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是常青,乘风稍有一怔,随即快速迈开脚步,往来路走去,常青还是追了过来,拉住他的胳膊道:“你就是域丞。”
虽说雨声混合雷音,乘风却还是将他的话听得清晰,但故作不懂:“我不知道常青公子在说什么。”
“那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为防止帐内人听到,常青声音不大,可字字有力,“九伊自小高傲,凡事都不喜认输,更不会对别人露短,知晓她怕雷的少之又少,若你不是风域丞,为何听到雷声就这么着急地跑过来,又为何在看到慕容逍在里面又这般伤感的离开!”
乘风转眸看他,见那双眸不显一丝怀疑,便晓是瞒他不过,平静道:“回营帐再说。”
二人去往乘风的营帐,乘风先退去一身湿衣点上一个火盆再道:“小声点儿,慕容逍派了人监视我,说不定现在就在帐外。”
常青听后就有些急,大有要出去把那人揪出来打一顿的意思,是乘风道:“不管你是绑了他,还是直接杀了他,都会让慕容逍对我的怀疑更深,不如给他留一个心无鬼,自不虚的映象。”
一道闪电又来,劈得整得营帐都亮了好几分,“好在今夜雨大雷大,只要我们小声点儿,外面的人是听不清楚的。”
常青这才放弃了要冲出营帐的念头,自上到下瞅了乘风好久,问道:“域丞,当年在战场,我被你先赶回族里救人,后来你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目光定在他那张银光闪闪的面具上,忍不住伸出手,“还有这面具,能不能……”
“不能再摘下来了,它已和我的血肉相连,至于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乘风往后靠了靠,面上泛起哀意,好像透过那层营帐布就又能看到那年战火纷飞,火烧不绝的惨景。
“当年你走后,我又奋战了两个时辰,最后还剩一口气的时候由副将掩护着退回族里,哪晓那里已陷在一片大火之中,副将救出一个奄奄一息的人,我问他九伊在哪儿,他说怕是早就被火烧成灰烬了,我不信,冲进火中要去找她,随我一起的副将为了保护我被一根掉落下来的房梁打死,而我也没有逃过被烟呛到昏迷,我以为我肯定就会死在那场火里了,哪晓得被一个路过的高手所救,他以为我只是羿族的一个普通士兵,带我回去医治,在他的静心照料下,我的确在一个月后醒了过来,但是,容貌被大火尽毁,嗓子也不似从前,身子更是再难习武。”
讲的时候,乘风显得格外平淡,就好像那惨不忍睹的过往不是他所实实在在亲身经历过的一样,比之他的淡漠,常青可是急疯了,抓住他的手腕就号起脉来,那微弱的脉昔,让他面沉,心更沉……
“你这又是何必呢,听我说就行了,去验证干什么。”乘风抽回手,继续道:“你可能不敢想象,那个救我的高手是日月山庄的一个堂主,是庄主日月梭的叔叔,却和他不同,为人和善,待人亲近,所以我就隐瞒身份留在了他身边,也是因为跟着他,我才有机会在日月梭面前施展手脚,让他看到我的才能,如今,我已经是他手下的一个小堂主了。”
“日月山庄?日月梭?”常青怎么也想不到这些年,他的少主,他的兄弟居然一直就在天下第一大帮日月山庄。
乘风点头,“就是近两年一直和你们寒渊盟作对的日月山庄,寒渊盟出头太快,不过短短两年,就从一个中等帮派爬到天下第二的位置,日月梭倍感恐慌,生怕寒渊盟有朝一日能碾压日月山庄,我掌握他这个心态后,就给他出策,让他和南国国主凌文策结盟,我也正好可以借此,走到凌文策身边,找机会为族报仇。”
常青快速想着这一切,突感很多事都清楚了起来,“所以说帮徐锐那个山中高人真的是你?”
乘风拿木棍拨弄了两下火盆中的木炭,“没错,我本来是想帮徐锐打赢了那场仗,就能得到凌文策的赏识,可没想到,却让我找到了你和九伊……”
“我就知道那个阵是你布的!那可有当年我们一起研究出来的风青阵的影子!”常青不自觉的就激动了起来,乘风忙示意他小声点,隔帐可有耳。
“那个阵法我自信世间少有人能够破得了,因为很少有人会想到从内攻破,所以你来破阵之开始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赶忙躲到暗处看。”
说到这儿,终于见乘风嘴角有弯度,“我真的是怎么也没有想过还能见到你和九伊,虽然我一直没放弃过找你们,但总碍于我在日月山庄举步维艰,寻你们的动静一直不敢太大,多年下来都没有结果。”
叹了口气:“事实还真是难料,这些年由于我在日月梭身边的原因,早就知道寒渊盟的秦盟主和常青公子,除了不知道秦盟主的全名,没有你们的画像外,来往书信什么的,我都看到过,却一直不知,这两人居然一个是我此生挚爱,一个是我过命的兄弟。”
常青也是大吐口气,“当年我被你从战场赶走,半路又遇到了两个南军,打到昏迷的时候,遇到了去救九伊回来的常瑜伯伯,他把我一起带回寒渊盟,为了掩盖我和九伊的身份,常伯伯要我们改名字、改字迹,我还好,原来就只有‘青’字这一个代号,后来就干脆跟着常伯伯姓了,而九伊,她打死也不肯改名字,她说怕有朝一日随你也赴黄泉,你不能靠名字寻到她,常伯伯无奈,只好选择隐瞒她的全名。”
“现在看来,常盟主把你们的身份掩藏得都很好。”乘风道,“就连日月梭知道九伊的名字,都是因为我来你们身边后,故意透露给他,他才知道的。”
见到常青露出惊讶,解释道:“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我跟日月梭说的是来你们身边做卧底,若是连九伊的名字都不能告诉他的话,这个卧底为免太不可信了,你也不用担心,日月梭对人过往不敢兴趣,加上九伊当年不过只是羿族中一个毫不起眼的丫头,只要他不派人去细查,是不会发现其中的关联的。”
常青这才安下心,忽而又想到了其他,“对了,九伊曾让我去查过那个岳少爷,说担心他和日月山庄有什么牵连,你可知道这个人?”
乘风嘴角有凉笑:“那个岳梭,就是日月山庄庄主日月梭,不管是巫县的岳府,还是边宁城外的岳家别院,都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而修建的藏身之地。”
“居然就是日月梭……”常青诧异,“那我明日就去告诉九伊。”
“不可!”乘风急道,“你一直查不到岳梭是什么人,现在却去告诉她你知道了那就是日月梭,万一她叫你拿证据,你如何说?”
“这不是有你吗,只要告诉她你这年的经历,还需要别的什么证据。”常青有些想笑。
乘风一张脸板得不行,“我从来都没打算过告诉她,我就是风域丞。”
常青无法理解:“为什么啊?你知不知九伊这些年心心念念全是为了给你,给你的族民报仇,她要是知道你现在还活着,该有多高兴。”
乘风指尖碰了碰冰冷的铁面,再看了看自己早已无力的手:“我这个样子,如何还配得上她,如今的她可是一个江湖大帮的盟主,与她并肩的该是世间最优秀、最闪耀的男子,而不是我这种残躯之人。”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根本不在乎这些,她自始至终在乎的就只是那个陪她长大,陪她笑,扫去她一切孤寂的风域丞!”常青愤愤道。
“可是我在乎。”乘风抬起头,“青,你也知道我自小恃才傲物,从来没有求过任何人,这一次,你就当我求你了,不要告诉她,就让我在她的心目中永远都是当年那个美好的样子。”
望着友人恳切的目光,常青拿不定主意,直到乘风又吼了一句:“就算我求你了。”他才松了口:“罢了,谁叫我是你兄弟,从小就没拒绝过你。”
乘风笑了,常青也暂时甩开一切的烦闷与纠结,抱来酒,为重逢碰杯。
他们轻松起来,不知帐外有个人正匆匆离去。
雷声渐渐小了起来,九伊也在慕容逍的怀中睡了过去,蜷缩一团,如婴儿一般,慕容逍本想就这样抱着她到天亮,却有一人进来报备有人在营帐等他,听那人的名字,他就不敢耽误。
帐中的小兵尚且身着湿衣,一见到慕容逍回来就开始源源不断的把适才听到的说出来,慕容逍脸色瞬间就变了,铁青铁青的,确认道:“你确定你听清楚了?乘风亲口承认他就是风域丞?”
小兵肯定道:“属下的听力殿下难道还信不过吗,我可是宁少将军亲自挑选出来的顺风耳刘桑,乘风公子以为雨大雷大我躲在帐外听不到,其实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慕容逍再细细看了这个干瘦的刘桑一眼,“我知道了,这件事谁也不能说,乘风那边你也不用跟了,你先下去吧。”
“殿下放心,属下自当守口如瓶。”刘桑说完就退了出去。
慕容逍愣站在原地好久,耳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念道:“秦九伊,你若是知道了乘风真的就是风域丞,你会怎么做?你会随他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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