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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此生一世安好 彼交匪敖 4549 2021-04-02 20:58

  虽然追回了书信,处决了信使,历城未失,但自己的皇后联合穆少霖谋取东夜疆土的事,却令南宫渊眼中溢满狠戾之色,恨不能立刻杀了穆少霖,只怕穆少霖一死,苏云音便要永生永世不能忘记那人,南宫渊想及此处,才勉强恢复些理智。

  他自认待苏云音不薄,且有心于她,她却胆敢背叛自己。南宫渊捏着那封信,心中发狠,他可以尊其位,贵其物,为何她却不愿为他所用?

  若苏云音永远只当自己是南安人,那么他便是有意留着她,也不过是留着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又弃之可惜。南宫渊越是细想,越是觉得如鲠在喉,甚至有那么一霎那,他欲除之而后快,却在看到苏云音弱巴巴,又病怏怏的惨白脸色时,心又不由的软了。他甚至感觉自己拂过她的秀发时,若有一个不当心,或是力道不得当,便会捏断了苏云音的脖子。他终是不忍,选择再给苏云音一次辩解的机会。

  南宫渊虽是已经饶过苏云音一命,到底余怒未消,冷冷的说道:“朕瞧着皇后不仅身子虚弱,怕是记忆也不大好。”说着摸出袖中已被揉的皱皱巴巴的信,甩给苏云音,“人证物证俱全,皇后可有话分辩?”

  苏云音却是异常的冷静,淡淡地说道:“证据确凿,臣妾无话可说,但凭皇上处置。”

  相比苏云音的镇静,南宫渊却是满眼满心的暴戾和杀气,原本看在她体弱多病的情形下,他才多给了一条活路,如今她倒一味求死了,可见苏云音不仅不识好歹,越性恣意,且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南宫渊语气越见冷然,危险地斜着眼睛,咬着牙说道:“叛国之罪,必当株连九族,非同小可,皇后当真无有分辩?”

  “臣妾宁可在病死前被皇上处死,也不愿死于后宫妒妇之手,出此下策,不过为自己多留一天退路。”南宫渊再三逼问,苏云音只得亦真亦假地回了,而后又跪下道:“还请皇上恕罪,臣妾愿戴罪立功。”

  苏云音回答的不卑不亢,便是请求宽恕,也给出了“戴罪立功”的诱饵,倒像是她故意以此引他上钩一般。南宫渊心下滋味莫名,捏紧了拳头,并不提戴罪立功的事,却冷笑道:“怪道皇后不屑与争风吃醋的后宫女子为伍,原来皇后心系南安,心系天下,心系穆少霖,却独独无有朕的立足之地。”

  言罢,南宫渊一阵苦笑。她至于他,竟像是手中之沙,握得越紧,流失的越快。可笑的是,他却还在苦苦挽留,致使自己的一颗心始终悬于半空,上不去又下不来。此心此情,又怎是失望落寞几字可以尽表的?

  苏云音跪坐起来,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臣妾对于穆将军,发乎情而止乎礼。旧事,皇上休要再提罢。”

  南宫渊眸中的阴鸷一闪而过,语气森森地问道:“蓟州城外之事又怎么算?”

  那是她唯一对穆少霖越矩的一次,南宫渊竟然也知道,苏云音始料未及,她还未想好如何回答,便被南宫渊从地上强行拉入怀中,他心中发狠,语气却越发柔和起来:“皇后想要天下?想戴罪立功?好,朕便于皇后这一举两得的便意。”南宫渊用力捏住苏云音的右手,痛的她嘶嘶抽气时,才慢条斯理地解开她外衣,吻在她的脖颈处。

  苏云音吓得挣扎不已,原本就没甚血色的小脸,更是蜡白一片,南宫渊见状,倒像是报复一般,越发用力地啃咬着苏云音的肩膀。直到掌下传来苏云音的瑟瑟发抖,她勉强忍住眼泪而憋红的眼眶,万分隐忍的嘤嘤低泣,南宫渊瞬间如梦初醒,火气顿消,鬼使神差般地为她拢好衣衫,又试探性地,伸手去为她拭去眼泪,却被苏云音一巴掌拍开,背过身去,躲在一边,独自吞咽着委屈。

  南宫渊好意被拂,故意说着气话道:“诞下朕的长子,不是皇后一直以来的想法?届时,南安东夜,岂不是皆都掌握在皇后手中?皇后又何必作出这番姿态来,平白丢了机会。”

  苏云音又羞又恼,更兼南宫渊所言,确实是苏玄烨的嘱咐,两处为难并作一处,一霎之间,苏云音被气的哑口无言,好半晌,才故作无谓地讪笑道:“皇上国事繁忙,一时想岔了也是有的,只是臣妾有一计,可助皇上攻取北漠,既然皇上无意,臣妾也不便多说。”

  “皇后当真有妙计?”南宫渊待要细问时,周斯面带慌乱之色,进来回道:“启禀皇上,锦绣宫来报,淑妃娘娘命在旦夕,特请皇上娘娘。”

  南宫渊眸光一黯,脸色阴沉,嗓音艰涩异常,问:“锦绣宫请皇后?”

  “这?”周斯面有难色,偷眼瞧了苏云音,见她不予理会,只背着身拨弄着外衣,才犹犹豫豫地说道:“李夫人状告皇后娘娘谋害淑妃娘娘,特请皇后娘娘当面对质。”

  南宫渊意味不明地睨了苏云音一眼,倒让苏云音打了一个寒噤,再看南宫渊时,他已转头便往殿外而去,道:“摆驾锦绣宫。”南宫渊并未吩咐苏云音更上,示意周斯立在原处,不知如何是好,苏云音却径直取来披风系上,说道:“周总管,走吧。”

  周斯忙让过苏云音,道:“娘娘请。”说罢周斯扶着苏云音出了凤梧宫,却只见一辆车驾等候着,周斯忙道:“奴才这就着人再备一辆车。”

  话未了,车帘便被撩开,伸出一支骨节分明的手来,里面人喊道:“皇后。”苏云音会意,扶着周斯的手行至车前,将自己的右手搭在那只手上,南宫渊稍一用力,便把苏云音拉至自己的车中,又扶着苏云音坐稳后,敲敲车壁示意,便听周斯朗声道:“起驾。”

  车架内,南宫渊沉寂半晌,摩挲着下巴,呲笑一声,冷冷道:“淑妃经此一劫,便是幸得一命,也不过常年卧病在床,兴不起风浪来,李美人与王美人,又皆是不成气候的,举目整个后宫,还有谁敢与皇后说一个不字。皇后好本事!”

  “此事与臣妾无关。”苏云音的辩解,听在南宫渊的耳中更像是狡辩,他默然了许久,才沉着脸道:“过了前边的穿廊,便到了锦绣宫,皇后可想好了应答之言?”

  “皇上此言差矣,此事与臣妾风马牛不相及,又何须思量对策应答?皇上并未亲眼所见,却要肯定是臣妾所谓,是否有失公允?”苏云音冷笑一声,“臣妾未做过的事,怎敢冒领?”

  若是今日之前,南宫渊哪得这许多闲心细查后宫争斗,于他而言,也都不过是些女人之间的小手段,根本闹不上朝堂台面。而今日,自收到了季英的书信起,这之间又卷入了南安与东夜的利益之争,难保苏云音就要除掉这些绊脚石,欲将后宫的手伸至前朝,以独揽大权。

  一时,周斯在车外道:“皇上,娘娘,锦绣宫到了。”

  南宫渊甩过冷眼,道:“皇后伶牙俐齿,待会儿对质起来,可莫要被问的理屈词穷才是。”说罢也不顾苏云音,独自跳下车驾,先进了锦绣宫。

  帝后一旦不对卯,譬如此时,最为难的当属周斯。苏云音出来的匆忙,并未带有随行伺候的丫环,而南宫渊揣着些许燥意先行一步,独留了苏云音在车驾上。随行的不是侍卫就是低等的內监,都不敢上前搀扶,而苏云音,也稳坐车驾中,不言不语。帝后哪一个又是好说话的,周斯再是骑虎难下,也只得亲自前来伺候。

  这边,苏云音才进锦绣宫的大殿,便见丫环嬷嬷跪了一地,还有几位太医也在其列,皆是垂头逼手,恭敬待命的样子。

  南宫渊三步并作两步,在殿内的主位上坐了,立马便有丫环奉了热茶来。南宫渊不慌不忙地吹了茶梗,浅酌了一口,抬起头来,正好对上苏云音坦荡的目光,遂放下茶杯,朝李夫人挥挥手,道:“方才之言,说于皇后知晓。”

  “是。”李夫人跪起身来,略一颔首算是行过礼,身子便微微侧向苏云音,道:“太医诊断,淑妃娘娘并非因病至此,而是中了毒,才导致这般神志不清。而这后宫之中,只皇后娘娘与锦绣宫面和心不和,且娘娘又凑巧在今晨来过锦绣宫。”

  苏云音还未作答,周斯先发制人道:“夫人此言差矣,今晨来过锦绣宫的,可不止皇后娘娘一人,听闻,李美人与王美人同在。”

  李夫人一时僵住,只见南宫渊瞪对苏云音百般殷勤的周斯,又道:“传李美人与王美人。”

  闻言,李夫人一喜,更是别有深意地望着苏云音,倒像是已见定局般的得意,暗道:凭的你是谁,公主还是皇后,南安人到底是南安人,在皇上眼中,终究还是有亲疏远近之分。关乎皇家的事,当然还得紧着东夜自己人的。

  一盏茶的功夫,李之颖和王烟进了锦绣宫。事出必有因,且又源自她二人,自然派人留意着,这锦绣宫的事,她二人自然早已知晓。李之颖料想苏云音捱不过这般委屈,已经病倒才是,她却好端端地站在殿内回话,这一条便是唯一不在意料之中的了,她眼底闪过一瞬的狐疑,接着便是只作茫然之态,不知发生了何事,与王烟按部就班地拜过南宫渊,又跟苏云音行了礼。

  南宫渊免了礼,李之颖又见过李夫人,望了四周众人一圈,才神情黯然,欲言又止地欠身问道:“可是淑妃娘娘病情有异,怎的皇上,皇后娘娘,还有夫人皆在锦绣宫?”问罢又见太医也跪在一旁,两步上前,指着太医厉声问道:“淑妃娘娘不过偶感风寒,你齐氏三代皆为太医,医术精湛,这点子小病小痛,齐太医便无可奈何了?”

  “这……这这……”齐太医惶恐不安,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李夫人忙接过话,咬牙切齿地说道:“李美人错怪齐太医了,实在是有人居心叵测,防不胜防。”

  李夫人几句话说的李之颖更是糊涂些,未及细问,只听南宫渊说道:“李美人,王美人,朕有话问你二人,你等须从实回答,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两人一揖,齐声答道:“臣妾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南宫渊左手食指点着桌面,沉声道:“你二人今晨在何处?可有见过皇后?”

  王烟躬身回道:“今日晨起,听闻淑妃娘娘病重,臣妾便前来探望,与李美人前后脚到的锦绣宫,不过略坐一刻,皇后娘娘也来了锦绣宫。”

  李夫人暗自捏紧了袖角,果然上天这般无眼,竟如此轻松的就要让苏云音逃脱了不成。李夫人还在暗恨着,只听李之颖又回道:“确如王美人所言,且皇后娘娘亲自为淑妃娘娘递药,堪称臣妾等之楷模。”李之颖一话,看上去是赞扬了苏云音,实则意有所指。

  李之颖回答地稀松平常,李夫人却不然,忙抓住了话头,冷笑道:“李美人怕是还不知其中厉害,恐怕皇后娘娘便是趁着此时,下了毒药也未可知。”

  “下毒?”王烟惊呼出声,苏云音当真这般心狠手辣?王烟才要说些什么,就被李之颖轻扯了一下袖子,王烟侧头看过去,只见李之颖对着她微微摆了摆头,她虽有不解,却对李之颖有些信任,也就生生忍下心中的疑惑,不再多问。

  “王美人也不信皇后娘娘会使这般下作的手段?”李夫人冷哼一声,又道:“初时,臣妇也不信,然,今日证据确凿,也由不得臣妇不信了。”

  先时,南宫渊还能勉强听着,坐的久了,越听也越不能入耳,他了然于心,却不置一言,只拿左手支着下巴,俯视着众人,权且看着一场闹剧。不过,这李之颖着实可笑,她一向胆小懦弱,往日回话,结结巴巴不敢抬起头来一分,今日倒是有些天壤之别。南宫渊若有所思地瞧着,这出戏倒是精彩,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李之颖过于急切了些,等于告知众人,她以往的怯懦都不过只是假象,岂不平白露了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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