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此时，突然有人开口：“你是因为愧疚来的？”

　　戚素登时被吓了一大跳。

　　抬眼望去，床上的人眼睛已经睁开，正动也不动的看着她。

　　看起来清明得很，并不似才将将醒过来的模样。

　　戚素一时之间忽然忘记了自己的来意，也忘记了一早打算好要说的话。

　　她几乎是慌乱的把头转开。

　　墙上有幅山水画。

　　远山着笔很浅。

　　是青黛色的。

　　她好像忽略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

　　他刚刚，他说什么来着？

　　戚素突然找回了自己声音似的：“你是这么想我的？”

　　她脸上神情并不像往常看到的那样淡淡的，而是面色微微发红，眉头皱的能夹死只苍蝇。

　　可俞莳乔没有笑。

　　因他一贯在戚素这没什么信心可言。

　　“不是么？”

　　他看起来倒镇定许多。

　　这镇定彻底击垮了戚素勉力维持的平静，她脸上红白交接，像是要找出什么话来刺一刺，可又看他这副样子又实在说不出口。

　　忍了许久，她突然背过身站起来，声线绷得死紧，微有些颤抖：“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

　　俞莳乔愣了愣。

　　原本该是欢喜的。

　　可他控制不住的就说出来那样的话。

　　且这人的话头里透着一股子“再也不来了”的意思。

　　他突然觉着自己蠢得很。

　　戚素说了那句话，可实质上也没有动作。

　　她大概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来这么一遭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就这么的走好似也太不甘心。

　　就憋着一股子劲儿站了良久。

　　半晌，她吸了吸鼻子，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似的，呼出一口气，向前迈去。

　　终于走到门口的时候，戚素想，果然人就是不能太忘形。

　　身后突然传来不小的动静，有人一把拽住了她将要碰到门框的手。

　　她诧异回头，发现原本该在榻上的人正气喘吁吁站在她面前。

　　再一看，这人白色中衣的胸口已经见红。

　　他心口受伤，里头该是有纱布包扎了的，那现在外头的衣裳都渗出了血。

　　可见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戚素突然来了气：“你怎么回事？不知道自己伤成这样是会死人的么？”

　　她话不知觉有些重，可俞莳乔恍若未觉。

　　戚素觉着自己被抱进一个清冷的怀抱。

　　害怕碰到他伤口，她动也不敢动。

　　连说话声都轻轻的：“俞莳乔，你先回床上去，好不好？”

　　还是没人应答。

　　她叹了口气道：“我不走了行不行。”

　　俞莳乔声音发紧：“是我不好。”

　　她方才转过来时候脸上未干的泪痕，他不会看错。

　　戚素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俞莳乔就这么一直抱着。

　　可戚素在意的是他分明是已然被牵动了的伤口。

　　她深吸了口气，“俞莳乔，你听我说，有什么话，咱们把伤看看再说好不好？”

　　她一点都没发觉自己都用上了哄孩子的语气。

　　俞莳乔：“不好。”

　　戚素：……

　　怎么办？

　　“你再这样我走了！”自觉拿出了杀手锏。

　　结果周身怀抱收得更紧。

　　俞莳乔道：“你走一个试试看？”

　　戚素：……

　　实在没办法，她完全抛却了平日里在旁人面前勉力维持的大家闺秀形象，转头冲外头大吼了一声“四喜！”

　　俞莳乔皱了皱好看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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