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素心里头有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失望的久了，到了忽然之间峰回路转的时候，人的感情会变得麻木。

　　而非是兴奋。

　　戚素在最初的震惊过后，竟然就这样诡异的平静下来。

　　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

　　她没有任何接下去的动作，同上回在藏书阁截然相反。

　　连一丝一毫的挣扎都没有过。

　　身后的人知道她已经残忍的接受了什么，慢慢垂下了手。

　　戚素这时候想的竟然不是转过头去看看这个人，而是问了句十分不相干的话。

　　“拢水拢沙她们？”

　　身后人仿佛也很是惊讶于她的开场白，顿了顿方道：“只是一点小手段，不会有事。”

　　声音沙哑的戚素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失误了。

　　戚素点了点头，他说不会有事就是真的不会有事。

　　她一向很信他。

　　包括这一回。

　　只是他为何……教人这般失望。

　　良久，戚素揩了楷不知道何时湿润了的眼角，道：“敢问壮士夜闯我闺房意欲何为啊？劫财还是劫色。”

　　她心里想的是，为甚周围的侍卫都不顶事儿？这什么时辰了都？都喝尿去了么？

　　身后人沉沉开口：“镇国公府的寥寥两个侍卫拦不住我，其余的……都是我的人。”

　　监守自盗么？

　　啊，原来自己院子里还有他的人啊。

　　哈。

　　戚素在这时候竟然诡异的想笑。

　　笑自己蠢毙了。

　　“俞莳乔，你该是十分得意了。”

　　身后人再未开口。

　　“在暗处瞧着我这副傻样子，是不是很痛快。”

　　不，不是这样的，这不是她终于见到他之后真正想要说的话。

　　可是为什么，说出口的话，就像自己手握了一条没有任何包裹的带了倒刺的鞭子呢。

　　不论是受了笞的人还是握着鞭子的人，都被拉了许多的口子。

　　可是她根本阻止不了自己满腔的怨气，这些天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还有……难过，通通都变成了莫名其妙的一场闹剧似的。

　　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下，负面情绪是更容易滋长的。

　　没有光的环境并不能使人冷静，反而会使心底的恶念更容易偷偷溜出来。

　　戚素胸口起伏的厉害，自她说了“是不是很痛快”之后。

　　却猛然被一把转了个个儿紧紧箍着。

　　“我怎么会痛快。”

　　“你晓得我有多少次都想一剑结果了纪杋纾么。”

　　“我不在京的时候，每日想的都是你会不会怪我。”

　　“现在看来，你终于……还是怪我了啊。”

　　最后这句话说的像是带着点无奈，和无限的悲哀。

　　戚素声音陡然尖利：“我不该么？我不应当怪你么？你不如试试我哪天也骗骗你我死了？看看届时你会是什么模样儿？”

　　俞莳乔却将她楼的更紧，“不要胡说，也……不要去试，我会疯的。”

　　戚素轻叱一声，“我已经疯了。”

　　这句话音落下，两个人都未言语。

　　戚素已然大致猜到了俞莳乔是为着什么假死，又是为着什么一丁点儿风声都不透给她。

　　只是她心有不甘而已。

　　“你松开我，我现在是有婚约的人了。”

　　怀抱陡然僵硬。

　　戚素听得他的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在里头。

　　“你再说一遍？”

　　戚素掷地有声道：“我，是，有，婚，约，的，人。可听清了不曾？没听清我再讲一遍？”

　　俞莳乔突然掐着她脖颈将她抵在一边的立柜上。

　　“戚素，你不要逼我。”

　　戚素：“是你在逼我，你不知道？”伴着黑暗里一双满含着疑问的眼睛。

　　“你若真的有这个打算，我便真的去杀了他。”

　　戚素知晓他不会。

　　眼瞅着就要是皇子的人了，哦，人家本来也就是的，怎么会随意做出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事。

　　戚素不语，俞莳乔冷笑，“不信？”

　　戚素面无表情看窗棂。

　　“别的我倒不在行，杀人还是可以，若不然就等着明早瞧瞧？”

　　说完猛然松开她，就朝着门走去。

　　戚素受惊不浅，立马一把拽住他袖边。

　　俞莳乔还是冷笑：“舍不得？就这么几日功夫？”

　　戚素觉着这人很陌生。

　　虽则之前不是没有见过他充满戾气时候，却极少有现在这样的神色。

　　像是不顾一切的疯狂。

　　戚素突然有些心疼他，只好上前去轻轻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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