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享心惊胆战到不行,总觉得能救他的性命的乘风所说一切都是合情合理,快点几下头:“堂主放心,属下明白。”
乘风这才放他走,望着他迅速从营帐后溜走的身影,狡黠地笑了。
那边的慕容逍已服用了暂缓疼痛的药丸,揉着肚子坐起来,嘟囔着:“这件事怎么奇奇怪怪的,若真是那个乌享下的毒,他会蠢到要自己亲自把毒茶端到我面前?”
九伊给他端来一杯热水:“我已经派人下去查了。”
慕容逍接过水却不喝,只把那小小瓷杯双手抱着,温暖笑着仰视九伊:“美人端来的,就是暖。”
九伊眼眸下意识地往旁落,见他此时无碍,只等明日一早草药抓回来后服用解药了,便道:“你若是没事了,我就先走了。”
“唉,谁说我没事了!”慕容逍把瓷杯一甩,快速拉住她手腕,“我体内的毒素又没彻底排清,要是半夜肚子再疼,又没人照顾我怎么办?”
“会有人进来连夜守着你的。”九伊想甩开他,发现对方所用的力远在她之上。
慕容逍瞪大了眼睛,一副你有没有搞错的模样:“这可是在军中,除了你都是大老爷们,我可用不惯他们。”
趁九伊分心之际,手上力道更大,直接把她拽来坐到床沿,“我不管,我就要你留在这里照顾我,不然我就睡不踏实,终夜都将难眠,那样明日就没有力气行军打仗,更没有精力指挥军队作战,万一南军又挑准了那个时机来偷袭我们,事儿可就大了。”
他噼里啪啦说的一通,九伊却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只道:“没事儿,你倒下了,还有我替你指挥千军万马。”
“嗨呀,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慕容逍睁大双眼看着她,发现这种讲胡理的方法当真对她是无用,还不如耍赖皮好使,拉着她的手就躺上去,紧闭双眼道了一句:“我现在睡着了,谁要是敢打扰我,我跟谁急!”
九伊被他那么一扯直接倒在了他的身上,很想把手抽出来,发现自己越动,被他握得越紧,几番较量均败下阵来后,不得不妥协,挪动身子坐得离他更近,直起背看了他一眼后就迅速将目光放向旁处。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妖孽太子,即使闭目睡觉,见不到那双盛放桃花的邪眸,也真的不能多看,会沉沦的……
莫不然,她的心跳为何会骤然加速。
时间流逝于寂静之间,九伊一直坐在哪儿往着营帐顶棚,随意游思,慕容逍一直处于装睡的状态,时不时裂开一条眼缝,偷睨床前女子一眼。
直到慕容逍听过九伊打了好几声哈欠后,往里滚了好几分,侧着身子让出能供一人躺下的位置。
九伊的手还被他握着,他这一往内滚,自然又扯到了她,无奈,只得往床里面坐些,也是太疲倦了,没多久,就躺了下去。
慕容逍听到动静,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估摸着九伊已经睡着了才侧过身,轻轻放开她的手,单手支额看着她。
也不知道她正在做什么梦,睡觉眉头都还见皱,慕容逍见此神色就显忧愁,不禁凑上身,在那渐皱成川的地方落上淡淡一吻。
“若和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是我,我一定不会让你皱一下眉头。”
余音尤在耳旁回荡,就听见帐外有人大喊:“殿下,殿下,那个乌享跑了!”
这次换慕容逍愁眉难解了,寒厉的眼神瞪着闯进来的小兵,先做嘘声,示意他别闹,没看见秦良娣正睡着吗,再翻身爬起,把那小兵带出营帐外才问:“什么时候跑的?”
小兵心虚的低下了头:“不……不知道,才发现的。”
慕容逍怒火渐起,眼尾扫过他,再望了营地一圈:“这江府的下人挺有本事的嘛,居然一个人都没惊动地逃了出去。”
“殿下放心,已派人去追了。”
慕容逍没说话,只回想着几个时辰前的情景,叫他喝茶的,让乌享送来茶水的好像都是乘风……
九伊醒来时见到的已经是新一轮的太阳,慕容逍早已甲胄加身,指着桌上清粥小包道:“用完早膳,我们就要继续赶路了。”
九伊不敢耽搁,一面吃,一面道:“毒茶水的事可有进展?”
慕容逍刚擦拭完佩剑,猛得让剑身入鞘:“乌享跑了,他们刚刚来报,现在都还没找到,应该是无果了。”
九伊暂停筷子,“畏罪潜逃?”
“是不是畏罪潜逃还很难说。”慕容逍拿着剑就要往外走,掀开棉帘时回望一眼:“那些吃的都是你的,不许浪费!”
营地的士兵正在列队准备出发,闹哄哄一团中,那抹静身定在一处的身影格外吸人眼球。
“殿下可无大碍了?”乘风见慕容逍直奔他而来,先道。
“还死不了。”慕容逍眸光好是复杂,盯着乘风,“乌享跑了,你知道吗?”
乘风目光也不躲闪:“刚有耳闻。”
慕容逍在他周边绕着走,步调极慢,“你说奇不奇怪,我营中有四万士兵,他乌享一个小小的府丁,居然能轻而易举地逃得掉,我怎么总觉得是有人帮了他一把呢?”斜起双目,瞥着乘风不放。
见乘风极为淡定,且迅速猜出他的心思:“殿下一大早就来对我说这些,是在怀疑那个帮忙的人是我吗?”
慕容逍不语,他又道:“其实我很能理解殿下会这样想,毕竟昨晚我在乌享送茶一事上参与不少,惹殿下怀疑也是应该很正常的,我也不多做解释,只向殿下要一个证据。”
转头和慕容逍直视:“就像殿下当日怀疑我是山中高人那次一样,若你拿得出证据,我就认。”
慕容逍不喜欢他的目光,因为看不透,直视片刻就转头笑了起来,甩下一句:“我有过怀疑你吗?”后就调头离开,行过转角处,招来一个小兵:“去给我盯死乘风。”
这一日的行军速度更快,原计划要在次日晨时才能赶到距锦城五十里开外的地方,半夜就到了,没冒进,大军赶路一日一夜已是疲倦,便找一适藏身的密林安营,待第二日才去攻城。
在士兵搭营帐的时段,九伊立身营地边角,目光所及,是湘城所在的方向,说不出的滋味儿,兴奋有之,感慨更有之。
“秦盟主不必担心,拿下湘城,指日可待。”乘风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不会儿人就到了身侧。
九伊回头看他,发现在他的眸子中看到了最熟悉目光,那份狠意,可是自己每每提及南国,提及凌文策时常有的,疑惑之下不禁问:“你对湘城可是怀有什么恨意?”
乘风稍有一愣,随后低头冷笑:“我在山中住了十几年,和这山外的世事无冤无仇,又能有多恨呢?希望早日荡平南国,不过是希望早日终止战乱,还天下一片太平,还百姓一份安稳。”
“以战止战……”九伊想起了南军近几年的肆意挑起战乱,多少小国沦为他们的附属,多少如羿族一样的小族被他们荡平,心中燃起一团火气,咬牙切齿道:“对南国,这就是最好的方法。”
乘风感受到了她心上的狠意,顿觉不是滋味儿,抬头望了望天,云重不见星月,再瞟了眼身后的营帐,“营帐已经搭好了,这天怕是也要下雨了,秦盟主快些回去歇息吧。”
九伊回看一眼才点头离开,乘风尤然站在原地,望着前方,他和九伊的心情有太多相同,却又有太大不同,越离湘城越近,就越感沉重。
他清楚的知道,他的庄主迟早会给他下令,让他想方设法也要阻止慕容逍攻破湘城,而他……又该如何是好?
沉吟半晌才转身,余光扫到了右前方有双眼睛一直在看着他,直到他偏头望去,那双眼睛又匆忙调转,和身旁士兵聊起天来,他已经不觉惊奇,他知道,那个人,可已监视了自己一日。
随着后半夜的到来,营地陷入了寂静无声,抓进时间养精蓄锐,以备明日的大战,可老天偏偏不太作美,先是狂风大作,后现亮天闪电,再来惊地一响。
春雷惊梦,不知多少人睡不安生。
慕容逍是被一声猛雷劈醒的,突的睁开双眼,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怕雷的女子,念了一句“秦九伊”后快的蹭起身子,衣衫都没来得及披,穿上鞋,抄起伞就往帐外跑去。
慕容逍不知道,另一边同有两个男子因此惊醒,乘风在床上坐了好久,听着一声声巨雷响过,心中满是纠结,去还是不去的问题,萦绕全身。
直到一声比及惊雷之响更刺耳的惨叫灌入耳中,他再也坐不住了,不顾自己现在是何身份,不管慕容逍是不是派人监视着他,不管外面的风雨有多大,鞋袜未穿,纸伞未拿,直往雨夜奔去。
可全身湿透跑到那个女子帐外之时,才发现,如今,她身边早已有人,慕容逍声声“别怕,别怕,有我在”,让他不得已止了步,轻掀棉帘看里面的情况,佳人已有依靠,被人护在怀中,惊吓却不惊慌。
好久,棉帘才重放,公子落寞的身影任由大雨倾洒,定了半天才有重新迈开脚步的力气时,却见前方有一人正撑着伞站在那儿,目光是道不明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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