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到新春,临近除夕日,宫内也忙活起来,雪也停了好几天了,但是地上还是有厚厚的一层积雪没有融化。
徽拾害怕过了这个时节就看不到梅花盛开的景象了,而且她还想再看一眼那株以前从未见过的银丝梅。大概还有一个时辰的样子天就要黑了,不过不妨事,徽拾还是决定去看一样,若是今日不去,也不知今年还有没有机会再去,毕竟新年过后事情还很多。
萧凌隐已经好几天晚上都没有过来了,只有白日里用膳的时候还会过来陪她,他说最近的政事太多了,每日都会忙到深夜,若是再过来的话,只怕会吵醒她。
徽拾也很理解,只是告诉他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好了。只是徽拾说要晚上去看他的时候,他却是很坚决的拒绝了,说是怕徽拾一去他便没有办法好好批阅奏章了。
徽拾四处望了望,黎未雪不在,只有双城站在墙边的矮桌上剪花枝,她告诉双城她要去绮梅园一趟,等黎未雪回来的时候告诉一声免得黎未雪担心。双城答应了一声又问徽拾要不要她跟着,徽拾想了想,若是有人跟着,恐怕不能游赏得尽兴,况且又只是去绮梅园走走,又没有多远,所以只是摇着头说了句“天黑前会回来”便出了门。
绮梅园墙上的绘画梅花只剩下了枝干,早先黏贴的花瓣早就被风吹落深入雪地里了,徽拾径直朝着银丝梅花那里走去,不知不觉深入到了梅花林里,她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走了好久还是没见到那棵通体银白的梅树,徽拾在梅林里转着圈圈,她明明觉得自己走的方向没有错,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找不到。
天也有些快要黑下去的迹象了,徽拾在林子里转来转去,额上都开始渗出汗水来了,现在她既找不到银丝梅花又找不到出园子的路了,徽拾有些后悔没带人出来了。
不得已徽拾只好再次凭借自己的感觉摸索着前进,眼看天快黑了,正着急着,前方走来两个红色宫装的宫女,其中一个左边眼角有一颗细小的红痣,颤巍巍的宛如一颗泪滴,她们两人手中都拿着一把花剪和一个花篮,花篮里还放着好些枯枝。
“你们是管理绮梅园的宫女吗?”
徽拾像是看见了救星似的激动的问。
两个宫女看见了徽拾,忙欠身行礼道:
“皇后娘娘。”
“你们是管理绮梅园的宫女吗?”
徽拾又问了一遍。
“回娘娘,奴婢是管理绮梅园的宫女。”其中那个眼角有红痣的宫女恭敬的回答道。
徽拾眉开眼笑,高兴的问道:
“那你们知道这绮梅园的那株银丝梅花在哪里吗?”
两个宫女面对着看了一眼,说道:
“回娘娘,这绮梅园唯一的一棵银丝梅花几天前已经枯死,被连根拔除了。”
徽拾很是惊诧:
“怎么可能呢?那棵银丝梅花不是已经在绮梅园活了上百年了吗?怎么会突然枯死呢?”
两个宫女却面面相觑,比徽拾更要惊讶的样子,对着徽拾又是一个欠身行礼:
“娘娘,那株梅花是冬月初七才运栽移植到这绮梅园的,并没有在这绮梅园活上百年啊,您怎么……”
像是一个响雷炸在了耳边一般,徽拾的耳边开始嗡嗡的响个不停。
“那株银丝梅还是皇上硬是从袁宸妃的父亲也就是兵部尚书袁忠诚的京郊别院里要过来的,冬月初七那天趁着没有下大雪才移植过来的,但是冬季本就不是移植花木的时节,所以移植过来就算打理得再好也很快就枯萎了。”
徽拾忽然捕捉到了什么:
“你说什么?冬月初七那天没有下雪?你确定吗?你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娘娘,冬月初七那天真的没有下雪,因为初七之前连续好多天都在下雪不好移植过来,所以在初七那天刚刚停雪就把梅树移过来了,奴婢记得很清楚,因为那一天也有奴婢帮忙的,而且奴婢还记得初八也没有下雪。”
徽拾向后退了一步,望了一眼几乎黑透的天色:
“那你们记得初八那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大事?”她们连连摇头,很是肯定的回答,“没有。”
“那你们记得,本宫是什么时候嫁给皇上的吗?”徽拾的声音微微颤抖。
“回娘娘,您……”
话未说完便被远处传来的声音打断:
“皇后娘娘,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这儿?您宫里的人找您找得都快急死了。”
徽拾回头,却看见一个面生的宫人匆匆的跑过来,看样子她比眼前这两个宫女还要年长一些。
果然,手持花篮花剪的宫女福了一下身,叫了声“邓掌事。”
可徽拾此时实在无力去区分她们的身份和关系。
那四个字又开始在眼前飘荡。
他在骗你。
徽拾的眼前开始变得昏昏暗暗,像是突然被夜色笼罩下的白雪覆盖的双眼一般,眼前是暗沉沉的白,她无意识的任由邓掌事扶着向绮梅园外走去,一到门口,急得已经快要六神无主的黎未雪和双城立马飞奔着上前将徽拾搀扶着向邓掌事道了谢便开始往凤仪宫的方向走去。
黎未雪因为终于找到了徽拾而刚刚放下来的心却因看见徽拾这般痴痴傻傻毫无意识的模样顿时又提了起来,她吓得花容失色,面色一片惨白,急急的摇着徽拾的胳膊呼喊着徽拾,可徽拾依旧毫无反应,黎未雪的额上立马渗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直到被黎未雪服侍着睡下了,徽拾依旧一语不发,黎未雪急得已经哭了出来,若是被皇上知道,恐怕凤仪宫的所有人都难逃一劫。不过万幸的是,今夜皇上依旧宿在了凤藻宫,不过也只有今晚这一晚上的时间,到了明天还是会包不住这个消息,若是现在去请太医,只怕皇上立马就知道了,万般无奈之下黎未雪只好打发人去请了施蒙蒙过来,她跪在徽拾的床边,哭着请徽拾说一句话,可徽拾却只是定定的盯着帐顶。
徽拾的心里什么都明白,她很清醒,她能听见黎未雪痛哭和苦苦哀求她的声音,也能看见黎未雪满脸泪痕面无人色的样子,可是,她就是什么也不想说也不想动,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的,静一静。
施蒙蒙到了亦无济于事,徽拾没有好转。折腾了半夜,徽拾像是抵挡不住困意一般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见徽拾眼眶绯红,施蒙蒙伸手一探大惊地发现她的眼眶烫得厉害,像是发起了高热一般,再一探额,施蒙蒙稍微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
“蒙蒙姐,怎么办?”黎未雪略带哭腔的声音压低了说道。
“怎么办?只能期待皇后娘娘明儿早上能好起来,否则就等着皇上震怒打你们一百大板。”
“可是当时我去打理娘娘的晚膳了,不在凤仪宫里,也不知娘娘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施蒙蒙双眼微眯:
“怕就怕娘娘是从那些不知轻重的奴婢那里听到了些什么。”
“难道是……”
她们的声音更加低了下去,可在这落针可闻的屋内依旧还是被听得清清楚楚。
徽拾虽然紧闭着双眼,可是内心却还是一片清明,施蒙蒙和黎未雪交谈的话语一字不落的全部传进了她的耳中。
心中一阵苦涩,眼角忍不住滑下了一滴晶亮的泪水。
原来萧凌隐这么久以来,根本就不是在太极殿处理政事,而是去了其他妃嫔的宫中,尤其是凤藻宫为最。
他是一个皇帝,而且是一个登基不久的新帝,徽拾明白,也很理解,他有他的无奈,他有多宫妃嫔必须雨露均沾,他的身份注定他不能一心一意的对哪一个女人,徽拾不怨,真的不怨,可就是怎么也压制不住内心的酸楚和苦涩。
她以不会惊动她们的力道轻轻的侧过头去,一侧的脸颊紧贴在冰凉的枕面上,眼角的泪水不断的滑下,渐渐的将枕头洇湿了一大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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