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贵妃得宠多年,她的话在蜀桓帝面前最是管用。蜀桓帝厉色的眸光沉了沉,愈发觉得昨日的霍青谣是故意而为之,想借着醉酒的名头在他面前演下这一幕。
她心中对自己有恨,也知晓当初是秦暮羽和众多大臣给了自己压力他才饶了她一名,她这是在挑战自己的底线?
“来人,将她给我拉入天牢中,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来!”蜀桓帝重重拍了一下龙桌。
“皇上且慢!”
一道熟悉的叫声从背后传来,霍青谣紧紧扣着地面的手指头微微松了松。
沈司庭赶过来太急,脸上透着微红,他一进到养心殿里就跪在蜀桓帝面前,“皇上,这不是阿谣的错,阿谣不是喝醉了酒,是被人下了药。臣昨日回去查了一下医书,那药是男女催情之物,叫催情散。”
林贵妃抚着蜀桓帝后背的手停了下来,朝跪在地上的沈司庭睨了一眼,“沈状元的意思是,臣妾宫里的人给你夫人下了催情散?”
“臣不敢,臣只是想告诉皇上,阿谣之所以会在皇上面前做出那样不雅的举止来,是中了催情散的毒,皇上若是不信,可将太医召来,让他们为阿谣诊诊脉便知。”
“是啊,皇上,沈状元说得在理,不如将太医召来,为阿谣诊诊脉,真相便大白了。”
沈司庭说得在理,秦暮羽赶忙附和。
蜀桓帝命展德将傅太医召来时,林贵妃的手指头微微卷着,眸光中没有一丝惊慌。沈司庭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她勾起泛着凉意的唇角。
傅太医替霍青谣诊完脉后,对蜀桓帝鞠着身子,“回皇上,沈夫人的脉象无异,只有昨日喝了几杯清酒的迹象,未查到有沈状元说的催情散之物。”
心底生出一阵冷意,林贵妃卷着的手指头慢慢伸展开。
这下,蜀桓帝彻底大怒,“沈司庭,你还有何话说?!”
“我...”沈司庭满脸疑惑地看着那个傅太医,他坚信自己猜的没错,古怪定是出在那位傅太医身上。
可事到如今,再做无谓的挣扎已没用,他们二人皆被蜀桓帝叫进来的侍卫拉入了天牢中。这下,他们真成了一对苦命鸳鸯了。
出了养心殿,苏晚仪站在洒满日光的长廊上,叫住秦暮羽,叫了一声他未停下,她又叫了一声。
秦暮羽蓦地转身,神庭信步朝背着光的她走过去,“郡主这下可满意了?阿谣此时身陷牢笼之中,你不会还想叫我在皇上面前求他赐婚于我与郡主吧?你想都别想!”
狭长的眸子里满是通红,他怒不可遏地叱责她。
“我...我不是要说这个。”这不是苏晚仪第一次见到他发怒的样子,可此刻的他脸上的怒意比上次在丞相府里的要浓郁上许多,让她有些害怕。
“我警告你,若是阿谣这回不能活着从天牢中走出来,你也别想安然无恙回到东都!”
秦暮羽这蕴满恨意的警告,让苏晚仪的眸中覆上一层热泪。
“我是被林贵妃利用了...”她咬咬唇,委屈地说出这句话。
秦暮羽冷哼一声,若不是她,霍青谣怎会被林贵妃算计,“在我看来,你与她都一样!”
“你!你怎能这么说我?!”
她贯来嚣张跋扈惯了,被秦暮羽说上几句当即抬起狠戾的眸子,瞪着他。秦暮羽不想再与她多做争执,要转回身子时,眼前突然出现一道红色的身影,而后,稳稳当当站在他面前。
看红笺那个架势,似是要与秦暮羽交手,苏晚仪上前挡在秦暮羽面前,喝斥红笺一声,“红笺,你要干什么?!”
“郡主放心,我不是来与世子交手的。世子若是方便,可否与我们一同到郡主的行宫中走一趟,我有法子能让您救出沈夫人。”
秦暮羽狭长的眸子眯了眯,警惕地看了四周一眼后,跟她们去了苏晚仪的行宫中。
蜀桓帝还算是垂怜霍青谣与沈司庭,他们被关在的是同一座牢房里,牢狱的侍卫将霍青谣推进去时,她险些要跌倒,被沈司庭扶了一把,她低垂着头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沈司庭扬起薄唇,摇了摇头。他拿起地上的干草清理了一块干净的地儿,再铺上一些干草御寒后,让霍青谣坐了上去。
“阿谣,你怕不怕?”沈司庭坐在她身旁,轻声问她。
她抬眸看了一眼这昏暗的牢房,摇了摇头。死,她从来都不怕。她只恨自己在死之前都不能替爹娘平反冤情,无法为他们报仇雪恨,她甚至不知晓真正害死她爹娘的凶手是谁。
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自己没用得很。以前那么的风光无限有何用,如今还不是一样身处牢狱之中。
她心底和此刻的身子一样,一片悲凉。娘亲千叮咛万嘱咐她的要好好活下去,她怕是要让她失望了。
鼻尖一酸,她将头埋入膝盖间。
看到她如今这般身陷囹圄,沈司庭的心里更难受,他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真的很没用,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
金科状元就是个虚晃子,他只会舞文弄墨,没有权利,亦不善权谋。他突然有点羡慕起秦暮羽来,他手中有权利,会功夫,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当初若是霍青谣嫁给了他,他至少还能有那个能力将霍青谣从这冷冰冰的天牢救出去。
再瞧瞧此刻的自己,自己能拿什么救她,还不是指望着待在外面的秦暮羽能想出法子将霍青谣救出去。
黯淡的眸子变得更暗了,可他知晓这不能全怪他,他的出身与秦暮羽不一样,能有今天这个位置已是踩了多少人的尸首爬上来的,他只后悔当初没能好好对霍青谣,今后怕是也没有机会了。
他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盖到霍青谣身上。霍青谣仍旧埋着头小声抽泣,没理他。
一去到苏晚仪的行宫里,红笺便迅速将门关上。秦暮羽与她们二人保持着距离,带着警惕心。
红笺看了苏晚仪一眼,示意她此刻正好时机,不可再拖了。苏晚仪双手交握着,似是还在思衬,咬咬唇齿后她觉得红笺说得在理,此时正是好时机,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不仅会坏了爹爹的计划,有可能还会失去秦暮羽。
她抬起头看着他,“此次我来京城,是来替我爹探蜀桓帝的底子的,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爹他早有谋反的心思。我知晓你手里有蜀桓帝不久前交与你的三十万兵权,若是你答应拿这三十万大军来与我爹爹配合,我们里应外合攻下京城,拿下南蜀的江山,你就能如愿以偿救出霍青谣。”
“这就是你们说的办法?”她这番话,未叫秦暮羽诧异,这个醒,霍青谣此前早就在他面前提过。而且,这回苏晚仪与红笺是单枪匹马来到京城中,如此疼爱女儿的苏宴山怎可能会如此放心自己的女儿。
怕是,他早已派人在京城外面候着,就等着苏晚仪给他通风报信了。
反倒是苏晚仪与红笺的脸上爬上一丝疑虑,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红笺挪步到他身后,突然,她拔出手里的长剑,冒着寒光的长剑抵到他脖子上,透着英气的眉宇挑了一下,“世子像是早就知晓我们来到京城的用意?”
“既然需要我的配合,红笺姑娘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盟友的?”他伸开手指夹住她的剑,用力甩开。
“这么说,你同意了?”苏晚仪眸光一亮,只要能让秦暮羽先答应下来,她们的胜算就大了,后面的事也就好办了。
秦暮羽微微点了点头。
红笺迅速将拿在手里的剑收回剑鞘中,勾起唇角,“世子果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越快越好。”
他侧着脸说完这句话,转眼便消失在苏晚仪的行宫中。待在这里太久总归是不安全,他只盼着能早些救出霍青谣。
夜幕降临,黑夜笼罩着整座皇宫,林贵妃躺在贵妃椅上,让今日在养心殿中的傅太医替她把脉,她的身子不好,经常要让傅太医到凤鸾宫中来帮她看病。
“今日的事儿,有劳傅太医了。”林贵妃揉着眉心,轻声说道。
“不劳烦,老夫替贵妃娘娘办了这么多年的事,从来不觉得有甚劳累,多亏了当年贵妃娘娘将老夫从先皇后身边救下来,老夫才得以活到今日,不然老夫这一家老小怕是也要遭殃了。”
傅太医仔细为她诊着脉。
“往事一桩,你不必老是记挂在心上。”林贵妃安慰他。
傅太医诚诚恳恳回道,“救命之恩,老夫理应时时刻刻谨记着。”
过了片刻,她轻启覆着胭脂的唇,“我这回,还有件事要劳烦傅太医。”
“娘娘请说。”傅太医鞠着身子。
“天牢中那个叫霍青谣的小丫头,就有劳傅太医了。”林贵妃对他从来都是这般客客气气,未将他看成是低自己一等的臣子。
“老身记住了。”
他仍是鞠着身子,对她恭敬有加,没有逾越君臣之外的界限。给她开了几副调理身子的药之后,傅太医悄悄离开凤鸾宫。
她身边的宫女进来帮她揉着眉心,等心神缓下来后,她将那个宫女打发出去,轻轻睁开双眸,看着被她紧紧握在手心里的那颗水蓝色珠子。
这颗水蓝色是当初她用手硬生生从霍正鸿送她的那支珠簪上抠下来的,她只记得当时指尖上的血将那支珠簪全染红了,她那只手指头也没了知觉。
她将手里的水蓝色珠子扬到眼前,在柔和的烛光下看着,这珠子愈加晶莹剔透,珠面上泛着水蓝色的荧光,真是纯净无邪得很。
“将军,你心中可还记得嫀儿?”她慢慢转动那颗珠子,轻声呢喃道,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与九泉之下的霍正鸿隔空对话。
林贵妃的全名,叫林嫀儿。
她是前朝一个七品小官员之家的小姐,当初霍正鸿替蜀桓帝打下这片江山时,见她可怜,便背着蜀桓帝留下了她的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当时她视他为救命恩人,心中对他更是崇敬有加。有一回他们打了胜仗,军营中的人都十分高兴,霍正鸿与军营中的将士们痛饮了一晚上的酒,半夜她去照顾他时,热血沸腾的他突然将她欺在身下要走了她的身子。
事后霍正鸿愧疚得很,做出这样的事他不能全怪自己一时冲动,可他也不能将她娶进门,便送了她一只珠簪,对她允诺即使不能娶她也会永远将她留在身边。
她不计较那些名分,觉得只要能留在他身边便可。
可蜀桓帝建下南蜀的政权之后,高兴之下便将忠侯府后代之女王氏许配给了霍正鸿,霍正鸿拒绝不了,况且她看得出来他很喜欢王氏,一气之下便带着他给自己的那支珠簪走了。
在京城中待着的那段日子,她对霍正鸿积郁的仇恨愈发浓厚,她每一天都在等着他来找她。
她离开,不过是想看看霍正鸿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她,可她等了许久,都未等到霍正鸿的到来。
有一回,她得到消息说蜀桓帝刚建立政权,要稳立后宫开枝散叶,想从城中选进一批绣女,她握紧手里的珠簪狠下心随着那些女子进了宫。
未曾想,这选绣女一路都顺得很。在被送上蜀桓帝龙榻上的那一晚,她心中紧张得很,怕他知晓自己不是完璧之身会降罪于她,她便想尽了法子将他灌醉,于他行了承欢之事后,将自己的手指咬破,沾了一些在薄被上。
第二日回到自己的行宫中,她便从身上拿出那支珠簪,用力将上面的珠簪抠了下来,将珠簪扔掉,留下那颗水蓝色的珠子,时时刻刻都带在身上。
自那夜与蜀桓帝承欢之后,她便得到蜀桓帝的恩宠,不仅一路斗赢了后宫中的各路妃子,还将身居后宫之主的皇后从高位上拉下,不止后宫,就连朝中的官员都不甚唏嘘,私下说她手段了不得。
她在朝中出了名,渐渐地,霍正鸿知晓了她的存在。
第一回在宫中的宫道上撞见她时,霍正鸿假意不认识她,要从她身边经过,被她一手拉住他的银色铠甲,侧过脸冷声问他,“将军见了故人都不打声招呼吗?”
霍正鸿的身子微微一颤,朝她鞠躬恭恭敬敬喊了她声贵妃娘娘,不是她熟悉的那声嫀儿。
她狠声质问他为何在她走之后都未去找她,霍正鸿却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淡淡回道:“你走了或许是对的。”
她冷笑一声,松开他的银色铠甲,任他走了。等他的身影快要消失在长长的宫道时,她才回过神来,用尖利的牙齿紧紧咬着唇,“说到底还是你不想去找我!”
从那之后,她就发誓,定会让霍正鸿不得好死,还有他身边的王氏。她对蜀桓帝循循善诱,在他心中占据了很重的份量,让他对她疼爱有加。
她只要自己在蜀桓帝心中的位置,那皇后之位与她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她不登,也不会让别人登上去。
这么多年来,她经常有意无意在蜀桓帝枕边吹耳边风,说霍正鸿居心不良,久而久之,这没有的事也被她说得有了。
上次她本能将霍正鸿一家都赶尽杀绝的,偏偏跑出了这么一个秦暮羽,坏了她的计划,好在这回,有那个蠢丫头安宁郡主的帮忙,才能让她得以报仇雪恨。
等霍青谣死了,她便无憾了。况且,她这身子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
与蜀桓帝睡了这么多年,她膝下却一个子嗣都没有,全是靠傅太医开的那些个堕胎药。
这些年来,她已记不清自己喝下多少碗堕胎药了。蜀桓帝多少个日夜将她抱在怀中时,都遗憾地说道:“嫀儿,朕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能与你有个孩子。”
可第二日,她就将堕胎药灌入了口中,一丝犹豫都没有。她这半辈子,心思全花在了复仇上。
喉间涌上一阵血腥味,她猛咳了两声,锦帕上沾的全是她咳出口的鲜血。她的贴身宫女跑进来,喂着她喝下傅太医开下的药方。
夜里,红笺将苏晚仪写好的纸条塞入竹筒里,绑到她们与苏宴山通信的白鸽上,将白鸽放了出去。
夜里的天牢里更是冰冷冻人,沈司庭将冻坏的霍青谣抱入自己怀中,用自己还透着温暖的身子裹着她,她这回乖得很,没有再胡乱挣扎。
若是能让她永远都这么安分的躺在自己怀中,沈司庭倒希望他们能一辈子都被关在这里。
可当她被冻坏的身子微微发抖之后,他立马又反悔了,若是他们永远都待在这天牢之中,阿谣怕是会活不了多久。
他将霍青谣慢慢从自己怀里扶出来,让她躺到身下的干草上。而后借着昏暗的烛光走到牢门前喊来守门的侍卫,让他们拿些御寒的被褥来,被守门的侍卫嘲笑两声,说他们如今已是待罪之身,还想拿被褥御寒,简直是在做梦。
他气不过,与那些侍卫理论了两声,被那些正好闲来无事的侍卫拉出牢门打了一顿。
带着一身的皮外伤回到牢房中时,霍青谣正迷迷糊糊睁开双眸,看到他脸上清晰可见的淤青,她慢慢坐起身子,关心地问他发生了何事,他只摇摇头,未将方才的事告知她。
而后,他便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没有被褥,他只好再拿自己的身子来当她的御寒之物。
身上被那些侍卫打的皮外伤隐隐作痛,他都咬牙忍着。霍青谣悄悄抬起眸子,沿着他的下颚往上看他带着淤青的面庞,虽然没了往日里的俊逸,却让她看得微微入了迷。
这样的时刻,她说不清是好是坏,但只想多在他怀里待上一刻。
傅太医从凤鸾宫里出来后,便来到天牢中,拿出一袋碎银子给了看守霍青谣沈司庭那个牢门的侍卫手上,里面还有一包无色无味的毒药,那个侍卫知晓该怎么做。
这种事,他在这座天牢中做得不胜枚举。
秦暮羽从苏晚仪的行宫中回到丞相府后便去到苏氏住的庭院中,见苏氏屋中的烛光已经黑了,知晓祖母已经睡下后,他便在外面站着。
过了许久,他对着她的屋子轻声呢喃,“祖母,孙儿对不起您,有负您的重托,可孙儿不能不救阿谣,那天牢中本就冰冷得很,里面又一片险恶,孙儿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那孙儿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咽下喉间的哽咽,他叫来凌风,让他好好守着苏氏。
凌风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带着坚定的意味开口说道:“世子请放心,凌风一定会护好老夫人,您尽管去,但记得一定要保重身子,若是您出事了,老夫人她也会...”
“我知晓了。”
他狭长的眸子对着凌风微微扬起,里面的星辰又重新亮了起来。看到他眸光里的星辰,凌风这颗担忧的心也便能放下了些。
秦暮羽回到书房里拿上兵符,放到怀里,连夜赶到军营中,等苏晚仪的消息。
苏宴山在东都接到苏晚仪的消息后,快马加鞭赶到京城外,京城外早已布满他的人。
这一夜,注定不安定。
霍青谣躺在沈司庭怀中,梦里梦到的是疼爱自己一生的爹爹和娘亲。沈司庭倚着霍青谣,梦里梦到的是他刚与霍青谣认识的时候。
两个人身子虽冻着,唇角却不自觉扬起来。
秦暮羽坐在军营营帐里的主位上,靠在椅背上假寐,脑子里浮现的全是霍青谣的身影,他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了她走上通敌叛国的路。
祖母最忌讳的事,他全做了。他无颜面前秦家的列祖列宗,可他从来不会把这些沉重的东西扣到霍青谣头上,是他自己要这么做。
霍青谣,是他一生都想守候的人。
蜀桓帝将林嫀儿搂在怀里,睡得很沉。自她出现在他身边之后,他几乎每夜都要搂着她才能入睡。有她在自己身边,他便能睡得很沉。
林嫀儿用手紧紧捂着嘴,忍着没咳出声来,她的病蜀桓帝还未知晓,殷红的血顺着她的指缝流出来,滴到她和蜀桓帝交织在一起的衣襟上,一点点将他们铺在龙榻上的衣衫染红。
她憔悴不已的眸光落到蜀桓帝略显苍老的面庞上,她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留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她却从未爱过他。他是一国之君,这一生却甘心被自己所利用。
心底隐隐泛出一丝心疼,她将沾满鲜血的手覆到他脸上,轻轻抚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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