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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恍如隔世梦境 任思之 8276 2021-04-02 20:55

  徽拾走的那天,雨似乎比前一天下得格外大了些,除了能听见雨水击打在房顶上和地上都发出巨大的“哗哗”的声音好像什么都听不清楚了,雨雾蒙蒙薄薄的罩在中庭,连清晰的视线也受到阻隔。

  徽拾来的时候带来的东西她走的时候全部都没有带走,事实上除了嫁妆她也没有多少东西,她临走只拿走了那颗珠子,其余的全部留在了瑞王府,一样都没有带走慢慢的留给他的全是自己的回忆,她就像是要甩掉所有的过去那般决绝。

  萧凌隐一直跟在徽拾的身后远远的看着她,事实上他很多次都是这样远远的看着她,而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过一眼,包括现在。他顶着雨,看着她打着一把白底青花的油纸伞孑然一身的出门,伞面清雅得像是一幅水墨丹青,她一身白衣好像也要融进这幅水墨画里,暗沉沉的天空下仿佛她走着走着就会融于雨雾慢慢消失一般。雨帘迷蒙,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她就已经慢慢穿过月洞门走向更远处将一个瘦削茕茕的背影留给了他,他没有打伞,雨水一次次模糊了他的双眼,他一次次的伸手从脸上抹去那些像极了眼泪的雨水,不知是雨水浸入了眼中还是为何,他觉得眼睛涩涩的有些酸疼,耳边仅剩满世界的“哗哗”雨声,眼中只有她越来越走远的身影。雨水劈头盖脸的倾覆下来,从里至外没有一寸衣服是干的,全被浇得透湿,还冷冰冰的黏在身上,“哗哗”的雨水砸在脚边也砸在心上,他茫然的跟着她远去的背影走去,心里浮现的是这么久以来他对她每一个悄悄的注视,他几乎每一晚都会守在她不易察觉的地方看着她直到她睡着,许多时候连她睡着了他都不会离开,而是选择在她住的院子里踱步,像她一样去踩中庭里那个巨大的“卍”字花纹,他会在朗月疏星清风花香里想象她睡着时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做噩梦,做噩梦了该怎么办,然后他又会想,自己就守在她的门外,她肯定不会做噩梦的,一定会睡得很香甜,每晚都是花香美梦,通常想着想着自己就会莫名其妙的笑起来。

  他知道她的每个习惯,他知道她午饭过后都会在榻上小寐一会儿,傍晚都会在书桌前看一会儿书,尤其是喜欢其中一本诗集,于是他隔天就去找了一本一模一样的来,她在歇息之前都会仔仔细细的卸妆,然后垂下一头如瀑的青丝用一只银篦慢慢的从头梳到尾,那个时候他直感叹她不施脂粉不饰钗环不挽青丝的样子太美了,比她盛装的时候还要美,那时候他心里只有十个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他一直都觉得是那些庸俗的脂粉玷污了她的美。

  或许在外人的眼里,他最不待见她,最不喜欢她,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爱她爱到了骨子里,他也多么想时时刻刻将她抱在怀里昭告天下这是他最爱的女人,他也多么想与她两两相伴袖手天涯,他多么想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他不能。

  他时时刻刻都明白自己与生俱来便应该承担的责任,这份责任让他只能带着面具看,开心还是流泪都不可以让别人知道、让他每时每刻都要提防着可能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冷箭、让他与手足兄弟都遥如隔着山海、让他爱一个人都不能正大光明的说出口,在他还未出生起,他便已经被置于这场责任的中心,四周像网一样牵扯着无数的人,他被压得好累,但他不能说只能咬牙坚持,他终生都已经逃不出这桎梏。

  被她发现的那天晚上实在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他深深的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她已经半夜惊醒打开了门,现在再想要跳墙离开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淡定的装作在观赏墙下的翻瓣莲,他听着她渐渐走近的脚步声,心却紧张得砰砰直跳,手心里也捂出了滑腻腻的汗水,借着夜晚昏暗的光线,他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心慌意乱的眼神,明月清风下,他第一次感觉到不知所措,他几乎记不清那晚的情形,只记得她一双明亮的眼眸和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一大片爬山虎的叶子。

  明知道自己不该动情,他也知道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可是当他第一次在玉带河上见到那个忧郁清冷的女孩儿时他就动了心,隔着那么远他也在万千灯火的辉映下看见了她眼里的水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显得格外安静,与周围喜乐洋溢的节日氛围格格不入,拥挤在喧闹的人声中,她就像一块寒冰玉一般隔绝着周围的所有,而就是那一眼,他今生再也逃不出那双眼睛的漩涡。

  他承认他的确是为了自己才让于连海去远离京城的地方敛财,之所以选择于连海是因为在所有人眼里于连海是太子党,就算事情败露也不会牵扯到他的身上,而实际上,于连海却是他的人,但他对于家又有一丝防备,便又秘密安排了江和岭与于家人一起,他从来都会为自己作最坏的考虑,但也一定会作出最利于自己的安排。

  可是,他该怎么原谅自己,就是这一次安排却造成了他今生再也无法挽回的遗憾。他做了这个决定,命运才让他遇上她,若是他当时略一犹豫没有做出这个决定,那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遇上这个让他爱到刻骨铭心的女子,但是若让他重新做一次决定,他一定会选择宁可一辈子都不遇见她,也要让她生活得快乐无忧,才没有这么多的伤害和眼泪。

  他对每件事情向来只问结果,所以他一直不知道当于升鸿与江和岭从徽州回来后那一大笔财富和几乎垄断徽州市场的商行是从何而来,怎样得来,他从来不问结果。

  他一直不知道元宵佳节玉带河上遇上的那个冷若秋霜淡如莲花的女子是谁,他以前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可是现在,他信了。他只能努力压抑自己汹涌的情绪,始终不露声色,可是瞒过了所有人,却躲不过暗夜里自己辗转难眠的心,他无法忘怀风动帘开时她双目含泪时犹带凄然的一笑,他发了疯似的想念那个倚在桥上双眸似星泪光盈盈的女子,她气质清冷忧郁好像那四下结满的冰霜,她恍如仙子与人世的烟火气格格不入,自从元宵一面后,无论他去多少次玉带河畔,却再也无缘得见她一面,他始终无法得知那个令他无法安寝的女子身在何处,他也害怕她身边已有良人相伴,可令他更害怕的是他的皇兄当朝太子会比他先一步找到她,他们一同在河上泛舟,两岸楼阁高耸、彩灯闪烁,人声鼎沸间他们的目光却不约而同的聚集在了同一个女孩身上,再繁丽的锦绣辉煌的也不比上桥上的她。可是他却很清楚太子眼里流露出的艳慕怜爱的眼光,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眼中放射出的也是同样的光彩,在此刻,他们的心思从来没有这般高度契合过的契合到了一起,可这却又是双方另一场无言的争端。

  命运眷顾了他一次让他在万千灯火下遇见她,可是在那一面后却又让他失去了与她的所有联系,他觉得自己真是可笑,连别人名字都不知道却已经深深的爱上了对方,只见过别人一面却对人家念念不忘。他在焦灼里暗自等待着命运对他的再一次眷顾,直到他月余后登门于家的那天,那天是个连日阴天后的晴天,悬挂天上的太阳看起来有些白,不若往日那般红火,但是饱受阴寒摧残之后这轮不见得有多温暖的太阳也足以让人心情振奋。寒风还是依旧在呜呜的刮,好像野兽在嘶鸣一般,打在脸上也还是格外的刺痛,他那天披了一件新做好的狐裘,白裘曳地几乎将他全部包裹了起来,把呼呼寒风统统都挡在了外面。

  他路过于府的花园去往于连海书房的时候,见着满园的梅花盛开,朵朵繁密,拥拥挤挤很是喜人,对此景赞叹不已,脚步便放慢了些,忽然,他听见数株梅花的另一端传来女子的说笑声,他本不欲窥伺,但那声音如同大小玉珠错落跌过玉盘的边缘,那道悦耳的泠泠之音让人忍不住想要一窥声音的主人,他探首在层层叠叠的花枝中间寻找空隙,艳丽的朵朵梅花交织在眼前,他伸出手去拂开眼前的一枝,在串串梅枝的罅隙间他的视线终于撇去层层阻碍直达那道声音的主人,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左手中拿着一把淡雅的玉碟梅倚放在颊边更衬得肌肤赛雪,她的右手的纤纤食指正指着一枝花朵繁密的梅花枝,一个丫鬟模样的清秀女子正拿着剪刀去剪她所指的那一枝,二人正说笑着要多剪几枝梅花去插瓶,只这一窥,他便立在原地,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心心念念这么久的人现在就只是数十步之遥而已,一种突然而来的狂喜席卷他的全身,严寒在此时仿佛尽数褪去满地的霜雪也全然消解,他手上攀着梅花上面犹有积雪但却恍如春花,周身亦如春风般暖意融融,一抹惊喜的浅笑在他脸上荡开,他觉得他和她的距离在飞速的缩短,这么久以来的日夜煎熬在这一刻忽然都有了意义,没想到自己暗自的祈祷真的有了想要的结果,命运真的再一次眷顾了他,他感觉的自己几乎快要飞上云端,心情从来没有这么雀跃过,他轻轻咬了下舌尖,清楚的疼痛自舌尖传入心底,原来这真的不是梦!

  他像一只被放飞的纸鸢似的到了于连海的书房,他装作漫不经心的问起她,得知她是于夫人姐姐的女儿何秋晚,等他再问起她的父母时,于连海却脸色微变的支吾起来,回答的话语也搪塞了许多,他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妙,但他只是暗暗的记在了心上,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得更多,最好了解她的全部。

  在回府的路上就交代唐宁无比尽快的查清楚关于她的一切,等到几日之后唐宁向他汇报的时候,他越听脸色越难看,无数炸雷在身边炸雷,炸得他有些恍恍惚惚,他只记得耳边嗡嗡的响,他将自己关在屋里,火炉“呲呲”的火炭将屋内烧得暖暖的,身下的地毯也柔软得没到脚踝,他却只觉得是屋外地冻天寒的冷气侵入了屋内,周身都冷得像要结起水晶似的冰刀,他的耳边只反反复复的响起唐宁向他讲述的事实。

  何秋晚,徽州大贾何家的小姐。但是……她也是这次他敛财家族的幸存者。

  她的母亲是太尉夫人云容的嫡姐云纺,云家亦是徽州大户,但像是应了那盛极必衰的预言,到这一代时云家却只出了两个女儿,无子可延续香火继承家业,但是两个女儿都貌美慧黠聪明伶俐,也算是人生无憾了,命中无子倒也不能强求。在云纺十六岁时意外结识了落第归家途径徽州的于连海,彼时的于连海穷困潦倒,云家小姐心生怜悯将于连海带到府中为他求了个教书的差事为小妹云容授书解惑,于连海对貌美善良的云家大小姐云纺心生爱意,云纺也对青年才俊于连海暗许芳心,于连海几乎将云纺当做了他的命来爱,那时候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宁可死也绝不能没有云纺,他把这辈子的爱意和热情都在二十岁那年消耗殆尽,他们也曾野外踏青在如人高的芦苇荡里嬉戏,在连片接天的莲叶里泛舟,他们也曾趁无人之时在花间小酌,对着鹊桥许下一生的诺言,他们在花架下穿梭,在石桌上对弈,他为她画下传神的肖像,她为他绣一方锦帕……多么美妙,就像一个美好的梦境一般,可是是梦,再美好也会醒,云纺终于还是被许给了门当户对的何家,于连海得知消息的那晚不顾一切的冲进她的绣楼说要带她走,可是她却换了一个人似的,对着他冷嘲热讽:你凭什么要我跟你走?我是云家堂堂正正的小姐,嫁到何家也是堂堂正正的夫人,而你是谁?你只是一个连举都中不了的穷酸,跟你走,你能给我什么?让我跟你种田织布吗?你别傻了。

  于连海无法相信他倾尽热血结果却换来一场寒霜,将他里里外外都淋得透湿冻得彻骨的冷。云纺出嫁的那天,他还拼尽全力的去拦阻花轿,他不相信她会在一夕之间变得这般无情无义,可是花轿里的她却让人对他棍棒相加,他终于彻底绝望。

  他无法再在云家呆下去了,他来时孑然一身,走,亦是孑然一身。他恨透这无情的地方也恨透了那个无情的人,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终有一天会报复的。而他漏算的是云容,他走的那天,云容向他袒露了爱意,并什么都不在乎的跟他走,感动是有的,但是他却没办法再去爱上她,事实上,他已经没办法再去爱上任何人了,他在云纺身上已经消磨掉了他今生所有的爱意。至少,他还是有良知的,尽管不爱云容,但却给了她多少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尊重和爱护。

  在于连海的心里对云纺的恨意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随风消散,反而因着岁月的堆积而越发深厚,恨意就像一条毒蛇时时刻刻都在啃噬着他的心,他一直都在心里盘算,直到接到了萧凌隐的命令,杀尽何家人烧毁何府是他授意于升鸿的,他十分清楚官官相护的官场陋习了,在丑陋的人性之中,没有钱和权解决不了的问题,况且徽州离京城遥远,何家灭门更没有人可以到京城告状,一切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完美掩盖,这既没有违背萧凌隐的命令又得报宿仇。只是何秋晚在那晚偏偏逃过了一劫,随后云容知道了,云容跪在地上眼泪如雨,求他放过何秋晚,云纺美丽娇俏的容颜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不知道自己那一刻在想什么,想象中的痛快并没有到来,铺天盖地的确却满满的疲惫和痛心,或许云纺当年是被逼的,她是为了保护他才那样说的,他们相处那么久,了解她如同了解自己一般,她不会是怕吃苦贪享荣华的人,可是他为什么就会相信她那一番话还恨了这么多年呢?可事实是怎样的,他也永远都不会知道了,他终于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低下头默许了云容的要求。

  萧凌隐碰到她的那个元宵节的晚上,她才被云容接来不久,她来时不爱说话,郁郁寡欢,正巧碰上元宵盛会,她才被安排出府去散心,却不想在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与黄莺和小邱走散,所以她才会停在桥上等着他们。

  此时此刻,萧凌隐已经不知道这究竟是命运对他的眷顾,还是对他残酷的惩罚。

  他有些痛恨于连海的狠绝,但他又不能责怪他不遵命令。

  楼兰的大军在此刻又入侵边境,心里极大的恐慌感攥住了他,他觉得自己或许需要一个地方来躲避现在的问题,雨水萧凌隐主动请命去抗击楼兰,从小熟读的史书兵法在此时发挥除了真正的实效,他的一腔无名之火无处可发,只能疯狂的用在了战场,楼兰也终于无法抵抗着新将之威,请求谈和。他从战场回来便被封为了瑞王。

  躲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就像这样,他回来了,问题依旧在,还是这样赤裸裸的摆在他的面前,要求他去解决。

  他的心急如焚和忧心忡忡被施蒙蒙看在眼里,在施蒙蒙的建议下,走投无路的他接受了那个当时看起来唯一的办法,蒙蒙说有一种名叫“情髓”的药可以让人失去今生经历过的记忆,而只要让她服下“情髓”,他便可以轻易的为她捏造一个过往,让她没有仇恨,让他们之间的阻碍消失,只是那药很是秘密,一般人不知道更支付不起它的花费,但是这对于他来说都不是问题,唯一的问题就只是花费时间和人力去找到制药的人。他曾经一度为施蒙蒙的建议感到高兴,他以为快要走入死胡同的一切瞬间变得柳暗花明了,可其实他们之间的阻碍并没有消失,只是他自己自欺欺人,以为只要她不再有过去的记忆,他便可以心安理得的和她在一起。

  他沉醉在他自以为的美梦里,以为一切都将迎刃而解的时候,江瓶沉打碎了他的梦。

  江瓶沉是他大小就认识的官家小姐,他们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但他并不喜欢她,只是喜欢和她对弈而已,江瓶沉对他的感情,他也知道,还没遇上徽拾的时候,他也以为自己会顺应赐婚可能会娶了江瓶沉,事实上在那时候他觉得娶谁都不重要,直到遇上了徽拾,他无法回应江瓶沉的爱慕,他也终于觉得自己不能随便接受赐婚,虽然他的人生早已经被装进了框架里,但是,他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想为自己争取一次。

  施蒙蒙为他建议后他马上派人秘密查访,可是为什么那药偏偏只有江瓶沉的母亲会做?这“情髓”是江瓶沉母亲世代行医的祖上流传下来的,后来发现这药似乎对人并没有什么好处,便渐渐的失传隐藏了,到了现在只有江瓶沉的母亲会了。他立即私下里拜访了江瓶沉,请求她无论如何也要帮他,什么条件他都可以答应,可是当江瓶沉提出条件之后,他却犹豫了,她要他娶她,哪怕是一个侧妃的位置。他最终答应了,他得到了一颗“情髓”,却还被告知,“情髓不过三”,“情髓”只能在同一个人身上使用两次,用到第三次的时候就是解药,那个人将想起一切,并且“情髓”再也对其不起作用。

  他想,何须三次,一次足矣。

  可是徽拾身边的黄莺和小邱又该怎么办?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斩草除根,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在于家的配合下,他排出的人很轻易的杀了黄莺和小邱,为了照顾,也或许是为了监视,他又安排夏木樱易容成了黄莺,放到了徽拾的身边,为她虚构了一个过往,事实上他是联合了她身边的所有人为她虚构了一个过往,她生活在了一个所有人编织的巨大谎言里,可是后来小邱的出现确是他始料未及的,可是他已经无心再去调查小邱究竟为何再次出现,因为,他谋划了这么久,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说起来还是怪自己太贪心,美人、江山,两个都想抓在手里,可是到最终,还是注定要失去她。

  此时他的处境危机四伏,诸位皇子对皇位亦是虎视眈眈,尤其太子更是与他是争锋相对,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会成功还是失败,若是现在便拥有了她,他成功了自然最好,可他一旦失败,便会累及于她,他本来只是想消除徽拾的记忆,派木樱照顾着她,等他荣登帝位尘埃落定的那一天,让她母仪天下,可是一旦动了心又怎么可能再按捺得住呢?他的心不在焉魂飞九天被母亲贤妃看出了端倪,贤妃为他求来了这桩他期盼已久的姻缘,但他却喜忧参半,他害怕自己今后哪一步走错都会连累她,所以他思来想去作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要将自己对她的感情深深藏起来,若是他成功他一定加倍的去爱她,但若是他失败,也为她留出了一条活路。他克制自己不对她好,不去碰她,终于造成了他最想要的效果,那就是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最不宠她,最不待见她。他知道自己已经落下了骂名,但是他根本不在乎,只要能护得了她一隅安康,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一晚醉酒之后,他强行闯入她的房间占有了她,只是他听了木樱汇报的关于徽拾和萧凌峰的事真的好害怕,害怕她真的会爱上萧凌峰,然后,义无反顾的,离他而去。

  江瓶沉掌握了他的秘密,他只能受制于她,陪她游山玩水裁衣种花都不是他所愿,他一次次的伤害了徽拾的心,可是有什么办法?他顶着压力迟迟不肯娶江瓶沉,她便扬言要嫁给萧凌峰,她在逼他,但是他真的不能让江瓶沉嫁给萧凌峰,因为他不知道江瓶沉会深得其母的真传,居然也是用药高手,而在他一次又一次坚决的拒绝她的娇媚示好之后,江瓶沉终于失去了最后的耐性她在熏炉里点上了催情香,终于,他彻底的背叛了徽拾亦背叛了自己的心,兼之他已经做出承诺,所以他一定要将江瓶沉娶回来,哪怕他不爱,但是他也一定要娶。

  他觉得自己欲哭无泪,这样的结果是他从来未曾假设过的,他以为自己即将就要得到幸福,可是却越走越远,他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她,可是他们之间的鸿沟却越来越宽,直到他再也没有力气去跨越。

  这场厅堂里的鞭笞,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那个时候他怎么会舍得对她挥起鞭子呢?那是他爱到了骨子里的女子啊,他怎么会舍得呢?他真的不知道,那天,他一听到江瓶沉流产的消息怒气便腾腾的上涌,加上徽拾倔强的性子和刺激的话语都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他挥起鞭子的手像着了魔似的怎么也停不住,直到徽拾身下的血液染红了地毯,他茫然跪倒在地的时候,才明白他今日失去他原有的两个孩子,尤其是他最爱的那个女人,她也怀了他的孩子,可是却又被他亲手扼杀,是这场鞭笞,打断了他们本就不多的一点情义。

  他以为自己的真心可以求得她的原谅,然后,一切重新开始,这一次,他再也不要考虑那么多,他一定会拿出自己所有的爱给她,可是她已经不要了,大概是他让她等了太久,而最让他震惊的是徽拾竟然会识穿木樱的假黄莺身份,他无从得知徽拾缘何会知道那本应该被掩埋的一切,她的惊慌失措、她的心碎欲死,她满眼深深的恐惧都让他终于不得不放手。

  “小姐。”一声轻轻的呼唤让他瞬间从乱纷纷的思绪里清醒过来。

  红墙碧瓦下两扇红漆大门大大打开,小邱站在马车旁叫了她一声,而她正轻轻的收了伞上车,这时漫天的大雨失去了油纸伞的阻挡,疯狂的扑到她的身上,打湿她的发丝和衣裙,形同河流的雨水沿着檐下的石墙哗哗的流动,心底的眼泪也像是这雨水一般哗哗的流动,他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在车帘之后,他有些不忍心亲眼看见她离去的样子,在她的马车还未启动的时候猛然转身朝里面走去,他无法忍受看着她的马车渐渐向前远离他的视线,直至消失在蒙蒙雨幕的尽头。

  他在雨中越走越慢,越走越慢,猛然他的心猛然疼得绞在了一起,他有些受不住似的伸手扶住了路旁高墙,墙体上冰冷的触感传进掌心,深深的抵达心上,他微微佝着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这无边无际的痛意,眼泪终于决堤,他扶着墙微佝着背在雨中哭得撕心裂肺,雨水一层层的刷下来,一次次的将他脸上的泪水带走融于无形,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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