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这人前几天还常穿玄青色一副老气横秋不能再深沉的形容。
戚素也不知道今儿个怎么就刚巧碰上他换了衣裳颜色然后又同他撞了衫。
世事难料啊难料。
其实戚素还真不想看见他。
她心里头顾虑着的东西太多,偏偏这人还要见天儿不死心的往跟前凑。
她不能作出回应,就只能愈发觉着愧对于他。
远的不说,就昨天晚上他衣带不解的守了自己一夜这事(后来睡着了?大致是一夜罢)她还记得尤其清楚。
本来想着昨晚上不到天亮他就先头个儿走了,大抵是心里也怕是就这么见到清醒状态下的她有几分尴尬?
没想到今儿个刚巧要出门就撞见了他来讨嫌。
戚素心下打鼓,许是自个自作多情了呢?说不准的人家分明是来找她爹有事?又或者,找隔壁的邻居宰相常大人有事?
为了验证这般猜想,戚素端起了一个自认为大方的微笑:“周公子,来玄武街有事啊~”
而那边厢俞莳乔显然是又犯了答非所问的一贯毛病:“周公子?昨晚上在床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昨晚上在床上。
皇子殿下你认真的么?
戚素清咳了声,故作潇洒地甩了一把手中的扇子。
结果没甩开。
俞莳乔嘴角抽了抽,怕小姑娘害臊的不出门绷住没笑,递了个台阶道:“穿成这样要去哪儿?我不记得京城有得月楼的分店。”
戚素撇了撇嘴,道:“少给自己加……少自作多情了,我家在京城可也是有铺子的!”
“你家?”
话未说尽,戚素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登时气急败坏道:“你有本事就现下全告诉别人没本事就少威胁我成不成?!”
俞莳乔“噗嗤”一声笑了。
戚素觉着自己就像是个被主人按住头在前面胡乱挥舞爪子也打不到人家的泰迪。
皱眉道:“有什么好笑的?”
俞莳乔已经恢复面无表情,只眼中还有未散的笑意,他摆摆手道:“没什么,左右我今日无事,便陪你走一趟。”
戚素毫不领情:“我有手有脚,为何要你与我同去?”
“我不放心。”
戚素怔了怔,半晌不知该说什么。
他对着她时说什么都好,就是不能说这种戳人心窝子的话。
她忽觉自己有些无理取闹的形容,只是面上仍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你愿跟着便跟着吧。”哼了一声自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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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素看了看,她娘留下的铺子有大大小小七八个之多。
她觉着沈氏说不稀罕那都是假的。
在寸土寸金的鸿京城中央地段有二三个铺子那可不是耍的。
她大致扫了一眼手里的几张官府文书,惊讶的发现竟还有个钱庄。
为着终于能涉足一下古代的金融行业而暗自兴奋了一把。
俞莳乔注意到她忽然停步又忽然明亮起来的神色。
皱眉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他现在都害怕沈氏那毒妇在这几张里掺了什么能叫人吸食进去的毒药。
戚素摇了摇头,“没甚,就是霎时觉着自己的腰包鼓起来了。”
俞莳乔笑笑,她现下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吃穿用度上想必戚柏再怎么着也不会少了她的,她还会缺钱花?
只他明白她为着什么这般高兴。
就如同初初时在得月楼见着她一样。
这姑娘看着账本上每日的进项和送往钱庄的银两,眼睛都直放光。
她是什么性子的人,他已大致摸了个透。
“我能问问你为甚这么闲么?”戚素看着同她一起闲庭信步的俞莳乔,没忍住问道。
“怎么的我不能很闲么?”
“你不是……”戚素抿了抿唇,凑近了俞莳乔压低声道“皇子么?”
俞莳乔被她这幅小模样逗的想笑:“那只是你知道的,”他顿了顿,也同她一般凑近了,只更过分的,他凑到戚素的耳边说:“旁人不知道的。”
低沉有磁性的男声在耳朵边上响起,戚素被那股子气息激的战栗。
她发觉自己耳后像是起了一片小疙瘩,酥酥麻麻的不知是难受还是旁的什么。
急忙像被什么烫到一般的跳开。
俞莳乔装傻:“怎的了?”
戚素摇摇头,快步走在这人前头。
连方才一时好奇没憋住想问的话都不问了。
俞莳乔笑着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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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钱庄的门口。
戚素看了看匾额上四个大字,真心觉着她外祖家的人起名字还真是简单粗暴。
“掌柜的。”俞莳乔随她盯着那匾额许久,冷不丁听见身边人来这么一句。
“怎么?”俞莳乔问。
“其实我在柳州的时候,很想同你说……”说到这她顿了顿。
俞莳乔登时有了些兴趣,“同我说什么?”
“……想劝你开个钱庄。”
然后戚素就觉这人眼中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戚素:……
怎么了么?她又说错了什么?
俞莳乔方才刚刚挂上的笑意已经在那一瞬间收的干净。他镇定道:“为何?”
“因为赚钱啊~”
俞莳乔:……
他就不该期待钻进钱眼子里面的女人能说出什么风花雪月的话来。
“你清楚钱庄赢利的来路是什么么?”
“不就是管着存户的钱并着间或放些贷出去,收的那些利息么?”
“哦,”俞莳乔顿了顿,“原你是晓得的。”
戚素:……这话什么意思。
她正要开口问,俞莳乔道:“先进去吧,在人家门口可不是闲聊的时候。”
戚素看着店里已经有人好奇望向这边,足可见他们二人站了这么久已经足够瞩目,于是也忘记了方才的疑惑,先跨了门槛进去。
店里的人自是不认得这二位公子。
可他们认得戚素手中的文书和地契。
这里的人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一批,沈氏早在将铺子收归己用的初时就将管事的换了个遍。戚素头先想过把这些人大换血的可能性,这不仅是笔大的开支,最关键的是她身边并没有可用的人手。到时得不偿失,反断了这些个铺子的命脉就不大好了。
最得宜且适中的法子是,她现在能找几个人找几个人,旁的先不说,这些个管事的若是还肯跟着她好好干,那么该他们的油水戚素自不会吝惜。若是有那起子要死要活势要效忠沈氏那疯婆子的,就别怪她出手利落了。
从外面聘来的还好说得多,关键就是这其中有那么些人出自沈家勾勾连连的关系。有些事家中旧仆引荐来的,还有些是沈家的旁支,总之是盘烂到不能再烂的棋。
赵氏死了没几年,这些个铺子已经有三个开不下去腾给了旁人,只地契还在,当是不好同人家毁约的,那些个暂且不管。
眼下这几个,当要挑上一两个刺头下些功夫杀鸡儆猴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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