,至少燕儿这一年来确实变了许多,而盈盈说幽微最擅长伪装……
凌钰不敢再想下去,他已经无心留宿,“本王先离开了,若有消息,会让你知道的。”
盈盈在身后恭送,“王爷慢走。”
再抬起头时,她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凡是和那个贱人生的一样的人,都该去死! 踏月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