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娘吐的十分难受,肚子都要抽起来一样,眼泪汪汪的,无暇说话。
“这可怎么好!”碧桃急的跺脚,“姨娘,不若奴婢去禀报夫人,请个大夫来?”
“别……去,”薛姨娘缓过一口气,心却直往下沉,“碧桃,今儿……今儿是什么日子?”
碧桃愣了愣,脑子转不过弯,“今儿?是二少奶奶的生辰啊,怎的了?”
薛姨娘怒道,“笨蛋,我是问你今天初几!”
越是急,这丫头越笨,自个儿怎么就没挑个机灵的丫鬟带过来,没的给自己找气生!
“哦哦,”碧桃这才醒过神,仔细想了想,“六月二十二,姨娘问这个做什么?”
薛姨娘沉默一会,脸色惨青。
六月二十二,上个月是五月初五,癸水还没有来,又恶心嗜睡,难道……
不,不可能的,不会那样巧的,只有一次,只有一次而已啊!
可是……如果没有,为什么她会有这些症状?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薛姨娘慌慌张张的,往前就跑。
“姨娘,你要去哪里?无涯院是往这边。”
碧桃心里有些发毛,姨娘的样子似乎是中了邪,脸发青,眼发红,仿佛受了莫大的惊吓。
薛姨娘猛地停下来,又往这边走,走了几步,又往回走。
“姨娘,你……”碧桃吓的直往后退。
“别叫,叫就杀了你!”薛姨娘瞪圆了眼睛,“不准出声,谁都不准说,听到没有?”
碧桃又害怕,又茫然,“姨娘不许奴婢说什么?”
“……什么都不要说,回去!”薛姨娘急忽忽往回赶,身后有恶鬼赶着一样。
周氏的生日宴散了之后,众人即各自回去。
杨书梅跟着雪贞和杨书远身后出来,看神情是有话要说。
杨书远忽地回过头来,沉着脸道,“书梅,以后不要再不分场合地胡乱说话,诋毁雪贞,听到没有?”
杨书梅忿忿道,“哦。”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填房”是什么意思,哼。
雪贞劝道,“相公,别说书梅了,她年纪小,有些事情不懂,好好跟她说就是了,书梅,别往心里去,相公也没怪你的意思。”
“三哥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他就知道凶我,我才不理他,哼!”杨书梅冲他们扮个鬼脸,一蹦一跳地跑了。
杨书远气极反笑,“这孩子!马上就要行成人礼了,还是这样疯疯癫癫,都是母亲惯的她!”
“好了,别说她了。”雪贞忍不住笑,这兄妹俩都够倔的。
夫妻两个手拉着手,慢慢往回走,顺便消消食。
回到无涯院,杨书远也不再去做功课,看着雪贞做绣活。
看着看着,就按捺不住了,伸手摸她。
“别闹,”雪贞红着脸推他一下,“今天不行,这几天都不行。”
知道相公是急着要找回自信,可这几天,真的是赶巧了。
“为什么?”杨书远怪叫,“今天不行就算了,你也累了,为什么这几天也不行了?”
雪贞的脸越发的红,这人,怎么什么都不懂!
不过说来也不奇怪,相公虽然有了好几房姨娘,却一个都没有碰,跟自个儿也没圆房,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就是……女人的事。”
真说起来,她还觉得臊的慌呢。
杨书远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女人的什么事?”
雪贞无奈,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就是女人的事呗,不好乱说的,你、你去问吴妈妈吧。”
吴妈妈好歹是过来人,年纪也大了,有些话比较容易出口。
“好吧。”杨书远爬起来就跑了出去。
事关他跟媳妇的“幸福”,不问清楚怎么行。
“哎——”雪贞一个阻止不及,要给他气死了!
听风就是雨的,谁要你现在过去问了!
罢了,去就去吧,早点清楚了也好。
一刻钟后,杨书远回来了,一脸的自责和内疚,“雪贞,我真是太笨了,连这个都不知道,那……那你觉得不舒服吗?吴妈妈说,有些女人那几天,会很难受的。”
雪贞臊的抬不起头,“没事,相公放心吧,我很好。”
的确有些人月事到来时,会腰酸肚痛,更有甚者会疼的满床打滚呢。
不过她是个幸运的,无论前世今生,到那几天时最多小腹有些坠坠的,不会太难受,也难怪杨书远与她同床而眠,也没发现异样。
“那也要注意的,吴妈妈说你不能碰凉水,不能太劳累,更不能行房的,吴妈妈还说……”
看着喋喋不休的他,雪贞好笑却也感动,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两人这几天虽然不能那个啥,感情却是更近一步了。
过了三五天,薛姨娘吐的越发厉害,眼看着苍白消瘦了不少,心中的猜测越来越惊悚,不得不想法子了。
这天晨起,她忽然来见雪贞,说是以前的闺中好友邀她过府一聚,她能否前往。
在本朝,妾室是不能随便出门的,以防惹出什么事来,所以必须请示主母。
雪贞微微皱眉,自是不太愿意,“有很重要的事情吗?”
“回三少奶奶,是岳家的少夫人邀妾前往,妾与她是多年姐妹,所以……”薛姨娘恭敬地道,“三少奶奶若是不允,妾回绝了她,也就是了。”
“那倒不必,既然如此,你去吧,注意些分寸,早去早回。”雪贞知道她这是以退为进呢,若强行阻止,也是不好。
薛姨娘并未露出太多喜色,仍是规规矩矩行了礼,“多谢三少奶奶,妾一定不会坏了规矩。”
“去吧。”
“是。”
芙蓉送薛姨娘出去,回来说道,“三少奶奶,奴婢觉得薛姨娘好深的心机,比宋姨娘还要不好相与。”
雪贞淡然道,“那又如何,她不过仗着是母亲做主,将她纳进来的,才处处收买人心,想要压我一头。”
芙蓉有些不屑,“那薛姨娘就是痴心妄想了,三少爷是不会喜欢她的。”
雪贞警告似地瞥她一眼,自个儿心里明白就成了,不可多言。
“是。”
现在有些事情还不能说破,就暂且不与薛姨娘翻脸。
不过,她虽是不能阻止薛姨娘留在无涯院,却并非任人欺凌之辈,好戏还在后头呢。
昨儿宴席上,薛姨娘分明有了孕吐的症状,这件事,且看她要如何瞒下去!
再说薛姨娘,收到岳府少奶奶的帖子是真,不过,若非为了借这次出府,确定一件事,她也不会拼着让雪贞不满,非出来不可。
到岳府之后,她与岳家少奶奶闲聊了一会,便借口身体不舒服,很快离开了,前后不出两个时辰。
离开岳府,她仔细注意了一下周围,没有认识的人跟着,便拐进一个小胡同,从随身带的包袱里拿出一件外衫来披上,再蒙好面纱,俨然换一一个人。
碧桃奇怪地道,“姨娘,你打扮成这样是……”
“不要多问,走。”
薛姨娘步子匆匆,去了一家医馆。
未出阁时,她经常与姐妹们出来闲逛,知道这家医馆平时人虽然不多,大夫却是个医术很好的女人,比较好说话。
“姨娘这是要看病?那还不如禀告了三少奶奶,看病拿药的钱,还能从公中出。”碧桃甚是不满意,姨娘嫁过来才几天,还没有领到月例,尽是花自个儿的钱了。
薛姨娘沉声道,“不要多说话,在外面守着,我一会儿就出来。”
“是。”
薛姨娘进了医馆,如她所料,这时候并没有太多人,那女大夫正坐在桌边看医书,“大夫,我要诊脉。”
“请坐,”大夫拿开书,拿过小药帎来,“哪里不好了?”
薛姨娘道,“这两天想吐,嗜睡,癸水未至,不知是否有孕?”
大夫诊了一会脉,笑道,“恭喜夫人,确实是有孕了。”
她是瞧着薛姨娘虽然蒙了面,却是盘着发的,自然成了亲,有了身孕,总是好事。
薛姨娘却瞬间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好在她先有了防备,蒙了面,不然就失了态,无法解释了。
怀孕了,果然是怀孕了!
为什么要这样巧,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夫人?”大夫笑着叫,心道这是知道自个儿怀孕,高兴的傻掉了吗?
薛姨娘回神,勉强维持着冷静,“大夫,我……我不能要这个孩子,能否给我一剂打胎药?”
“哦?”大夫露出讶然的表情,“怎么能不要呢?夫人,我瞧着你这孩子很好,若是打掉可惜,而且,还会有危险。”
薛姨娘涩声道,“不是月份还小吗,这时候打胎也能有危险?”
“按理说夫人月份还小,不会有太大问题,不过夫人是气血两虚,打胎有可能会引起大出血,危险很大。夫人的家人呢,不若回去商议一下,再怎么样,孩子都是无辜的。”大夫好言相劝。
如今朝廷鼓励生育,打胎虽然不是明令禁止,也是绝不提倡的。
薛姨娘咬紧了牙,“不用了,大夫,你别问那么多,你就给我一剂打胎药,我会小心的。”
大夫无奈,“那好吧,不过你千万要在家人陪同下用药,万一有什么不对,立刻来找我。”
“好,谢谢大夫。”
别人的家事,大夫也不好再多劝,只好起身配了一副相对比较温和的打胎药,给了薛姨娘。
“多少钱?”
“不用了,”大夫叹了口气,“我生平只救人,从不害人,这孩子虽还没有成形,到底是条生命,我……罢了,你去吧,好自为之。”
“多谢大夫。”薛姨娘也是身心烦乱,不再多说,将药藏在怀里,匆匆出来。
碧桃赶紧迎上来,“姨娘这就出来了?身体可还好吗?”
“别多问了,走吧,回府。”
“是。”
主仆两个回了府,薛姨娘向雪贞回了话,即回了自己屋里。
雪贞也不曾想到她会偷偷去拿打胎药,自然也没怀疑到别处去。
用过晚饭之后,秦氏将杨书远叫了去问话,“远哥儿,你与薛姨娘可圆了房?”
杨书远眼睛看着地面,“儿子要温习功课,不做他想。”
秦氏一下就气的咳了起来,“你、你不做他想又天天睡在你媳妇屋里,哄我呢?”
她早私下里问过薛姨娘了,那晚远哥儿根本没在薛姨娘屋里睡,她能不着急吗?
“雪贞是我媳妇,我与她睡一屋,天经地义。”杨书远振振有词。
“你——”秦氏强压着怒气,耐心劝,“远哥儿,你莫要与我怄气,我找人给薛姨娘算过了,这个月她命中有贵相,只要你们圆房,她就能怀上孩子,而且还是男孩儿!”
“母亲,你是不是太心急了?”杨书远皱眉,“长子长女要是嫡出才可以,雪贞还没有怀孕,你急着让姨娘生什么儿子?”
“咱们家不同,你媳妇她——”秦氏差点就脱口而出,沉了沉气,才没有发作,“远哥儿,我知道你放不下你媳妇,她也是个好的,可是……她的命格太凶,咱们杨家压不住她,如果不休了她,杨家早晚有人要被她给害死,到时候你也会内疚的,你又是何苦!”
“母亲!”杨书远震惊,“这是什么话?雪贞要害死谁,你把话说清楚!”
秦氏自知失言,懊悔的要死,到底还是说出来了!“远哥儿,我……”
“母亲,你说清楚!”杨书远急急地叫,“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你忽然看不顺眼雪贞,莫不是有人胡说八道了?是谁,你告诉我,我饶不了他!”
雪贞的命格原本就是杨家人心里的诟病,虽说平日里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乱说话,背地里的嘲笑辱骂,是不会少的。
话说回来,母亲一惯是个有主意的,不会听了那些就苛待了雪贞,现在这样,又是什么缘故?
秦氏脑子里一抽一抽的疼,无力与他辩驳,“远哥儿,你不要说这话了,不是他们说的,你既不信,就先回吧,让我安静会儿。”
“不是他说的?那是……”杨书远心念电转,“是住持大师胡说了什么?”
母亲信佛,经常去清心寺听住持讲经,有时候拿捏不准的事,就会请大师批示。
雪贞对他态度的忽然转变,就是从她陪母亲去寺里回来后开始的,问题一定出在这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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