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定下亲事以来,卫乔每日瞧着谢知舟,越发觉得这人是样样都好,再加上两人日日耳鬓厮磨,似乎已成了习惯,也就不再像当初那样容易感到羞涩。
她如今伴在他身侧时,总是忍不住生出几分亲近之意,恨不得时时都黏在他身上。从前还担心自己分不清对他的感情,现在却觉得,两人之间的亲密实在不是兄妹之情可以说得过去的。
年幼时爱缠着他,除了出于人人皆有的爱美之心,还有就是因他样样都十分出色,由不得人不生出几分倾慕之意。而那时的自己对他更多的则是敬意,虽然行动言语间随意了些,那也只是因了顽皮本性,其实在心里实打实的是敬着他的。
如今这个她自幼敬着的人却时常将她揽在怀里,吻着她,在她耳畔说些令人脸红心跳的情话,卫乔只觉得心中溢满了感动与喜悦。
她想,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两情相悦。
既然相悦,自然没有一方付出而另一方安然坐享的道理,她也想尽力回报他的感情。
卫乔一贯是个行动派,想明白了就去做。她觉得谢知舟应是会为自己的亲近而高兴,所以也就时常亲近关心他。
因为自幼是被当做男儿教养的,卫乔其实不大懂得寻常女子羞羞怯怯欲迎还拒的那一套。当然不是说旁的女子不好,只是那一段天然的娇羞风情,她可能注定是没有了。
……
因为谢知舟的提醒,那件冬衣做好后便没有送出去,而是被卫乔收了起来。她想着,兴许自己的个子还能再长长呢,到时候说不定可以派上用场。
时光如水流走,很快便临近谢知舟定下的婚期,待纳彩之类的礼节一过,就有武国公府的人来请卫乔过府待嫁。
这日一大早,谢知舟亲自送卫乔去武国公府。
还未出中庭,就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眼前的女子鬓发如云,侧插一支精致步摇,碧玉金坠随着她盈盈下拜的动作交相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卫乔打量了她一眼,见她一身华美衣裙,单薄布料裹着玲珑身段,在这初冬季节透出几分瑟瑟之意,惹人怜爱。
那女子抬了头,却是一张略显普通的面孔,脸型偏长,下颌微尖,五官勉强可算清秀,倒是有些辜负了这好身段。
谢知舟的视线落向眼前的女子,面上有几分困惑,想了一想,才道:“你是何时回到府上的,阿媪可与你同归?”
孙玉宁微抬了眼望着谢知舟,一双明眸里似含着诉不尽的相思之意,柔声道:“禀君侯,妾昨日方归,因君侯政务繁忙,妾不敢打扰,故未及拜见,望君侯恕罪。”
孙玉宁尽量让自己的身姿足够优美夺目,音色足够柔婉动听,她希望自己这次归来能够给眼前这个男人一个全新的印象。
然而谢知舟的目光淡淡的,落于她身后的一处虚空,像是在听着,又像是没有。
甫回了话,她仿佛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忙接口道:“祖母本想与妾同归,奈何年事已高,经不得跋涉,故留在了庄上。只是她老人家心中对君侯甚是惦念,临行前再三嘱咐妾要好好照料君侯。”
谢知舟道:“知道了。既如此,你且在府中住下吧,等你何时想念阿媪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孙玉宁见他不过瞥了自己一眼,随即转开目光,看也不看自己一下,心中仿佛被什么刺中一般,疼得难受。
她转头看向谢知舟身侧的卫乔,眸中仿佛带着克制不住的怨毒,只是面上偏生还攒出了一个得体的笑。
起初她在庄上听说君侯南征归来时带回了一个女子,心中虽然怨愤,但想着不过是战俘之类的,将来至多不过做个侍妾,是以并未放在心上。除了有些嫉妒这女子是第一个得君侯垂青之外,倒也很快就丢开手了。
后来却得知这女子在府中竟是受尽万般宠爱,全然是未来主母的待遇,尤其是自己辛辛苦苦在府中安插培养的心腹碧桃,竟是因这女子轻飘飘的一句话而被赶出侯府,实在是令她又气又急。当时就动了回府的心思,只是祖母却是不允,还将她狠狠责骂了一番,她也只得作罢。
前几日却又突然传来君侯即将大婚的消息,而要娶的那个女子,居然是武国公的养女。她在府中眼线颇多,自然知道这所谓的武国公养女正是府里的那个狐狸精。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如何还能忍得住,便匆匆收拾了下,瞒着祖母回了帝京。
祖母年事已高,庄上事务一应都是她料理的,是以那些仆下也都唯她之命是从,答应帮她在祖母面前遮掩一段时日。而她,则需要在这不长的一段时间内博得君侯青睐,让他将自己纳为房里人。
孙玉宁知道谢侯一向敬重自己的祖母,只有借着祖母的名头才有机会接近他,所以在他抬脚欲走时,忙又上前道:“禀君侯,祖母知我此次回府,特意命我捎上了庄上的几样土物,其中有几样滋补的东西,是她老人家亲自收拾料理的,祖母嘱咐我一定要亲手服侍您用下。”
卫乔看她一副娇娇娆娆的模样,心中甚是不爽,又听她扯上一大篇话想借机亲近谢知舟,心中更不爽,瞥了她一眼道:“你家君侯已有妻室,你所言之事自有更亲近的人来关心,倒是不劳烦孙姑娘。”
卫乔故意将“姑娘”二字咬得很重,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果然,孙玉宁闻言脸色便是微微一白,右手手指不自然地捏着自己的衣袖。她在心里冷笑了下,倒是未曾想过这女子竟是个不好惹的,出口便是诛心之言。
她自幼长在府中,因了祖母的面子,一饮一食竟是不比临月这个表姑娘差多少,渐渐地也就记不起祖母的教诲,早将自己当做了正经的主子。
如今看来,这狐狸精对自己这般敌视,日后果真入了府,岂不要将自己贬到尘埃里去!
卫乔忽略了孙玉宁那怨毒的目光,微笑着对她道:“你家君侯之妻,甚凶悍,善妒,姑娘好自为之。”
说完也不看她,径自从她身侧经过,出了中庭。
孙玉宁抬头看见谢知舟跟在那人身后,唇角微弯,眼中的宠溺柔情竟是藏也藏不住,气得直欲吐血。
上了马车,卫乔招招手,将谢侯唤到身侧,与他挨着,一本正经地道:“虽然我此去不过短短数日,但你也要谨记恪守本分,万万不可行那招蜂引蝶之事,不然叫我晓得了,我可能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谢知舟咳了咳,笑着道:“遵命。”
叮嘱完谢知舟,卫乔又将他赶到对面坐下,说是让他好好反省下,为什么马上就要成亲了,却突然冒出来这么个幺蛾子。
谢侯觉得很委屈,又不是他让孙玉宁回来的。
委屈的谢侯死命地拽着卫乔,表着忠心:“孙氏在不在府上于我又有什么区别?本侯从身到心都是属于乔乔一人的,不信你摸摸……”
说着就拉过卫乔的手,往自己身上探去。
卫乔将他大手拍掉:“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谢知舟不以为意地道:“左右还有更不要脸的时候。”
卫乔偏过头,一副你说什么听不懂的样子。
谢知舟笑了一下,将她拉近怀里,在她耳畔道:“你听懂了是不是?嗯?”
他说着,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卫乔不防,被他这么一偷袭,惊叫着要推开他,小脸绯红地道:“你以为谁都是你啊,满脑子都是些污秽不堪!”
谢知舟忍着笑,点点头道:“是是是,你最正经,只是惯会撩拨完人就不认账而已。”
卫乔踢他一下:“谁不认账了?再说我那也不算撩拨,两厢情愿的事,能算撩拨吗……”
她越说声音越低,明显是底气不足的模样。
谢知舟笑着吻了下她额头,声音似满含着愉悦,低低地道:“你说得对。”
……
在将卫乔送到国公府后,谢知舟便返回了侯府。关于自己的婚事,他还有许多细节需要一一过问。
在西院的厅堂内,早有不少管事候着。
谢知舟刚跨进自己的院门,就瞧见孙玉宁在甬道的一侧立着,见了他便急急上前行了个礼。
他眉头微皱,脚步顿了一顿,面上似有几分诧异之色。
“你如何会在此处?”
孙玉宁微微仰脸,望着他道:“禀君侯,妾听闻君侯晨起未用早膳,心中放心不下,特意备了几样膳食,在伺候等候君侯。”
谢知舟想到卫乔不久前叮嘱他的话,眸光微动,淡淡道:“此事不需你操心。”
他抬脚欲走,忽又想到什么,停下道:“还有,往后这西院你就不要来了。”
被直接拒绝的孙玉宁先是微微一怔,听到后一句,却是不解,面上亦带了几分急切:“为何?妾与祖母在离府前就是住在西院的啊,君侯竟是这般绝情,连一处小小的屋舍都不愿留给妾吗?”
谢知舟愣了一下,她原来住在西院吗?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这也不妨碍他作出决定。
谢知舟转头对着身后的管事道:“重新给她安排一间屋子,她若不愿搬走,你帮她搬。”
管事低头应喏,心中却对这平白无故给他添了差事的孙玉宁甚是不满,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懂眼色的女子,君侯分明从始至终未曾将她看在眼里,她还巴巴地往上凑,岂不是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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