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逍嘴角勾起一丝邪笑,挽起僵绳,扬鞭就往另一条大道奔去,九伊无奈,只得紧随。
慕容逍选的这条路越跑越偏,最后直接奔出密林,窜到了一片空旷的草地上,九伊本以为这只是路过,哪知人家太子爷就把这儿当目的地了。
九伊在慕容逍之后下马,望了望四周茂盛的秋草,狐疑道:“你怕不是来找黑瞎子的吧?”
慕容逍找准一草堆,一屁股就坐了下去,摊了摊手,“我的手都成这个样子,要是还能去猎头黑瞎子的话,父皇可就该害怕了。”
什么意思,九伊明白,虽然燕帝极疼这个儿子,但他们终究身在皇家,先于父子的,是君臣,纵古观今,又有哪个帝王不忌惮比自己强的人,纵然这个人是自己亲自挑选出来的继承人,也不例外。
“那你带我出来干什么?”即使这片景致上佳,还有小溪流过,恰如玉带一条,九伊也没多大兴致。
“陪我看风景啊!”慕容逍一把将她扯来坐到自己的身边,指着她道:“这个惩罚可以说是很便宜你了,你可没有拒绝的权利!”
九伊无语,索性陪他在这里坐会儿。
天悠悠,云寥寥,雁高飞,草肆长,暖人的日头照得整个人都是懒洋洋的,慕容逍更是没一会儿就喊困,死乞白赖地硬要把脑袋往九伊肩上靠。
唯恐九伊嫌弃到直接把他打开,慕容逍率先道:“就靠一会儿,等我歇够了,我们就回去。”
九伊不得不承认这个太子爷总能说出让她无法拒绝的理由,只得当起了他的人肉靠垫。
风吹草舞云也变,未动的只有苍穹下的他们,一人睡得香甜,一人静心思事,奈何,一切的静美都在一阵窸窣声传来之时画上句号。
慕容逍好似一匹狼,人眠,耳朵不眠,闻得响动立即清醒,在九伊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只听他大喊一声:“不好,快跑!”拉着九伊就开始往马匹奔去。
九伊上马之际才偏头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一头一人多高的黑瞎子从密林中窜出,本是如惊慌逃窜一般乱跑,但在见到他们两个可为盘中餐的“猎物”之后,开始有了方向,直奔他们而来。
九伊来不及思考,赶紧上马,慕容逍和她并排跑,夺过她手上的金弓,也不管再用蛮力对自己本就受伤不轻的手伤害又有几许,抽出三支箭就往那团狂奔而来的黑物射去,两中一落,却未伤及要害,黑瞎子的速度也一点儿没受影响。
两人一边策马一边放箭,还影响了马匹的速度,没过多久,就和黑瞎子的距离拉近不少,慕容逍知道那黑物皮实,几支弓箭压根儿奈何不了它,两人一起和它耗,只会一起落入熊口,当即立断之下,下一箭就往九伊的马的屁股射去,只闻那马一声长嘶,前蹄一扬,狂奔向前。
“慕容逍!”
九伊反应过来的时候坐骑早已受惊,一颗马脑只知道往前跑,她一面回头大喊慕容逍的名字,一面试图让马儿调头,奈何使出浑身解数,也是无济于事。
此时此刻,九伊管不了那么多了,纵身就欲跳下马背,由于马儿处于奔跑极速,跳下去就滚到了地上,几圈之后才爬了起来,顾不得是否伤到,抽出短刀就往回奔,跑至目光所及之时,刚好看到那头凶猛的黑瞎子直立前身,亮出胸前一圈白毛,直往已经倒地的慕容逍身上扑去。
而慕容逍手上已无任何武器,金弓早被黑瞎子一掌挥来拂到几丈远,面对强物扑来,仅有的应对措施只是条件反射性的用臂膀挡脸。
九伊反应灵敏,短刀快速飞出,可是……黑瞎子一掌扇过来就让短刀改了方向,斜插在地上。
刀刃终究还是伤到了熊掌,显出血痕,血腥味惹得黑瞎子更加疯狂,以更凶狠的姿态向趁刚才那个空挡爬起来的慕容逍扑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生死一线之间,忽来一支利箭,精准的射向黑瞎子的右眼,在那玩意顿步捂眼狂吼的时候,一箭再来,这一次,落向的是黑瞎子的大口,精准射进它的喉咙,如此致命一击,没一会儿,那玩意就倒地了。
九伊和慕容逍侧目望去,只见一棵大树旁正有慕容巡负手立在哪儿,而他身旁,是刚把弓箭收回的吴正。
慕容逍看了看倒地的庞然大物,再看了看慕容巡,面对这个救命恩人,可是一点儿好态度都没有,“这玩意儿是皇兄赶过来的吧?”
靠草地这片本就不是黑瞎子经常出没之处,而慕容巡却出现在了这儿,要知道他先前奔往的方向可才是黑瞎子的老窝。
慕容巡站在那边并没有动,更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只是看了看九伊,见她无明显伤痕就准备走了。
“大皇子刚才为何要出手,太子死于意外,对你似乎很好吧?”九伊开口道。
慕容巡停了脚步,回头看她:“就是要你们记我一个恩。”
“这慕容巡怎么如此反常……”九伊望着那抹青蓝背影,喃喃道。
“还不是因为你!”慕容逍走过来,话里全是酸味,“他刚刚故意多说了一个字,他知道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记他一个恩的,他想的不过是你记他一个恩罢了!”
“我?”九伊不禁再看了那背影一眼,慕容逍可不乐意了,嚷道:“还看什么看!你现在不该看看我吗!我刚刚可是和一头野兽肉搏,肯定浑身上下都是伤,你看你是不是该帮我检查一下?”
九伊扫他一眼,见他能站能走,还有心情说笑,便知没多大事,甩一下句:“你想检查就自己在这儿检查吧。”反正她是要回去了。
“喂!怎么这么狠心呢!”慕容逍跑上前,搭在她肩上,故作伤了脚,一瘸一拐的,“脚伤走不快,借我扶一下。”
经历完刚才那些惊心动魄,九伊也无心再去分辨慕容逍的伤是真是假,虽然自己的左胳膊也因先前跳马摔伤了,愣是一声没吭,扶着慕容逍走回营地。
他们的速度自然比不得慕容巡,蚂蚁一般爬回营地时,整个营地都沉浸在大皇子猎了一头黑瞎子的喜悦当中,燕帝最是欢喜,接连称快,大肆奖赏,直到看到慕容逍负伤回来,众人的注意力才被转移开了。
皇贵妃第一个跑到慕容逍面前,急切道:“逍儿,你这又是怎么了?”看了看九伊,多是责备。
“母妃放心,都是小伤。”慕容逍接着看向了正春风得意的慕容巡,“大皇兄怎么不多在那边等等我啊!万一那头黑瞎子只是假死,忽然又跳了起来的话,我这种受了伤的,可就真的成了熊嘴食了!”
有人已在细声议论,燕帝最先问:“猎黑瞎子的时候逍儿也在?”
“当然啊!怎么?皇兄没有说吗?”慕容逍故作一脸吃惊,“好在我和皇兄配合默契,才将这黑瞎子送到父皇面前,当然,因为我这双手原本就有伤,也只是帮了些小忙。”
面对众人变得有些异样的目光,慕容巡很是尴尬,只好道:“确如皇弟所言,这头黑瞎子是我们联手猎杀的,刚刚回来就被大家围着,还没来得及说。”
燕帝笑容收了好些,意味深长地看了慕容巡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进帐了。
慕容逍冲慕容巡得意一笑,后者含了火,却不能发作,只得拂袖离开。
“母妃,您去伺候父皇吧,我有九伊照顾。”慕容逍回头对皇贵妃道。
皇贵妃看了看九伊,点头后就走了。
“你刚刚那样说,也不怕慕容巡说出是你无力抵抗,他才出手一举射死黑瞎子的。”九伊边扶着他往营帐走,边道。
慕容逍自信笑着,“我料定了他不敢说,他故意将黑瞎子赶去我们那边这事儿要是被我捅出来了,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而且我也没有说错啊,要不是我帮了点儿小忙,和黑瞎子周旋,他有那么好的角度射箭吗!我拼了命的去和黑瞎子搏,却看他独占功劳,除非我死了!”
越说越起劲儿,好像已经忘了自己还在装脚伤了,几步走出来,比九伊还走得正常。
九伊的目光自然被他的脚吸引了去,他也随即低头,发觉穿帮过后,尬得笑了两声,开始胡扯:“哎呀,我这脚什么时候好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你扶得太好了,居然能让我不治而愈,那我还要多扶会儿,看看我的其他伤是不是也可以一并好了。”
说着又往九伊身上贴,可是这一回九伊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了,知道他又在耍无赖,扬手就将他甩开,管他还有没有伤,拂袖就走,任凭他如何在后面嚷嚷。
九伊回至营帐才检查自己的左臂,微有扭伤,只消上点儿药酒。
正在擦药之际,忽闻一声惨叫,不用去问也知道是谁。
恰逢这时幻辛进来,九伊便问:“慕容逍又怎么了?”
幻辛摇摇头,“应该是在治伤吧,太医刚才过去了。”
“啊——”
又是一声惨叫,听得九伊只觉心烦,放下药酒,走出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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