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姑娘的感情这样直接真挚，同她那般虚与委蛇闪躲逃避的卑劣迂回是不一样的。

　　她是什么人？

　　她以前清楚得很，现在这时候好像也不清楚了。

　　她动了动唇，却发现艰涩的厉害。

　　那边厢周烟还在喋喋不休：“戚素，我问你，若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做？你会不会捅自己两刀？”

　　戚素答不出来。

　　她不是没有答案。

　　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是真的做不到。

　　那般情境下，她没办法像俞莳乔那样。

　　她垂眸不语。

　　手指头尖儿却在颤抖。

　　上次周烟来找她，后来是怎么着了了的？

　　哦，是那个人来，把她领走的。

　　正这么想着，周烟又道：“你是不是在想，临植哥哥怎么还不来，把我这个烦人的死丫头数落一顿再带走对不对？”

　　戚素仍是那副闷葫芦的样子。

　　周烟大声道：“我告诉你，他今天下午不会来了，他进宫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因此上今下午即便我将你骂的狗血淋头，也不会有人管着我了！”

　　戚素却在这时候突然轻声笑。

　　周烟立时觉着自己受到了轻视。

　　“你笑什么？”

　　戚素缓缓道：“我笑周姑娘有意思。”

　　周烟皱眉：“你什么意思？”

　　“你若是喜欢他，大可不必在我面前多说上哪怕一句，凭你这样性格，难不成对着他，还说不出口么？”

　　周烟像一下子泄了气，“那还不是因着，他眼里头压根就没有我么……”

　　“这便没法子了，你想同他怎么便同他怎么，或是你嫁了旁人他眼里头没你这些都好，这一概，通通都不关我的事，”她突然抬起头，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十足，“同样的，我同他怎么，我错了或是我对他不像他对我一般好，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这些通通都不管你的事。可懂了？”

　　周烟睁大了眼睛怔怔看她。

　　她到底是意难平，为着自己那点子心思，还是为了给临植哥哥讨个公道，她自己也说不清。

　　她对着哥哥说自己想通了。

　　是真的想通了？还是只是那一刻，她认命了？

　　“烟儿，跟我回去！”

　　两个人之间沉默蔓延之际，传来一个男声。

　　戚素呆呆看去。

　　哦，不是那个人。

　　又默默转过头去。

　　周瑾谦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戚素低头不语。

　　她现下心头乱的很。

　　对着周烟如何外强中干是一回事，心里头如何被搅和的一塌糊涂又是另一回事。

　　她想见俞莳乔，可这样子糟糕的心情下，她能同他说什么呢。

　　周瑾谦自讨了没趣，一双眼睛只紧紧盯着自己妹妹。

　　周烟这回走的很坦然。

　　左右想说什么今日她都一股脑的说了个干净。

　　周瑾谦欲言又止的瞧了戚素一眼，只头也不回地走了。

　　戚素有气无力道：“咱们也回吧。”

　　一边四喜早不知一个人溜到了哪，只留下拢水道：“是。”

　　果真是流年不利，这地方来了两次都没能办成正事。

　　可是风水不对？

　　戚素自嘲般摇了摇头。

　　+

　　四世古玩的门口。

　　戚素跨过门槛后抬头，瞧见一个霜色的人影子。

　　身后跟着不敢抬头的四喜。

　　不知站了多久。

　　戚素突然有一种，他好像一直站在那等着她的错觉。

　　天色已近半黑，可戚素觉着，这人的眉目再也没有那一刻能比此刻更清晰。

　　她觉着现下光景真是糟糕的很。

　　必须要说点什么出来方不至于尴尬。

　　她舔了舔唇，道：“你……伤好些了么？”

　　俞莳乔温和道：“嗯。”

　　便再没有下文。

　　戚素兀自点了点头，像是个无意识的木头桩子般，“那便好，那便好。”

　　便自顾自朝街口方向走。

　　也不招呼身后的丫鬟。

　　俞莳乔却在她转身之际拽住了她的袖子。

　　他思忖了半晌，像是也不知道该怎么的开口。

　　“烟儿她，可有在你面前说什么？”

　　没有人搭话。

　　可有人的眼睛里头迅速蓄起了泪。

　　俞莳乔久不能得到回应，却也并没不耐烦，就这么拉着她的衣袖。

　　而被拉着的那个人也并没有反抗的意思。

　　许久，就在拢水和四喜以为主子们就要在这拉一晚上的时候，前头那个人突然回身扑到了后头那人怀里。

　　俞莳乔乍然感觉手中的布料被抽走之时眼中光芒黯了黯，却突然被一股不算小的力道撞了个满怀。

　　他瞬间怔住。

　　戚素转的很快，须得快些，再快些，方不至于教他瞧见自己眼睛里头的水花。

　　太没出息了。

　　可他应是觉察到了，戚素觉着面前的衣襟在她回身的一刹那被尽数浸湿。

　　俞莳乔想着她别是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在她头上方开口道：“你别在意她说的话，我不会那样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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