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朦胧,慕容逍就召集两名副将、乘风还有常青,内容简单,就是宣布今日的攻城计策,每每出征,他的最终计划都会事到临头才说,原因只有一个,防止泄露机密。
因春雷突来,九伊昨夜睡得很少,慕容逍特意让人不要去叫醒她,想让她就这样睡半日,没想到出征时,她还是一身戎装地站在他面前,显得有些仓促,应该是才醒来就赶过来了。
九伊看慕容逍的眼神含许责怪,怨他差点儿就不带她上战场了,慕容逍读出其中意思,却是多话没有,转身上马,最后看向的是立在一旁的乘风。
乘风只是平静地和他对视,稍有弧度的眉眼似是在祝他凯旋归来。
九伊上马后见慕容逍眼中大有深意,“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对于乘风的真实身份,想了小半夜,还是决定不说。
他是真的怕,怕她会就此随他走。
随着慕容逍坐骑的不住狂奔,四万大军纷至而去,万马蹄声,不绝于耳。
乘风尚留营地,和留守的士兵一样,望着极速前进的千军万马,旁边有人感叹:“殿下用兵如神,这次一定能大获全胜。”
那可不一定。乘风嘴角挂凉笑,心中道,转身入帐,写了一封密信。
湘城一共有东、南、西、北和东北、西南六个门,其中以东北、东面两门最为不坚固,慕容逍的四万大军在距城楼只有十里的时候兵分两路,同时攻打那两门。
九伊跟着慕容逍,去往了东北门,而那两名副将和常青则去了东门,不过,后者要慢一步现身,在他们发出信号弹之后。
湘城的城墙总体是正方形,由于东北门地处东面和北面的交接直角地带,城楼修得很有特色,俯揽就是一个“凹”字。
城门往里陷,被三面厚墙保护,只要一旦有人想抬架云梯去爬墙或者直接抬巨木去撞城门,都会遭到守城军队从三面而来的攻击,让人躲无可躲。
深知此理的慕容逍当然不会轻易让军队硬上,要是他没推测错,城内守兵不足一万,分散到六门更是不足为惧,所以他想的是先让士兵在楼下吆喝。
吆喝内容别提多难听,什么咒你断子绝孙,问候祖宗十八代都算是轻的,直接骂你守城将领没脸没种,是敌军兵临城下仍旧只敢躲在城内当缩头乌龟的懦夫。
这可是对男人最大的侮辱,多能忍耐的人才受得了,可惜东北门的守将薛明就不是,没听几句就受不了,大骂一句:“他奶奶的”扛着大刀就要往楼下冲,任凭手下如何阻拦。
慕容逍笑得狡黠,没感什么意外,他就是吃准了薛明那个火爆脾气,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招。
看着城门的缝隙越来越大,敌军倾巢出动,慕容逍和九伊相视一眼后高喊一声:“给我冲啊。”就带着大军打过去。
东南门守军当真极少,出来的最多两千,虽说人人都是个中好汉,但在准备充分的两万大燕军队面前,还不够塞牙缝,没多久,就倒下去了一小半。
自出城以来薛明就和慕容逍周旋,不比大局,两人一直不相上下,也不知是慕容逍装得太像,还是薛明心系不断倒地的南军,自始至终都没发现,和自己交手的大燕太子从来没有尽过全力,自然也不会问一句他为什么这么做。
城楼上的守军看局势越发紧迫,忙尊军师的要求前去旁城找人支援。
殊不知这正好中了慕容逍的下怀,他的计策就是引诱这东南守军主动出城应战,把他们逼到绝境,却不赶尽杀绝,让他们去别的门调兵。
而最近的便是东门。
只要东门守军一走,暗藏在东门外的大燕军就会即刻杀过去,到那时,拿下一个无兵无将的东门还会费多少劲儿?
薛明卯足了劲儿和慕容逍打,暂时还不能将前者打死的慕容逍越发意兴阑珊,不过将剑左一滑右一晃的防守,还有精力去看另一边的美人。
九伊的武艺远在那些普通士兵之上,杀起人来也毫不费力,马下已经倒了数名敌军,而就在这时,她和慕容逍都发现了不对劲儿,为何敌军的援军还没到?
忽的,城楼咚咚战鼓声骤停,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鸣笛。
又是撤军号令!
“薛明,徐将军说了,要你立马退回城楼!我们不能上慕容逍的当!”
城楼上一声颤天高喊,让两军都有愣,薛明行事就算再莽撞也不敢违抗上级命令,再朝慕容逍挥了一刀,趁他躲闪的空荡赶快带人撤回城内。
慕容逍和他周旋了那么久,可是为了最后的胜利的,现在计划生变,心头萦绕一团怒火,气得将剑飞出,骨穿血流,薛明终究为他有勇无谋的莽夫行径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有不服气的大燕士兵追着南军而去,刚开始还能拿下几个人头,可一旦接近那“凹”字形的城楼,面对从三面而来的箭雨时,才切实体会到什么叫腹背和左右都受敌。
慕容逍见此就知道真的不能强攻,不得不下令撤兵。
回营的半路上,遇上了常青那路军,由于他不喜盔甲的繁重,上阵也还是一身白衫,但此时已经满是血污,再看他身后那只出发时还是兵强马壮两万大军,而今已是死伤严重,士气大跌。
慕容逍心中本就有了一团火,此刻又多了份疑惑:“你们这是遇到伏击了?”
要不然,就凭人数上的优势,绝对不可能被打得这么惨。
常青沉重点头:“我们一在原定的林中潜伏起来,就有敌军从四面八方腾起,他们知道自己人少,打完第一轮就跑,我们刚休整好想要直接攻城的时候,他们又从几侧夹击,扰得我们不厌其烦,而再一看守城士兵,久久一个未少,他们的将领一直立在那儿,当时我们就感觉殿下的计划怕是失败了,就先杀了出来。”
“精确的知道我军潜藏的位置,事先就埋好伏兵,要说是敌军算出来的,那这人也太可怕了。”九伊快速分析着,“还有……先前在东北门,城楼上的人说叫薛明不要上我们的当……这怕是……”
还没说完,慕容逍就道:“有人泄密了!”
千防万防,还是防不过!
“会是谁?”一副将急道,“殿下的具体计策可是今早才宣布的,当时也就只有我们几个在场……”环顾四周,发现有一个人不在场……
慕容逍说计策的时候九伊不在,不知道当时都有谁,正沉默着,常青接话叫起来:“肯定不会是乘风的!”
九伊不解:“为何突然提他?”
“殿下说计划时他也在,而且就他一个人还留守营地,大军走后,找只速度快的信鸽,是可能赶在大军到湘城下之前把消息送到的。”那副将为她解惑。
常青急得又说了一遍:“不会是他的,我相信!”
慕容逍的脸色很沉,如一潭黑水,看之只想远离,只有他知道常青为何敢说得如此肯定,乘风可就是风域丞,他恨死了南军,怎么可能帮他们取胜!
想到这儿,跨上马背就往营地冲,九伊常青他们赶紧跟上。
“是不是你做的?”慕容逍冲到乘风帐中,就问。
乘风正在练字,头也没抬:“殿下说什么呢?我不是太明白。”
“是不是你向南军泄密,以至于毁了我的满盘计划!”慕容逍已经在强忍怒火。
乘风抬头,故作无辜和惋惜:“殿下的良计居然会失败……可你为什么又要怀疑到我头上呢?”
“因为只有你最有作案的时间。”九伊的声音响起,她和常青一起赶来,常青注意到乘风听到这句话是从她嘴里冒出来后,眼中闪过难过,刚想拉住九伊,让她不要再说了,可她已经快步走到慕容逍旁边,对着乘风又道:“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南军派来的奸细?”
声寒如冰,而听的人,又如何不心凉,目光下意识躲闪:“现在看来我的确是最有作案时间的那一个,但我还是那句话,凡事都要讲证据的。”
慕容逍迎视着乘风转向自己的目光,微有拧眉,有太多的话想问,却碍于九伊在此,只好道:“我会找到证据的。”
走出帐外,立马招来几名亲兵,将乘风的营帐守死,没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
乘风不敢看九伊的眼睛,他知道,那一定全是失望和憎恨,直到余光瞟到她转身的背影才抬了头,而常青还不着急走。
“我必须这么做,你就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计划当中,将我关押,正是我所求的。”
听他这么说,常青才愿意离开。
当晚,慕容逍就再次出现在乘风的面前,看他毫不意外的样子,不禁问:“你好像知道我会来。”
乘风递来一杯新冲的茶:“因为我知道殿下肯定已经确定我就是那个泄密的人,并且还知道我为什么要泄密,只是必须来确认一遍罢了。”
慕容逍未管那杯茶,只是盯着他,狭长微眯的双眸写满疑惑,心中道:他这话的意思……可是已经知道我了解他的真实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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