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时,一个士兵跑到秦暮羽的营帐中,将手里的纸条递给他,是苏晚仪传出来的消息,她们已在城外和苏宴山汇合。
他跑到营帐外,静下身心侧耳仔细地听,城外隐隐约约传来动静,苏宴山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
秦暮羽叫方才通知他的那个士兵吹响号角,军营中的所有将士顿时倾泻而出,有条不紊地站在他面前,他将手中紧握的兵符举到头顶,命所有的将士听他的号令,一起往皇宫攻去。
三十万大军只认他手里的兵符,得到他的命令,他们便浩浩荡荡跟上他的脚步。
城外的苏宴山带着二十万大军,其他三方诸侯的手里只有十万大军,四方诸侯里,只有他手里的兵将最多。
不只有苏宴山盯着京城这块肥肉,其他三方诸侯得到苏宴山攻打京城的消息之后,皆带着手中的十万大军往京城杀来,四方诸侯,群涌而起。
可他们不知晓的是,苏宴山已经和在京城中拥有三十万大军的秦暮羽里应外合。
中将林殊带着手里的二十万大军守着京城,奋勇抗敌。他们没有防备,只能靠人数取胜。
可等秦暮羽的三十万大军也赶到城门内时,林殊惊愕的睁大那双蕴满忠心耿耿的眸子,“秦暮羽,你不仅是世子,还是南蜀的一品大将军,怎可通敌叛国?!”他怒不可遏质问他。
“林中将,如今的皇上还值得你如此忠心地待他吗?”秦暮羽也冷声质问他,冷峻的面庞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是将你我提拔上来的皇上,就算是死,我们这条命也理应是他的!”林殊也与霍正鸿一般,从来都是对蜀桓帝忠心耿耿,没有旁的心思。
这一点,叫秦暮羽钦佩,可他却不认可他的想法。当今的蜀桓帝,他早就觉得没必要效忠了。
“林中将,对不住了!”秦暮羽知晓,自己说不动他,只能与他兵刃相见。
林殊将身边一个跑过的小将扯过来,“赶快回宫里禀告皇上!”那个小将听了之后,慌忙撒开腿往宫里跑去。
秦暮羽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眯,是得有人回去通报蜀桓帝一声,不然他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晓,那岂不是便宜他了。
眸里覆上一抹猩红,他抽出腰间的长剑,与林殊交手。
秦暮羽的接应,让林殊的二十万大军变得吃力起来,他们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城门下已布满尸首。
苏宴山的人冲破城门,攻了进来。
直到被苏宴山一箭射穿胸膛的林殊倒下时,他坚毅的眸光仍紧紧凝着秦暮羽,嘴里念着,“你祖母那般教诲你,你不应辜负她的一片苦心...”
秦暮羽蕴满猩红的眸子一滞,林殊的话刺到了他的痛处和心底最薄弱的那块地方。
可此刻,他已回不了头了,亦不想回头。
亲眼看着他阖上双眸后,他对着身旁的一位将士说道:“好好安葬林中将的尸首。”
而后,便领着兵与苏宴山的军队汇合,一起杀入皇宫中。
京城中的百姓四处逃窜,没人预料得到这场战事会来得如此突然。
皇宫里,蜀桓帝睁开双眼时,看到脸上和手掌心里沾满血的林嫀儿,大惊失色地他喊了一声:“嫀儿!”
他的叫声让守在殿外的展德跑了进来,见到躺在龙榻上浑身是血的林嫀儿时,他也吓了一跳,赶忙去寻了傅太医。
蜀桓帝摇了她几下,她才睁开双眸,对着蜀桓帝微微扬起唇角,“皇上,别白费力气了,臣妾,臣妾撑不住了,今后再也不能陪在皇上身边了...”她猛咳了几声,殷红的血不停地从她嘴里涌出来,蜀桓帝的手颤着想要帮她止住,可怎么止都止不住。
她的唇角漾开一朵妖冶的红花,动人的眸子暗了下去,有一种凄惨的美,“皇上,嫀儿,嫀儿对不住您...”
这句话,终于在她咽气的最后一刻说了出来,她的手重重垂了下去。
“嫀儿,嫀儿...你别走,你走了朕怎么办啊?”
他将林嫀儿紧紧抱在怀里,她最后说的那句话,他知晓是什么意思。她与霍正鸿的事,他早就知晓了。
他不是个昏君,能辩得清忠奸,可他不忍心看到她被仇恨折磨这么多年,最终二选一时,他选了陪伴在自己身边多年的林嫀儿,血祭了将军府。
他知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可为了林嫀儿,他真的什么都愿意为她做,他宁愿世人骂他昏君,也不情愿看着她再继续这么折磨自己。
傅太医赶到时,已经太迟。在赶来养心殿的路上,他心中也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蜀桓帝怀里抱着林嫀儿,抬起那张黯然失色的面庞看向傅太医,厉声质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晓贵妃娘娘的病情?!”
傅太医用衣袖抹去眼角的泪,颤颤巍巍的身子往地上一跪,“贵妃娘娘的病,臣从一开始就知晓,贵妃娘娘她,不愿让臣告知皇上您...”
“她是朕最爱的妃子,你知而不报,知不知晓朕可以定你死罪!”蜀桓帝怒目圆瞪,那双混沌的眸中也浸满了泪光。
“臣任凭皇上处置!”
傅太医往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响头,这个响头,也是为林嫀儿磕的。
失去了心爱的人,蜀桓帝内心疼痛不已,他没那个精力去治傅太医的罪。傅太医将林嫀儿的病情告知了蜀桓帝,他才终于知晓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林嫀儿的肚子却一点都动静都没有。
别的妃子都恨不得与他承欢一夜就能怀上龙种,可她倒好,第二日就将堕胎药服下了。
如今,他怪不了她了,只想一直抱着怀里体温正在慢慢变冷的林嫀儿,能多抱一会儿是一会儿。
从养心殿中出来,傅太医来到天牢外,等着那个牢狱侍卫的消息,他想等给林嫀儿烧纸祭奠的时候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让她在九泉之下能安心的去。
他不知晓她与将军府有怎样的深仇大恨,可但凡是她吩咐的事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去做,从来不问原因。
霍青谣从沈司庭怀里醒来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外面兵马长嘶怒吼的声音,觉得外面可能出事了。
她摇了摇沈司庭,沈司庭脸上的淤青还未褪去,他醒过来时微微拉扯了一下唇角,霍青谣看得出来他很疼,但她没说什么,只示意她听一下外面的声音。
沈司庭侧耳倾听,但没听出什么异常来。霍青谣的羽睫微微颤了颤,她忘记了自己从小被霍正鸿训练了一些在沙场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这耳力比寻常人要好上一些。
那个牢狱侍卫拿了两碗清水过来,里面放了傅太医交给他的东西。天牢中虽惨死许多冤魂,可他们毒害人的手法终究不会太过招摇。
他们二人睡了一夜,尚不说这腹中一点东西都没入,连水都没能喝上一口,见那个侍卫放了两碗清水给他们,霍青谣回头看了一眼沈司庭,他唇色泛白,也有些干裂了。
犹豫了一会儿,她走过去将那两碗水拿到沈司庭身边,“喝点水吧。”沈司庭用手撑着身子,坐直身子。
接过她手里的那碗水放到嘴边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了躲在拐角处的那个侍卫,他将那碗水拿在手上,抬起头看着霍青谣问道,“阿谣,若是我们永远都出不去了,你会不会遗憾最后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霍青谣不知晓他为何这么问她,手指头不经意卷了一下,她敛下眉头,“没有什么遗不遗憾的,说到底还是我拖累了你。冯氏当初说的没错,或许我天生就是克人的命,将我爹娘克死了,如今还真轮到你了。若是当初我没有...”
“阿谣,不许再说了。发生这些事不是你的错,与你无关。”沈司庭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钳着她,不让她嘴里再吐出一个字。
“况且,我从未后悔娶过你。”
心头猛地一颤,霍青谣没想过有一天沈司庭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以为他心里对自己的只有恨,恨她做过的种种事。
外面兵马长鸣嘶吼的声音越来越大,那个侍卫乐颠颠地往天牢外面跑去,想要告诉傅太医沈司庭与霍青谣死定了时,刚来到外面就见到了傅太医躺在身上的尸首,他喉间的那阵叫声还未喊出口,就被人一剑穿喉,拿着长剑的人是秦暮羽。
他一攻入皇宫里,就马不停蹄赶到天牢来,霍青谣在里面待了一天一夜,他怕她早就被冻坏了,她那身子,受不得一点冻。
抽出染满鲜血的长剑,他往天牢里冲去。
可赶到牢房前的他,被牢房里的那一幕生生刺痛了那双狭长的眸子,眸里的星辰瞬间陨落,覆上的是浓郁的失落。
喉间微微发紧,他轻轻叫了一声,“阿谣,我来救你们了。”用手里的长剑一挥,砍断锁着牢门的锁链后,他便转身走在前面。
从头至尾,未敢再看他们一眼。
沈司庭松开手,霍青谣赶忙从他怀里起来,她跑到还走在昏暗的牢房里的秦暮羽的身后,“世子,这是怎么回事?外面为何会有兵马长鸣嘶吼的声音?”
他回过头,心中难受得紧,却还要对她扬起唇角,“阿谣,这你就不用管了,你们跟在我身后,我会护着你们出宫,等出了宫之后,你们就回状元府待着便可,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轻易出府。”
恍然想起了什么,霍青谣拉住他身上沉重的铠甲,“你,你和郡主苏宴山他们起兵谋反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你祖母怎么办?若是她知晓你这么做,她定会...”
“阿谣,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凝着她,秦暮羽的心中满是复杂。
沈司庭跑上前,拉走霍青谣,“阿谣,听世子的。”她咽下喉间的苦涩,点了点头。
到天牢外面时,外面一片混乱,全是刀光剑影和血流成河的画面,沈司庭拉着霍青谣,被秦暮羽一路护送到皇宫外面,秦暮羽将他骑的那匹马的缰绳放到沈司庭手里,“阿谣就交给你了。”
沈司庭握紧手里的缰绳,对他道了声谢,“多谢世子。”
扶着霍青谣上了马之后,沈司庭也跨上马背,坐在霍青谣身后。秦暮羽重重拍了一下马背后,那匹马嘶鸣一声,往前跑去。
秦暮羽握紧手里的剑,返回宫中。
宫里,早就血流成河,宫女,太监,侍卫的鲜血染红了宫道上,长廊上,青石台阶上。
林殊派回宫里的那个小将冲入养心殿里,跪到蜀桓帝面前,“皇上,不好了,秦将军和东都候一起举兵谋反,已,已攻到宫门外了...”
展德也从养心殿外冲了进来,战战兢兢跪到蜀桓帝面前头低低埋着,“皇上,皇上,不好了,他们攻进来了!”
“来了便来了。”
蜀桓帝面如死灰,一点也没有想要逃走的意思。
展德赶忙从地上站起来,用力拉着蜀桓帝,“皇上,让奴才护着您逃走吧!”
蜀桓帝手里抱着林嫀儿,“你想逃便逃吧,朕不想逃了,也逃不动了。”他将林嫀儿抱得愈发紧了些。
“皇上,皇上您不走奴才也不走,奴才从八岁那年便在您身边伺候着,您不走奴才便也守着您。”
尖细的嗓音里蕴着一丝哽咽,展德又跪在他面前。外面的宫女太监都在忙着逃命,还有几个胆大的太监跑进养心殿里拿走了一些贵重的玉器珍宝,完全不将蜀桓帝放在眼里。
唯有展德跪在他面前,守着他。
秦暮羽,苏晚仪和苏宴山一行人拿着手里还在滴着血的剑来到他面前时,他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他们冷笑一声,“这江山,朕早就不想要了。”
秦暮羽看着,冰冷的眸中没有一丝君臣之礼,“皇上,你是要自己动手还是让臣来替你动手?”
“秦暮羽,你为了霍青谣这么做,真的值得吗?”蜀桓帝知晓自己是将死之人,脸上没有恐惧,倒像是有一丝解脱的感觉。
“那你为了你怀中的人,杀了一直待你忠心耿耿的霍将军和他的夫人王氏,又值得吗?”
林贵妃害死霍正鸿和王氏的事,是傅太医在死前与他说的。
他的话,让蜀桓帝看向他的眸子一滞,而后悲凉地笑了两声,“是啊,我们都一样,花了半辈子的时间,都头来却得不到她们的爱。”
突然,他将怀里的林嫀儿往地上一放,用手夺过秦暮羽手里的剑,对着喉咙一划,整个人倒到林嫀儿身上。
展德大惊失色,喊了一声“皇上!”,埋头在地上对蜀桓帝磕了几个响头哭了几声之后,也从地上拿起秦暮羽的剑,刺入自己的胸膛里。
秦暮羽冷冷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三个人,走出养心殿。养心殿外,其他三方诸侯也已赶到,可看到苏宴山已在里面,秦暮羽也站在他身旁,他们便只能放下手中的兵器,主动俯首称臣。
南蜀仍旧是南蜀,只不过皇上换成了苏宴山。他对秦暮羽十分感激,可尚未对他表达感激之意,秦暮羽已经出了皇宫。
苏晚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沈司庭与霍青谣骑着马回状元府的一路上,城中一片混乱,皆是逃难的百姓,兵荒马乱的世态就在他们眼前上演。
赶回状元府时,沈司庭刚打开门,还未能将霍青谣扶进府里,一个轻柔的身子便扑到了他怀里,“表哥,你去哪儿了?东都的诸侯举兵谋反,城中一片混乱,你又不在沈宅里,我与婆婆娘亲便逃来这府中来寻你,可谁知文轩他说你已经两日未回府了,阿月好害怕你会出什么事。”
霁月紧紧抓住他的衣襟,靠在他怀里的身子微微颤栗着,看来她真是被吓到了。
“你先回屋里待着,我将阿谣送回秋水苑。”他将她的手从他衣襟上拿下来,柔声说道。
“可,阿月害怕...”
沈司庭刚将她的手拿下来,她又抓上他的衣襟。
“小姐,您回来了!”恰在这时,听到动静的云初赶到府门口,见到了消失两日的霍青谣,她跑过去,紧紧抓住她的手。
本在看着沈司庭与霁月的霍青谣回过神来,对着眼前的云初轻轻笑着,“云初,我们回去。”
“嗯!”云初高兴地点点头,忙不迭扶上她的手。
“阿谣...”沈司庭开口叫住她,想追上去,奈何被霁月紧紧抱住了腰间。
“表哥,姐姐她没事的,阿月都好几日未见到你了,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想阿月吗?”
她轻轻蹭着他的后背,委屈地问道。
“阿月,以后别当着阿谣的面这样好吗?”他转过身子,轻声嘱咐她。
霁月映着水光的眸子微微一愣,而后敛下眉头,“阿月知晓了。”末了,她将手轻轻抚上他还泛着淤青的脸,柔声问道:“表哥,疼吗?”
沈司庭微微扬起唇角,摇了摇头。
霁月将他往长廊的另一头拉去,“走,阿月回去替你擦药。”他只好任由她拉着他的衣袖。
回到秋水苑后,云初指着在屋中忙活的身影对霍青谣说道:“小姐,您看,谁回来了?”
在屋里忙活的人听到云初的话,赶忙转回身子,看着霍青谣,弯起唇角哽咽叫着,“小姐...”
“若兮。”
霍青谣的眸子微微睁了睁,她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若兮。自她那回回了将军府,从将军府回来后,就再没见过她。
后来听说是沈司庭将这座府邸交到她手里前,若兮与府中的下人皆被霁月打发走了。
这回苏宴山谋反,城中一片荒乱她无处可去,便想回状元府碰碰运气,不想正好碰见守在府门口等霍青谣的云初,云初便将她带回了秋水苑。
若兮与云初一样,都对霍青谣忠心耿耿,有时候霍青谣觉得这是一种缘分,都是老天爷冥冥之中安排好的。
状元府外仍旧是一片动荡不安,霍青谣听秦暮羽的,好好待在状元府中。伺候她梳洗完之后,云初找来点着熏香的鎏金炉,方想点上放在里面的熏香,却被霍青谣开口制止了,“不必点了,我的眉心不疼。”
云初吹灭手里的火烛,转回头疑惑地看着她。方才在府门口见到霁月与姑爷那般厮缠,她竟然一点儿眉心疼的迹象都没有。若是往常,恐怕小姐的眉心早就疼得不行了。
不过她脸上的疑惑很快便消失了,小姐的眉心不疼是好事。
霍青谣刚躺在躺椅上没多久,人便睡了过去。云初将烧着炭火的火炉挪得离她近一些,再将她身上盖着的毛毯掖好,便安安静静守在她身旁。
小姐能安然无恙回来,她心中高兴得很。
听雨轩里,霁月为沈司庭擦好药之后,便紧紧搂着他,不让他离开她一步。她不知晓他与霍青谣这两天去了哪里。
可他们二人一起从府外回来时,沈司庭看着霍青谣的眼神和对她说话的声音里都透满了浓郁的柔意,比他后悔与她和离的那会儿还要明显上好几倍。
她心里,害怕至极。所以只能紧紧搂着他,不让他离开自己一步,只有将他搂在怀里真真切切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她才能感觉到他还是属于她的。
沈司庭心里担心霍青谣,毕竟他们在牢中冻了一夜,虽然他用自己的身子护着她,可那牢中凉意太浓,他护不了她全身。
他曾尝试着将霁月的手拿下来,可他稍稍一使劲霁月便将他搂得愈发紧。来回试了几番下来,他觉得眼皮子重得很,人便睡了过去。
秦暮羽回到丞相府时,苏氏已经听说了外面的事情,她坐在正厅里,秦暮羽刚走到她面前,叫了一声:“祖母”,她杵在地上的龙头拐杖便朝他挥了过去。
一下,两下,三下...
秦暮羽只紧紧咬着牙,一句话也没说。
苏氏打不动了,手里的龙头拐杖才又被她重重杵到地上,“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一点用都没有了?!”
她用龙头拐杖撑着气喘吁吁的身子,凌厉的目光紧紧盯着他。
“祖母!孙儿对不起您,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爹娘,对不起秦家的列祖列宗,可孙儿不能眼睁睁看着阿谣受难...”
他跪在地上,双拳紧紧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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