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戚素揣测人还是很准。
沈氏这边厢其实正有去瞅瞅她的打算。
只是连日来不曾见过的国公爷忽然来了她的院子。
说起这个院子的事由,还有个缘故在里头。
戚柏也不知是怎么着想的,虽提了沈氏作正妻,却,发妻的灵位仍在那正院正房里头摆着,沈氏依旧是住她原先的小院。
活的还像个姨娘。
这也是沈氏一向耿耿于怀的地方。
旁人不明白的地方她也一样的不明白。
只不过做了正头妻子她彼时心里头大致已很是满足,这么些年忍着也就过来了。
可人的贪心总是会在岁月无言中一日日滋长。
“国公爷?”她满脸的喜上眉梢。
戚柏却是神色冷漠的道:“你坐着,我说上两句话就走。”
沈氏眼中光彩倏地黯淡下去。
“连……饭也不留下用么?”
戚柏很是随意的摆了摆手。
沈氏咬咬牙道好。
戚柏坐定后开口:“我不同你拐弯抹角,素儿同子封在江南时候……是不是你做的?”
这问话颇为直接,同前几日夜里那话里话外的影射全然不是一个水准,瞬间浇灭了沈氏心头微余的一丝侥幸。
她很想大声问一句“是我又怎么样”。
可她没有,她只是委屈巴巴不明所以道:“国公爷说什么事?”
戚柏却单刀直入,这么些年他也早就厌烦了后院女人这些个装蒜的手法:“我知道两次都是你的手笔,只我今日将话同你说明白,往后你若安生些也就罢了,若再明里暗里琢磨着怎么害他们二人,这国公府你也不必待了,索性搬着你的东西一溜的滚到别苑去。”
说完这句,他甩袖离开。
只留沈氏一人在原地怔怔发呆。
原他都知晓的清楚。
可,可他仍还能留着位置给她,是不是表明,当年那一桩事,他还不知道与她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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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遇事情太多,戚素早早便吩咐丫鬟们收拾罢熄灯。
戚素将将脱了外衣换上亵衣,便忽的发现立柜旁站了一人。
戚素:……
大晚上的这样很吓人知道么?
戚素叹了口气道:“这位殿下,能否劳烦您下一遭从门那儿进?”
俞莳乔看着她被子并未遮住的肩头(盖因这时代女子亵衣是为肚兜),隐在黑暗里的脸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别开脸沉默了半晌方道:“你能不能先披件外衣?”
戚素:……
想来俞莳乔这号人应是从来没去逛过秦楼楚馆之流的所在,瞧见女子露个肩头都要害羞半晌,实是纯情美少男是也……
想了想她还是未为难这位明显骨子里还是守规矩得很的古代土著,从一旁的脚凳上拿起自己叠好的外衫披上,也未下床。
盖因她委实是懒得穿下半身。
可俞莳乔那厮见她这般只要一想到被子下面是何等光景,便又不自然起来。
戚素:……
她窝火:“你有事不?没事我睡了。”说着做向后仰状。
结果戚素拗着一把老腰都快要怀疑这厮是不是走了她是直接躺下睡好呢还是再直起身来看看好呢的时候,这人终于开口了。
“戚素。”
戚素支起上半身,因着困倦勉力睁大眼睛看他:“嗯?”
“外头的流言你预备怎么处理?”
原来是为这回事,戚素不以为然道:“大不了把那几个管事的全换了。”
俞莳乔道:“我不是问你这个。”
“嗯?不是铺子的事么?”
“外头人那般说你,你便是一点想法也无?”
戚素摇摇头道:“无非是些不关痛痒的言语,过些天那些人也就忘了。”
俞莳乔拳头握紧:“你没想过这些话对你有什么影响么?”
“我走在街上又没人认得我,管他们说什么作甚?”
俞莳乔终究是忍不住,上前一把握住她肩。
戚素不明所以,怎么着说着说着还动手来了?
“我且问你,你便是从来都未曾想过嫁人是不是?”
戚素一时失语。
她没想过,这人最在意的竟是这个么。
她尝试着道:“我……”
好像是说不下去,可也不知是为什么。
似乎是下意识的,就不想在这人面前讲出这样的话。
“是不是?”
可对面的人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戚素闭了闭眼,“是!可那又怎么样?为着什么女人就一定要做男子的挂件,一定要是一个附属品?凭什么那些男人三十大几不娶妻旁人也不觉有什么不妥,可区区二十多岁的女子却要饱受世人诟病?我不嫁怎么了?我小日子过好自己的不就是了!与旁人有什么干系?与你又有什么样干系?!”
许是话说得太狠,这句话落下,对面人果真不再言语。
就在戚素以为过了好长好长的时间之后,俞莳乔方艰涩开口道:“我在你眼里……果真没有什么不同。”
戚素忽觉心里一痛,可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忽觉身边空空荡荡没个依仗,又好像是季秋时节的风太狠,分明窗子都关的严实,可她仍觉冷得很。
她就这样穿着薄薄一层亵裤下地,把自己跟前的灯烛点着。
俞莳乔说完方才那句话之后便呆呆站着不动。
只目光始终都随着那人影跑来跑去。
他很想开口说上一句天凉多穿条裤子再下地。
复又觉着多余。
自己这是操的什么心,人家都未必领情。
却,还是把右手拿着的东西放在桌上,道了句好好歇息便消失不见了。
戚素久坐着不动。
她也觉出来了,自己这阵子每每面对俞莳乔时总表现的很矫情。
都可以给自己评个教科书版的绿茶婊了。
一只灯烛的光很是微弱。
戚素呆呆瞧着自己披着头发映在墙面上的剪影。
头发丝缠乱,瞧着女鬼似的。
许是窗框里透出的一丝丝冷风吹着,那墙上的剪影同烛台上的烛火一般摇摇曳曳。
就像她此时漂浮不定的心。
痛恨自己总这样畏畏缩缩瞻前顾后。
可又不能真真正正什么也不考虑。
她既望着旁人对自己好些,又望着自己能十足理智的面对这些个人。
如此她便可没牵没挂做自己的事。
她害怕踏出那一步,底下会是万丈深渊。
皇子又如何?不照样是处处身不由己的。他能以这样的身份许给她一辈子只一个么?当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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