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了几日，许卿柔和惜锦已经颇具功力。

　　今天东谷微扬没让她们走木杯和网桥，而是带她们去了御花园，叫她俩去攀爬假山。这假山并不太高，但陡滑难登，东谷微扬用轻功上到顶，抛下两根绳子来，叫她们拽着绳子上去。

　　惜锦没这样登过山，拽着绳子才上了几步就十分费力。许卿柔还好些，会在假山上找踩脚点，借力上去。不时的，她还拉惜锦一把。

　　好不容易，一刻钟过去，两人眼看就要到顶了。东谷微扬突然将绳索一放，惜锦惊叫一声仰面朝下倒去。许卿柔已经扒住上面的大石，绳索虽放开也不影响。但见惜锦摔下去，她不禁吓出一身冷汗，手本能地伸出，却来不及拉到惜锦。

　　说时迟那时快，东谷微扬不知从哪冒出，将惜锦接住，稳稳落地。

　　惜锦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哭喊着说：“呜呜呜，先生，你吓死我了！你是故意把绳子弄断的么，怎的如此狠心？”

　　东谷微扬冷冷地说：“这是意外，你的应变能力太差，很容易被淘汰。”

　　许卿柔在上面听见，不满地说：“先生，不是选拔去跳舞吗，为什么要训练我们爬山？”

　　可才问出，她就立即想到了暄昙跟她说的那第三关，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难道，东谷微扬事先已经知道内幕，所以有针对性地训练她们？这么说，他可能知道的更多，只是没告诉她们。

　　而这些训练，虽然并没有特别残酷，却也不像一般训练舞者，而像在训练特工。暄昙不是说过吗，要选一支女子精锐部队，所以，东谷微扬这样的训练也就好理解了。其实她并不想成为那样的特工，可如今她能怎样？现在退出，安心只做个光明恩使？

　　东谷微扬看看她，又看着眼里泛满泪花的惜锦道：“因为，舞台很高，我怕你们跌落。”

　　许卿柔赶快找踩脚点爬下去，到一人高时直接跳到他们面前，问道：“先生，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这次选拔，到底会给我们设置什么障碍？”

　　惜锦也问：“是啊，先生，快告诉我们。不然，你怎么会教我们这些无关的东西。”

　　东谷微扬瞥了许卿柔一眼：“我并不知道太多，但，让你们多会点本事总是好的。”

　　“先生，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你就不要瞒着我们了，知道什么，都告诉我们吧。这样，我们也好有个准备。”许卿柔恳切地说。

　　其实她是希望东谷微扬说出与暄昙说的不一样的选拔流程和内容，她只是个普通人，也怕死，更不想死。相信惜锦也是，她们都是无辜的女子，凭什么要去经历那样的恐惧，命悬一线。

　　东谷微扬见她总在追问，无奈地说：“先生，只是不忍看你们去赴死。”

　　赴死？！

　　两人的心先是一沉，宛如掉进悬崖。又猛然提起，如悬挂的吊桶，里面有颗石头在撞来撞去，咚咚，咚咚。

　　惜锦害怕地问：“先生，你什么意思？我们去参加选拔，会，会死么？”

　　许卿柔心里仿佛乌云遮蔽的暗夜，没有一丝光亮。去给皇上献舞，需要选拔优秀人才这很正常。但，为什么要面临死亡的危险？即使是选拔特工，也不一定非要用生死来决定吧？这也太残酷了！

　　各位贵族皇子们挑出的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舞功肯定都很强，她也想过自己未必能入选，但又很想努力拼一把。毕竟，能为太后皇上和皇后献舞真的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又是露脸出名，结识更多达官贵人的绝好机会。

　　然而，暄昙那天说的，真的吓到她了。他希望她投去他门下，可助她顺利过关。可是，她拒绝了。看得出，暄昙喜欢她，他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才会希望她不去经过那些流程也能入选吧。她的拒绝，会不会令他恼怒，也不肯帮她？

　　今天东谷微扬也这么说，看来选拔的危险是真的了。许卿柔既感到恐惧，又很悲哀，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那，她要退出吗？

　　惜锦也感觉到了那种恐惧，不安地看着许卿柔，像在求她拿主意。这时候，她才明白为什么那天许卿柔会劝她退出。可她，真的不想退出。而且她相信，自己应该能过关。

　　东谷微扬叹道：“我只是个教舞的先生，不能帮你们太多。那天具体是怎样的情形，还是个未知数。一切，还得靠你们自己，先生只能尽量让你们多掌握些本事，好多几分胜算。”

　　沉默了许久，两个女孩对视无言。

　　最后，惜锦开口道：“先生，我们还需要学什么？”

　　许卿柔脑海里第一个念头是游泳，果然，东谷微扬说你们必须会游泳。而且，多少会些格斗之术，总会有用。

　　惜锦面露难色：“先生，不就是要给皇上太后献舞么，怎么还得会游泳啊？”

　　东谷微扬道：“因为，到时候舞台下面是个大水池，舞台在中央，只有荷灯铺成小路通往。你们必须踩着荷灯过去，而一旦不慎摔落，便会直接掉进水池。我若不教你们游泳，你们一落水就只能等死。”

　　“就没人去救么？”许卿柔皱眉发问。

　　东谷微扬叹道：“唉，能有谁去救？皇上皇后和太后坐在高台上，他们自然是不会救人的。而禁卫守护着宫城四角，距离水池那么远，莫说听不到看不到你们落水，即使听到看到也来不及。至于其他宫人，宫女们几乎不会游泳，太监们就算有会游泳的，也未必懂得怎么救人。况且，他们都在台子下面，发现你们落水再上去，没赶到你们就死了。故而，只能靠你们自己。只有你们会游泳，才能至少保住性命。”

　　听他这么说，惜锦不禁闭目长叹，说早知道这样就不参加了。

　　东谷微扬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但，三殿下只选了你们两个，若此时你们都退出，就等于他弃权了。”

　　惜锦不知怎么办好，求助地看朝许卿柔说：“小七，你，你怎么想？”

　　“我，三殿下对我有大恩，不报不仁。”许卿柔想了想说，“我愿，去试试。如果选拔中被淘汰，那是我自己没本事。可要是选中去献舞，是三殿下的面子，也是我的一个机会。”

　　东谷微扬心里一震，他对她倒是寄予希望，但也不想看到她受苦受罪或出什么事。可是，他不能直言阻止，只能说选拔有危险，献舞也不安全，让她自己选择。

　　惜锦见许卿柔这么说，也不甘示弱，咬咬牙道：“我也想试试！”

　　东谷微扬点点头说：“时间紧迫，你们必须尽快学会，不说游得多好，起码要能在落水后顺利爬上舞台。宁可丢面子，出点丑，也不能丢掉性命！”

　　许卿柔本来就会游泳，只是潜水弱些，惜锦就不行了，从来没有下过水。东谷微扬简单说了说游泳的动作要领，就将她们都推到假山旁边的池子里去。就听扑通扑通两声，两个女孩相继落入池中。

　　“啊，救命，救命呀！”惜锦惊慌地大叫，却又沉下去，灌了一大口水。

　　这下她更慌，手脚胡乱扑腾，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如大山压顶，让她的心脏骤停了一霎。

　　东谷微扬喊道：“划水，划水！头抬起来，脚往后蹬，朝我这边来，快！”

　　许卿柔很快就浮起来，划着水朝惜锦游去。惜锦早已慌得不知所措，手脚乱动，许卿柔一过去，她就死命抓住不放。好在许卿柔游泳技术还行，终于托着她回到岸边。东谷微扬再一伸手，将惜锦拉了上去。

　　“呜呜呜呜，我不干了！”惜锦又怕又慌，心跳得蹦蹦蹦的，“这太恐怖了，我还不想死啊！”

　　东谷微扬问：“你真不去了？”

　　惜锦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又转头去看同样成了落汤鸡的许卿柔，使劲地摇头：“我不知道，不知道！呜呜呜，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啊？”

　　许卿柔同情地问：“惜锦，你好好想想，真不去了吗？”

　　惜锦看着她，撇撇嘴：“我，我不行，我不会游泳，到时候肯定会淹死的！”

　　许卿柔看看东谷微扬说：“有我和先生教你，你也不去吗？”

　　惜锦的脑中很乱，也很矛盾。她的眉头揪成一团，水滴滴答答落下，寒冷让她开始发抖。

　　过了一会，她才说：“如果，如果我会游泳了，是不是就不会死？”

　　东谷微扬不敢保证，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那些皇子们还会出什么恶毒的主意。但，如果她们会游泳，能保证掉进池子以后可以自己游到舞台边爬上去，那就不会死。可是，一旦落水，比赛肯定是失败的。

　　惜锦艰难地抉择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说：“好，我学！”

　　于是，东谷微扬用绳子绑住她的腰，把她丢进池中，自己在岸边说着动作要领。许卿柔会游泳，就只在她身边提醒和鼓励。东谷微扬对她的人品很是敬佩，心里不禁想到了很多。

　　就在东谷微扬走神的刹那，惜锦又灌进一口水，急得直哭。许卿柔托住她，大声叫她挺住，说想出人头地就得付出些代价，能坚持就是胜利。

　　这话果然有用，惜锦硬着头皮坚持，直到手脚瘫软无力，东谷微扬才将她拉上去。之后，两人被允许回去沐浴更衣，下午继续训练。

　　泡在浴桶里，许卿柔教惜锦如何闭气潜水，说这也是求生的一个方法。如果不慎落水，不懂闭气潜水，就有一半以上的可能会死。惜锦很认真地学，被恐惧和惊慌折磨得十分憔悴。许卿柔不忍，只让她练了几次就算了。

　　下午，东谷微扬开始教她们格斗之术。许卿柔懂柔道，学得很快。惜锦什么都不会，总是被摔倒，浑身都快散架了。但为了心中的梦想，她还是咬牙坚持下去。夜里回淳宜殿休息时，她说感觉自己像是去地狱走了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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