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梳整好情绪之后,她缓缓开口道:“我们也进去吧!”云初扶着她,沿着高高的宫墙往里面走。
宫里,一片火红,每经过一处地方上面都挂着喜气的红灯笼。每个太监宫女脸上也都挂着笑意,看得出来苏晚仪在宫中很受尊崇。不过她是苏宴山唯一的女儿,自然是要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
他们二人成亲的仪式仍是在重华宫中举行,上回苏晏山宴请大臣们庆祝他刚刚登基的庆典也是在这儿,想必是想承上次的祥瑞之兆。
霍青谣不是什么朝中大臣的千金,亦不是谁的家眷,在那一众大臣家眷当中位置难堪得很,她坐的是最尾端的位置,离苏晏山的龙座离得相当远。
沈司庭坐的位置比霍青谣坐的位置离苏晏山的要近一些,霍青谣朝龙椅上面看去时,沈司庭的身影总能落入她眸中。
他仍旧与以前一样,爱穿月白色的长衫,俊逸的面庞透着几分疲惫,霍青谣心里知晓定是因为霁月离世的事。
吉时一到,秦暮羽便牵着苏晚仪的手进了重华宫,他们俩人皆穿着华贵的礼服。一身大红嫁衣的苏晚仪和一身红袍的秦暮羽,二人看起来登对得很,在场的人皆称赞他们是郎才女貌。
秦暮羽一牵着苏晚仪的手进到重华宫里便见到了坐在离门口最近的霍青谣,心蓦地一沉,他将蕴着惊愕的眸子看向苏晚仪,苏晚仪的头上盖着红纱,低垂着头的她看不到秦暮羽震惊的双眸,脸上仍旧透着娇羞。
突然,被秦暮羽牵着的手传来一阵痛楚,他加重了手掌心里的力道,让苏晚仪的柳眉蹙了一下,耳边传来他隐隐带着怒意的声音:“我不是说不让阿谣来的吗?”
苏晚仪手掌心里冒出一层冷汗,霍青谣来的事她一点都不知晓,轻轻咬了咬唇,在这个当口这种场合上,她不想要自己的婚礼出什么岔子,只能缄默不言。
每走一步秦暮羽心中的冷然愈发浓厚,宴会上诸多大臣们对他们的赞赏声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苏氏和苏宴山一样,脸上都带着笑意。唯独秦暮羽一人,脸上隐隐透着不悦。行完礼后,苏晚仪回了自己的寝宫中,他们的洞房便是在她的寝宫中。
秦暮羽是今日的主角,留在重华宫里,人人皆向他敬了酒。沈司庭举起手中的杯盏要向他敬酒时,被苏宴山开口拦住,“爱卿等一下,阿谣是爱卿的前妻,既然她今日也在这儿那不如你们二人一同向世子敬酒。朕也知晓,你们三人之前是好友。”
苏宴山的话,让他们三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皆显得有些为难。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其他的人都等着看笑话。
心里一片腹诽的霍青谣唇角漾开一抹笑,在来之前她就已经想到苏宴山就是故意让她来难堪的,不然在朝中什么身份都不是的她根本就不用在这种场合出现。
“是,皇上,阿谣这就去向世子敬酒。”她笑着微微颔首,而后叫云初给她倒上一杯酒,手中拿着杯盏来到秦暮羽前面。
沈司庭亦是举着杯盏走了过来,站在她身旁。两个人身上熟悉到能渗进对方骨子里的味道在他们俩人身边萦绕着,叫霍青谣拿着杯盏的手微微收紧。
秦暮羽低垂着头,苏氏拉了一下他的大红衣袖,他才拿起桌上的杯盏,站起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
“阿谣祝世子和郡主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她脸上晕开的笑意看不出有一丝不悦感,可手背上那几道隐隐可见的青筋已经出卖了她。
“阿谣...”秦暮羽堵在喉间的这声叫声一遍遍叫着,却没从口中说出来,眸中隐隐透着心疼。
霍青谣的话,让他心痛。
“我也祝世子和郡主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沈司庭在他面前举着杯盏,霍青谣就站在他身旁,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心底滋生出一阵落寞。
“秦暮羽谢过二位。”
说完这句话,他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那杯酒滑入喉间时,辛辣刺人得很,让他的俊眉紧紧拧成一团。
仅仅是走到秦暮羽面前,再从他那边走回自己的位置上,霍青谣便觉得这段路走了许久,让她筋疲力竭。
几个时辰下来,苏宴山不断的明里暗里的奚落让她不知不觉喝醉了。她这一生只喝醉过两回,一回是在沈司庭告知她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二人已经订下了婚约时,一回是在将军府里的最后一夜,因为太想念爹爹娘亲而喝醉了。
这是第三次喝醉,她突然觉得喝醉也挺好的,醉生梦死的感觉可以让她暂时忘掉一切。
秦暮羽很想将她送回宅子里,可他今日就算是说破了天也不可能脱身,亦不能到云初身边叫她在回去的路上的好好照顾霍青谣。
在苏宴山的下令和众人的推搡下,他离开了重华宫,去到苏晚仪的寝宫里。苏晚仪坐在用大红喜被铺平的软榻上,头上的红纱还盖着。在门被推开的那一霎那,她心里透满了不安,她已经焦虑不安了一天。
红笺今日手里没有佩剑,今日是苏晚仪的大喜日子,身上不宜带兵器。双手交叉在胸前的她见到秦暮羽推开门进来了,与他行了个礼后便退了出去,顺带将寝宫的门给合上了。
苏晚仪沉不住气,最先开口说道:“暮羽哥哥,你来了。”
“我来不来郡主心里没数吗?就算我不想来,想必郡主也不会愿意吧?”秦暮羽坐在离她不远的梨花木椅上,狭长的眸子紧紧凝着她,右手搁置在用红布铺平的案桌上,未有一丝想要去揭开她头上红纱的意思。
“霍青谣她不是安宁叫来的。”苏晚仪知晓他是在为今日在酒席上见到霍青谣的事而生气,心里一急,连忙解释了一句。
“你父皇叫来的与你叫来的有何区别?既然你父皇自诩你是他的心头最爱,那郡主在他面前说的话总得管用吧?”他是在怨她没有阻拦苏宴山将霍青谣叫过来参加他们的成亲宴会。
“可父皇叫霍青谣过来的事,安宁并不知。”她的双手不停绞动在一起,她不喜欢别人误会她,尤其是秦暮羽。
“那郡主总可以跟你父皇说一声吧?阿谣的事我记得之前在丞相府中我就与你说过了。”这笔账记在苏宴山头上就等于记在她头上。
委屈的泪水盈上眼眶,过了一会儿,苏晚仪才回道:“是安宁的错,安宁未想到父皇他会这么做。”一滴泪落到不断绞动的手指尖上,都走到了这一步她只想今夜的洞房花烛夜能安然度过。
“我只希望今后阿谣都不要再受到这样的委屈。”
听出他话里的心疼,苏晚仪拼命想要忍住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了,她一把将头上的红纱揭下来,“暮羽哥哥,今夜是安宁与你的洞房花烛夜,可你一进来就替霍青谣说话,你不想让她受委屈,难道就忍心看着我受委屈?”眼眶里的泪水决堤而出,她咬着双唇幽怨地凝着他。
看着她这副在他面前委屈十足的模样,秦暮羽脸上非但没有一丝心疼,凉薄的唇反而扬起来,他起身走到她面前,用手挑起她白皙的下颚,“郡主该不会不知晓我答应娶你是为了阿谣吧?为了阿谣我可以做任何事,这个权利唯独她拥有。我秦暮羽今生今世只会护她一世周全,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说完,他用力地甩开被他挑起的下颚。
苏晚仪的脸扭到一边,脸颊边上滑下的泪水扑簌簌落到喜被上。
新婚夜受委屈是她之前曾想到的,可她未想到秦暮羽说出口的话比她想象中的要伤人得多。
但霍青谣是他喜欢的人,即使心里恨她,苏晚仪仍旧不敢动她,她害怕会永远失去秦暮羽,“暮羽哥哥,你别生气了,安宁明日就到父皇面前跟他清楚,你别生气了好吗?”她抹去脸上的泪水,转过身子一把揽住他的腰身。
秦暮羽身子微微颤了一下,想将她的手拿下,可想了想还是作罢了。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道:“好了,时辰不早了,郡主该歇息了。”
苏晚仪脸上一惊,松开口仰起头看着他,“你不与安宁一起?...”
“除了阿谣,我谁都不会碰。”看似轻描淡写的话里,却透满了坚定。
苏晚仪敛下眉头,没有再说什么。只定定看着他从大红雕花木柜中拿出两床被褥,铺在她的软榻下面,而后便躺上去阖上了双眸。
至始至终,未再抬头看她一眼。
“暮羽哥哥,做个好梦。”
看着紧闭双眸的他,苏晚仪说出这句话后便也面对着他阖上了双眸,合上的眼角却滑下一行泪水。
出了重华宫,云初一路扶着霍青谣来到宫门外,一路过来云初有好几次都差点要摔了,她心中只想着要是若兮也跟着来就好了,这样还能有个人一起帮着,这下她连想将小姐放入马车内都不知晓要怎么放,脸上一片阴云。
沈司庭跟在她们后面,看到云初斜斜歪歪的身子,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要跑上去帮忙,可最终都忍住了。
站在马车前,她愁眉苦脸四处张望着。从重华宫出来的大臣要么身边带着家眷,要么连看都未看她们一眼,孤立无援的她只能在原地站着。
文轩扶了沈司庭一把,要抬脚走上马车的沈司庭终究是忍不住开口了,“文轩,你去帮一下云初。”而后便想进到马车里,被文轩叫了一声,“公子,还是您去吧,大夫人身子娇贵,不是奴才这样的粗人能碰的。”
文轩说的话在理,男女本就授受不亲,更何况霍青谣还喝醉了,叫人看见了总归不太好。
沈司庭想了想,从杌子上下来走到云初身边,云初抿了抿唇,似是在犹豫要不要他帮忙。
“再不回去,你家小姐就要受凉了。”二月的夜里,霜气还重得很。
云初微微颔首,未与他道谢,只让他帮着扶上了马车。进到车内,他方想抽身出去,霍青谣突然倒进了他怀里,整个人醉得一塌糊涂。
“阿...”这声叫声他终究是堵在了喉间,只抓住她的手要将她从怀里抬起来,让她靠到软枕上,她却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枕在他的臂膀上,覆着胭脂的红唇动了动,似是睡得香得很。
云初还要赶车,也不能顾着在车内的霍青谣,沈司庭看出她的为难,便用一只手扶着霍青谣,一只手掀开帘布,叫来文轩,“你驾着我们的马车,跟在我后面,我们先将她送回宅子里再回沈宅。”
“是,公子。”
文轩很是幸灾乐祸的走了,他巴不得沈司庭说出这句话。
在回去的路上,尽管马车一摇一晃的,霍青谣仍是睡得香得很,有了沈司庭的臂膀,似乎让她睡得安稳不少。
霍青谣住的宅子离皇宫不算远,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已经回到了宅子门口。沈司庭扶着霍青谣下了马车,看了一眼这宅子门口,还未挂上匾额,想是没有取名。
再看了一眼这宅子的方位,离他那处沈宅倒是远得很。秦暮羽可真是有心,找了一处离状元府和沈宅这么远的宅子,他心中的意图,沈司庭能看得出来。
若兮一直在宅子门口守着,见她们和沈司庭回来,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她以为小姐今后不会再与沈司庭扯上什么瓜葛。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云初急忙说道。
她手里提着灯笼,赶紧张口“哦”了一声,跑到云初面前。手里拿着灯笼还要扶着霍青谣十分不便,沈司庭的眉头皱了皱,“你还是在前面照路罢,我与云初一起扶着她。”都将她送到了宅子门口,他想着索性再送上一段路也不碍事。
“好,好。”
若兮松开手,在前面照路。
宅子不大,也静得很,他们走了一会便回到了霍青谣的扶桑苑。虽是夜间,可就这回廊上灯笼依稀照出来的亮光,沈司庭能看得出来这处苑子的景致与秋水苑的相差不大。
他没能细看,便扶着霍青谣进到了屋里,本以为能松了一口气的沈司庭胸口上突然传来一阵热意,霍青谣将今日吃下的东西全都吐到了他的月白色长衫上,醒目得很。
“公子...您的衣衫...”
云初未说什么,她与小姐都对眼前的这个男子充满了恨意,说出这句骇人的话的是若兮。
沈司庭低头看着这污秽不已的长衫,脸上透满了为难的神色。叫他顶着这身脏衣裳回到沈宅,怕是受不了,更何况上面还隐隐散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看着躺在软榻上什么都不知晓的霍青谣,云初也有些为难,想了一会儿她才开口说道,“要不公子先到朗星阁中洗浴,将身上这身衣裳换下,奴婢们给您洗好晾上。您先在朗星阁里住下,等明日这身衣裳晾干了您再穿上回宅子。”
胸口前传来的气味确实难闻得很,沈司庭的眉头紧紧拧着,而后点了点头。在朗星阁洗浴完后,文轩便伺候着他躺下了。他的那身脏衣裳让云初和若兮拿走洗了去。
给霍青谣擦好脸掖好被子后,云初有些担心起来,不知晓明日醒来霍青谣看到沈司庭住在朗星阁里会怎么样,估计会大怒一场吧。但眼下,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总不能再将沈司庭赶出去。
醉得一塌糊涂的霍青谣倒是醒了个大早,许是醉酒了的缘故,让她觉得昨夜睡得都比这几日来睡得要好许多,夜里也不再因为梦到霁月而惊醒了,一觉醒过来时让她觉得整个人都舒适得很。
可给她梳妆打扮的云初脸上却隐隐透着一丝不安,霍青谣将梳妆里的簪子递给她,“何事让你这么惴惴不安?”她在霍青谣面前总是藏不住事儿。
给她将簪子插好后,云初抿了抿唇,“小姐,沈公子昨日在宅中住下了。”
“沈公子?”
她一时未反应过来。
“就是,就是...”未等云初说完,霍青谣搁置到梳妆台上的手便拍了一下梳妆台,“你是说沈司庭?!”
“嗯...”她点了点头,然后又解释道:“昨夜您在宫里喝醉了,凭奴婢一人之力无法将您送入马车里,沈公子便过来帮忙了,他本想将她送到车内便下了马车的,可您却顺势抓住他的手臂靠在了他的臂膀上。后来送您回到屋里您又吐了他一身,奴婢见他身上脏得很,便让他暂且住在了朗星阁,替他将他那身被您弄脏的衣衫给洗了。您放心,等衣衫晾干了奴婢立刻拿给他,让他穿上离开这处宅子。”
“我吐了他一身?”
霍青谣看着小心谨慎解释的云初,对于昨晚发生的事,她完全记不清了。
“嗯,将您昨晚在酒席上吃的菜全都吐到他身上了。”云初抬起头,看着她说道。
敛下眉头,霍青谣嘴里幸灾乐祸地说道:“活该!”
“小姐,那他...”
“等他醒来之后,将他的衣衫仍给他,让他离开这处宅子。”冷冷地说出这句话后,又补充了一句,“不管他的衣衫有没有晾干,都扔给他!”
“是,奴婢记下了。”云初暗暗松了一口气,好在霍青谣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气得大闹一场。
霍青谣用完早膳时,文轩过来了,他将云初叫到一旁,问她公子的衣衫干了没有,说是公子已经醒了。
云初按霍青谣说的,带他去拿了沈司庭还未晾干的衣衫,让他给沈司庭穿上,然后立刻离开她们的宅子。
文轩拿着手里尚未干透,还透着濡湿的衣衫,皱了皱眉头为难地说道:“这身衣衫尚未干透,公子穿上会受凉的。”
“那是你们公子的事,这里不欢迎你们,给你家公子穿上衣衫之后就赶紧离开,别让我家小姐亲自去赶!”她没好气地说道。
文轩无奈,只得拿着那身还未干透的衣衫去到朗星阁,将云初的话给沈司庭说了一遍。
“给我穿上罢,穿好我们就离开这儿。”沈司庭说得十分淡漠,未有一丝犹豫,他总不能真等着霍青谣亲自来赶他。
文轩只能将衣衫展开,给沈司庭穿上。
沈司庭浑身上下沁着一阵冰凉,哆嗦了一下身子。文轩忙不迭说道:“公子,赶紧回去吧!”
“嗯。”
应了一声后,他们二人赶紧出了朗星阁。
“小姐,他们走了。”悄悄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出了宅子后,云初回到扶桑苑里与霍青谣说道。
“收拾一下朗星阁的那间屋子。”抿下一口热茶,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是。”
可没过多久,云初又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样东西,“小姐,奴婢在朗星阁里见到了这个。想是,想是沈公子落下的...”她皱了皱眉头。
云初在她面前摊开掌心,上面躺着一个荷包,是霍青谣在秋水苑里绣的那一个。
她紧紧凝着那个荷包,唇角动了动,“这个荷包,我不叫你收起来了吗?怎会在他身上?”
云初敛下眉头,仔细想了许久才回道:“奴婢想起来了,那回您将秦世子送回丞相府回到状元府沈公子陪着您的那几日,您想再学刺绣,便叫奴婢将这个荷包拿出来,想照着这个模子再绣一个。后来,您与沈公子彻底决裂之后,奴婢便也没再注意这个荷包的去向了。”
从云初手里拿过那个荷包,霍青谣仔细打量了一番,“是在朗星阁的哪处地方找到的?”
“是在沈公子昨夜枕着睡的软枕下寻到的。”云初小心翼翼回着。
“既然这个荷包是我绣的,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量他也不敢再回来寻!”将荷包攥在手里,霍青谣紧紧抿唇。
回到沈宅换下衣衫后,沈司庭习惯性地将手放到腰间摸了一下,心底一震,他低头揭开腰间的衣衫看了一眼,一直被他挂在腰间的那个荷包不见了。
在屋内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想到昨夜被他放在了朗星阁的软枕下。
“文轩,备车!”
他出到屋外叫上文轩,焦急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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