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莳乔觉着自己大抵是陷入了一种十分复杂的境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总之就是不知该拿这小姑娘怎么办。
遂摇摇头出去了。
戚素：……
留她在原地很是尴尬啊。
她叹声气，活动活动上半身筋骨，突然发现身子软的半分力气也无。
这人出去就出去了，还不给她把丫鬟叫进来……脸抹到一半就不抹了么？有这么做人男朋友的么？
好在拢水半刻后端着一碗粥进来，边进来边道：“姑娘你总算醒了，昨晚上可将人吓死了！”
戚素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姑娘的话，已经是申时了。”戚素晃了晃还不甚清楚的脑袋朝她点了点头。
“你家小姐饿了这么些天你就给你家小姐喝白粥？”她看着碗里寡淡的白色。
……什么啊分明也就过了一晚上好不好。
拢水道：“姑娘还是不要任性了，大夫说你刚醒过来虚的很，只能用这些清淡的。”
戚素一边道：“郎中的话哪能尽信的，我——”
正要说我想吃什么什么，一抬头就瞧见俞莳乔又进了来。
这是不打算冷战了的意思？
戚素使了个眼色教拢水快出去。
拢水颇有种姑娘大了不中留的蹉跎感。
却仍是乖乖出去了。
俞莳乔道：“有白粥喝就不错了，喝白粥我都怕你被毒死。”
戚素：……
怎么办中毒这事还能不能过去了。
戚素道：“我倒是说多少遍你才能信，我只是不愿意教你心烦罢了，从没不信过你啊。”
她知道这其实才是俞莳乔最在意的部分。
俞莳乔这次终于没再回嘴了。
只是没等戚素稍稍放下些心，这厮又道：“戚素，你当我不晓得你么？怕不是告诉我怕我不教你这般做罢？”
戚素：……
你要是真知道我，一开始就不会莫名纠结于“信不信”这个问题上许久了。
只是戚素才不会这样说。
“绝没有这个意思。”
俞莳乔冷笑。嘴角的弧度勾的戚素心惊胆战。
虽则也算得上是一个十足惊艳……的冷笑了。
戚素道：“好罢，是我错了，可你能怎么办，左右毒药也喝了，我也醒了，咱们好像没啥好在意的了罢？”
俞莳乔却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一把抓住她正握着汤匙的手。
手腕子被捏的生疼，然则更让她心惊的不是手上动作而是俞莳乔的表情。
“你究竟明不明白，我每次瞧见你这个半分不在乎的模样心里是如何？这样大的事，你却不同我商议上哪怕一句，你晓不晓得你若真……你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可要怎么办才好？”
戚素原本想抬头回上一句“上回你不也半句没同我商议过就假死了一回”，只是触到这人眼神，那半句话便就这么生生卡在喉咙眼里说不出来。
她觉得很难过。
对，没别的感受，就是很难过，他们两个，究竟是为着什么，一次次地栽在这样事后看来毫无意义的小事岔子上头。
一坐一立的两个人都许久没再说话。
戚素半分不觉着委屈。
她想了想，自己大致还是心软，这时候寻常女人就该着翻旧账了，可她没有，她将手里的匙子松开落到碗里，碗里的白粥还很稠，勺子碰到没发出半点声音。
而后试了试挣开自己的手，可面前的人孩子气的不曾撒手，她叹了口气，只好站起来用另一只手轻轻抱住他。
手腕子上的力道终于松了松，戚素将这只手也伸起来放在另只手边上。
拥抱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啊，她想。
她同俞莳乔表明心意之后吵得这样多次数的架，无一不是因着对对方过多的紧张同担心。这样互相在意的两个人，为什么就不能在这样的事上退让退让。
戚素喟叹一声，将面前的人抱得更紧。
傍晚的室内，光线昏黄，戚素埋头在他的胸膛上，闭上眼睛。
“对不起，教你担心了，我保证不会再这样了。”
她轻声道。
这样教科书一般的道歉与保证，原本戚素并没打算就这么的消了他的怒气，却莫名的，突然感受到颈间的呼吸。
他同样紧拥住了她，低低道：“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
戚素点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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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就是腊月二十了。
这时候虽已经到了年根上，却大街上并没多少痕迹。
因着还未到挂灯笼换桃符贴对联时候，各家各户门口并瞧不出来有多少年味儿在。
不过戚素仍是觉着比现代时候强得多了。
街上叫卖的流动或是固定的小商贩尽皆换成了卖年货的，还有许多摆开了摊子给人写对联的。
镇国公府的对联年年都是戚柏来写，这种事也不用她来操心。
余下的采买事宜也早已安顿下，目下还未去察看过。
不过想来这也是她拿到对牌之后过的第一个新年了，大致那些个管事们不会太过分。
戚素瞧着街上往来络绎不绝的人群，不是转头看看屋子里的俞莳乔和张掌柜。
“你这样贸然站在大街上，真的不会有事么？”
俞莳乔埋首于账本之中，闻言连头也不抬：“无人识得我。”
是实话，这京里认得俞莳乔的人掰着指头都数的过来。
只是他在做事，反而就没了她的事。
现下回想起前些日子阴霾的那段。真觉恍若隔世了。
俞莳乔他没回来的时候，她甚至觉着，这辈子就这么的浑浑噩噩过也挺好的。
可有些人出现在你面前时候你才晓得，你命中注定就是要和这样的人纠纠缠缠才正常。
只是他们两个人总是在埋怨对方什么事都不同自己商议，还总是要莫名的将错都揽在自己头上。
实则这样两个人，委实已经无所谓谁对谁错的事了。
戚素将胳膊支在钱庄的窗台上，一手托头，就这么的闲闲瞧了好几天京城小市场的盛景。
果不其然米虫的生活还是蛮过瘾。
戚素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话问的奇怪，只俞时乔却明白她是个什么意思，“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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