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瑟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亦巧笑道:“那可不行。姐姐那么与世隔绝的人,才不会卷入我们妒妇的争斗呢。如今妹妹同魏言蹊斗得这么紧,姐姐一定看不惯的。”
纯贵妃心头一喜,“哪里的话,妹妹你就是被欺负惯了。如今还击她一下,宫中姐妹谁不大快人心呢。若说那贼精主子,谁会站她那一面呢。”
叶瑟感怀道:“方才姐姐所言,会常来小妹这里坐坐,可作数?”
“傻丫头”,纯贵妃亲昵道:“姐姐一把年纪了,难道还同你扯这鸡毛蒜皮的小谎么。”
“实不相瞒”,叶瑟泣道:“我如今着实心灰,常常想死了算了。姐姐若不弃,可愿隔一两日便来相聚一次,或许我还能略微捡起那一两分希望呢。”
“哟,瞧我们这姐妹俩,生怕断下一日不见”,纯贵妃笑道:“隔一两日哪嫌烦呢,我啊,接下来这七日,天天来,直到你烦我为止。”
叶瑟笑着点了点头。
纯贵妃走后,烛影担忧道:“娘娘真的就此便与纯贵妃结盟了?”
叶瑟苦笑,“魏言蹊,我是一定要斗的。可也不代表我便要同苏庭语结盟。她可是最早入宫的那一批,这二十多年,她同任何人都不十分要好,也不与任何人结怨。这样的人,想想也够吓人的,那得藏多深啊。她恐怕比魏言蹊还厉害呢。”
烛影笑道:“方才啊,娘娘同她一来一回一席话,我都差点落泪了呢。简直姐妹情深,骗人不浅。”
“那对方那么假,我能怎么办”,叶瑟苦笑道:“跟她说话,真是成语也不够用,修辞也不够用,连脑子都不够用了。真他妈累。”
次日,叶瑟一听宫人报纯贵妃来了,便立马用上了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满满一屋子熏香。纯贵妃坐了片刻,便笑道:“妹妹,初冬已至。你可否介意陪姐姐出门走走?否则,过几日,深冬来了,更无处闲逛了。”
“哎,我多想去啊”,叶瑟一叹,“只可惜身子不争气,过几日再同姐姐请罪,一同赏景吧。”
纯贵妃笑得勉强,又坐了不足一盏茶工夫,便问道:“妹妹从前不是最讨厌熏香嘛,怎么如今用得这样频?”
“你我姐妹心有默契,正如姐姐昨日所说,许是我也老了,想法总会变的。”叶瑟叹道。
纯贵妃有些不耐,“本宫从头没用惯熏香,你别说,今日突然遇上了,浑身不自在。”
叶瑟的神情一顿,若有所思。可随即,她便装糊涂道:“哎,不瞒您说,这香啊,真怪,就是这个毛病。我一开始用,也浑身不舒服。姐姐啊,你这几日一定要常来,不出三日,你就会适应它,并且浑身轻松,不再受病痛烦扰。姐姐不也说了,许是上了年纪,近来哪哪都不舒服。想来咱们是一样的问题,太医给妹妹开的这个方,我就想同你一起分享。”
又过了一会,纯贵妃已如坐针毡,几次请辞。叶瑟每次都装糊涂隔过去,直至纯贵妃开始剧烈咳嗽,叶瑟才放她走。
临走前,纯贵妃道:“哎,你啊,就不能老留在这一处,睹物思人,想过去那些没有边际的事。看着怪让人心疼的。赶明儿,你去我那儿,姐姐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叶瑟又陷入沉思之中,但旋即笑了,点头应了。
次日,她刚进纯贵妃宫中,便自觉将从永和宫带来的熏香点上了。纯贵妃本来没注意到,过了许久,才问宫女:“怎么?今日屋中气味有些不同?”
宫女这才唯唯诺诺报道:“是云妃娘娘,一进门便点上熏香,不让奴婢声张,说要给您一个惊喜。
纯贵妃的笑意瞬间敛了,又迅速绽开一个更大的笑容,“妹妹有心了。”
叶瑟装作没心没肺道:“我就知道姐姐您喜欢。您看,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您才察觉。比昨日可是进步许多了呢。或许明日就点名让妹妹过来送呢。”
纯贵妃的笑容中有一丝苦涩,“是啊,妹妹喜欢的东西,我总是也恰巧喜欢,真有缘分。”
叶瑟在此处待足了两个时辰。期间,纯贵妃虽几度咳嗽,叶瑟仍当做不知情,继续聊着。她起身告辞后,特地在小院外待上一盏茶工夫,然后返回纯贵妃住所,假装忘了东西在她那里。
回宫途中,她心中仿佛有了答案。不过一盏茶工夫,她再回纯贵妃房间,香薰味道竟完全消散,不留一丝痕迹。而空气中显然有消毒药液的味道。而纯贵妃更是已移驾偏屋,远离熏香。
叶瑟半夜放信号弹,杜夕言偷偷进宫。叶瑟将纯贵妃前后始末同杜夕言讲了。杜夕言谨问:“师姐是怀疑纯贵妃,是害苏云锦同漫轻羽的凶手?”
“如今看来更像了”,叶瑟分析道:“上次,我们说,投毒之人知道香薰可携毒的原理,所以自己会避用熏香。宫中那几位不用熏香的娘娘,皆在怀疑范围之内。可是纯贵妃的抗拒用香,有些过了,十分可疑。”
没等杜夕言发表意见,叶瑟又急道:“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清楚。之前来杀我的刺客,是因为二十年前的一桩秘密来寻我麻烦。这刺客如今在纯贵妃那里做事,可我查了卷宗,这宫女跟了纯贵妃连十七年都不到呢。这说明,二十年前那件事发生时,这位刺客尚未为纯贵妃所用,而是另有其主。而她那所谓另有其主的主人,才该是我们的仇人,才有可能有杀云锦同漫轻羽的动机。”
“那人的履历,你也信”,杜夕言嘲道:“寻常百姓家,户口作伪都容易去了。还别说宠妃的贴身侍女了。若说那么多部门,户部可最扯淡了。师姐你还真信啊。”
叶瑟若有所思点点头。有了春衫这条线索,纯贵妃害人这一猜测便又离事实近了一步。
叶瑟不禁感叹,当年看不懂的,像在心里打个结,活着活着渐渐明白了。解开结,比什么都没发生更让人印象深刻,有一种史诗般厚重和晦涩。“其实,我所谓的懂得。是到现在也不懂”,叶瑟叹。
杜夕言不解:“说了些什么怪话呢?”
“活到我这个岁数,你就明白了”,叶瑟道。
“大我两三岁,装什么深沉啊”,杜夕言忍不住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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