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速尔和阿黑麻已经被绑了起来,再也反抗不了。几名士兵将他们押了上来,可是到现在他们还硬朗地不肯下跪。
这里现在剩下的都是恨不得将他们剥皮抽筋之人,粗暴一点的将领再也按捺不住,狠力往他们的后膝踹去,他们支持不住,只得跪了下来。
朱祐樘道:”你们狼子野心,意图颠覆天下,如今落得如此下场,还有何话要说?“
满速尔冷笑道:“朱祐樘,成王败寇,你要杀就杀,何必多说废话。”
马文升也看不下去,“他们到现在对自己所犯的作孽还是毫无悔过之心,请元帅下令将他们就地正法。”马文升一开头,旁边的将领也跟着宣泄心中的怒火,甚至请求元帅立刻将他们处以极刑。
朱祐樘让众将士稍安勿躁,走到托木奇的身边,”满速尔我会按照国法处置,至于阿黑麻,我就将他交给你了。“这是他答应托木奇要让他亲手为自己的爹娘报仇。
托木奇拿着长刀走到阿黑麻的面前,看着这个杀死他父母的凶手,想起了当日的种种,大喝一声,就要将他的脑袋砍下来。
从旁又一物打了过来,阿黑麻的脑袋没掉,托木奇手上的刀却掉到了地上。
能有这种手法的人除了张凤吟还能有谁?托木奇一时愣住,为什么他最敬爱的人会阻止他报仇?
“就这样杀了他也未免台便宜他了吧。”张凤吟边说边向他走了过来,她的手上还有一把刀,那正是阿黑麻的刀。
“听说阿黑麻的刀上有毒,你何不试试看,况且你爹娘就是死在这把刀下,你应该用这把刀替他们报仇才是。”
刚才托木奇要杀阿黑麻的时候,阿黑麻自知必死无疑,也不开口求饶。但现在他的身子已经开始哆嗦,因为他的刀上确实含有剧毒,这把刀是他早就准备好用来对付罕慎的。没想到会有一天用在自己的身上。
直截了当地死他不畏惧,但中毒之后的生不如死是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现在他还能动弹的只有舌头,与其受尽折磨而死,不如自己先咬舌自尽。
然而张凤吟就距离他不过数尺,阿黑麻的头微微下放,她立即察觉,立即出手掐住他的两边颧骨,“快拿东西塞住他的嘴巴,别让他死了”
左右撕下一块布将他的嘴巴塞住,阿黑麻咬舌不成,身子竭力前倾,想要以脖子撞到刀上寻求解脱,士兵紧紧地将他拽住,他连最后自杀的机会都没有了。
托木奇接过长刀,在阿黑麻的身上狂砍了数刀,刀刀见血,又不致命。阿黑麻就是想喊,连一声都喊不出来,这时候周遭一片安静,听得清楚他嘴角,鼻子不停地呵出痛苦的气息。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想是毒性开始蔓延,阿黑麻面的身子在不停地扭动,只是被几名士兵强行按住,挣脱不开,再往下去,他的面目都变得狰狞恐怖。
张凤吟看到他的样子也隐隐生怕,对托木奇说道:“阿黑麻已经得到应有的报应,我们还是不要学他一样太灭绝人性的好。”
托木奇点了点头,就是把阿黑麻凌迟,他的父母也不可能活过来,就让他到阴间去当面向他的父母赎罪吧。
张凤吟让士兵松开阿黑麻身上的绳子,阿黑麻登时如受伤的猛兽般四处打转,还伴随着一阵狂叫,最后痛的实在受不了,随手拿起地上的的一把刀刺入自己的心脏,直至没了柄。
换作平时,用这种残忍的手段办法对待战俘绝非正义之师该有的作为。但一想到阿黑麻对托木奇所做的一切,让他一夕之间变成了孤儿,现在不过是一报还一报,按照天理公道来讲,这都是他咎由自取。
满速尔知道自己也是难逃一死,不愿多受屈辱,趁众人顾着满速尔,暂时忽略了自己,身子一转,一扭脖子,撞到了士兵的刀口之上,气绝身亡。
西北战争至此大获全胜……
次日一早,朱祐樘和将领们召开会议商讨战后事宜。安排完后续工作,他们这几日就可以开拔回京,想到这里,众人的脸上皆是神采奕奕。奇怪的是今天站在元帅身边的只有李俊,不见张凤吟来参加会议。
一如收复嘉峪关,他们最先关心的是战后如何安顿百姓,让他们重新安居乐业,然后对被战争破坏的城池重新修建。为了防止再有外敌入侵,马文升提议哈密至嘉峪关再修建一条军事长城,城上设置多个炮台,严防西域各国再有不轨之心……
等到这一系列的军政民生有了结果之后,剩下的就是哈密都督的问题了。罕慎已经封了王,拥有世袭罔替的优待,托木奇作为他唯一的儿子,必然可以先任都督,等到长大成人,再由朝廷视其功过决定是否封王。
问题就在于托木奇年幼,无法主政,需得派一人为参知政事辅佐他协理哈密另外哈密旧将也大都不在,哈密的军事也要有人兼理。
众人各抒己见了一番,朱祐樘结合马文升和诸将领的意见,最后裁定嘉峪关和哈密的军务尽归袁将军总理,但于哈密,袁将军只有兵权却不掌帅印,可以招兵练兵,无调动军队的权力。帅印由托木奇掌管。另外哈密的政务由参知政事王越辅佐,任期七年……
乌善塔虽然罪大恶极,最后也得到他应有的惩罚。托木奇念及亲情一场,仍旧将他的尸体带回来好好安葬。而且乌善塔至少还有一句话是真的,就是他真的将罕慎夫妇好好安葬在一起。不知道他是顾念最后的一点亲情,或者出于别的目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张凤吟终究是妃子,不能干预政事,自然也没有必要去参加战后的会议。她一早就陪着托木奇到山上来祭拜他的父母。
坟前的杂草无数枝蔓延到木碑上,托木奇将杂草拔去,再换上一块自己为父母写的木碑。去一趟京城回来到现在,自己的人生经历了悲欢离合,尝尽了酸甜苦辣,那个少不更事,无忧无虑的他已经随着所发生的一切埋在地下。
托木奇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张凤吟也只在一旁默默地陪着他。他的亲人都已不在,而自己也不能久留,心疼诺大的哈密以后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留下。
“姐姐,我们走吧。”托木奇再对他父母拜了两拜,张凤吟也拜了两拜。
走下来时,张凤吟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块玉如意给他,“姐姐特地让袁将军到那个当铺将它赎了回来。”
托木奇大喜,重新将它别在腰间。“我还一直在担心战乱之后,这块玉如意早就随着那个当铺不复存在。”
张凤吟知道他是担心弄丢玉石会辜负了太后的一番美意,“如果太后知道了你的事,也一定会赞成你这么做的。”
他们一起回了都督府,走进会议厅,众人只见一个穿着素绿轻女装的姑娘和托木奇一起进来,在场的将领除了马文升见过太子妃,其余诸将从未见过她的本来面目,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都愣了一下。
“我刚换回女装,各位将军就不认识了么?”张凤吟轻笑道。
她这一开口,便有将领脱口而出:“张侍卫。”下一刻就自己说错话,立马改口:“见过太子妃娘娘。”
张凤吟虽然没有一般女子的娇媚或温婉,却有普通女子没有的灵秀之美。娇美的女子或许会让人一时有所贪恋,然张凤吟如璞玉般浑然天成的灵气才是真正地让人由衷折服。
张凤吟道:“在回京之前,各位将军就不要给我来这种繁文缛节了,我现在当侍卫可比当太子妃有意思的多。”这句话是从张凤吟的嘴里说出来,他们反而觉得符合她一贯的风格。
朱祐樘道:“你们来得正好,我们正有事要告诉托木奇。”他将会议的结果逐一阐述,并向托木奇引见了袁将军和王参事,然后将帅印正式交到交到他的手上,“从今以后,你要好好肩负起哈密的重任了。”
托木奇知道自己身为罕慎的儿子,这是自己不得不承担的责任,说道:“我本年幼无知,不能担此重任,但先父毕生的心愿就是要哈密的百姓能过上安宁的日子,为了秉承先人的遗志,还望两位大人鼎力相助。”对他们深鞠了一个躬。
二人不敢接受,作揖还礼,“微臣定会尽心辅佐世子振兴哈密。”
到了晚上的庆功宴托木奇也没有出席,朱祐樘体谅他还在父母的守孝期内,不适合参加这么热闹的场面,宴会前就特许他不用参加。
可将领们发现就连一向好酒的张凤吟今晚依然没有出席庆功宴,朱祐樘不提,他们也不好相问。
今日下午的时候,王越便和哈密的几名主薄整理出一份哈密军政民生的详细档案让托木奇先花点时间了解一下概况。回来后,托木奇就一直在房间仔细慢慢地看着。
到了晚上,正看得认真,忽听到门口的敲门声,“托木奇,你在房间么?
托木奇听到张凤吟的声音,放下档案过来开门,“姐姐,你怎么没去参加庆功宴?”
“姐姐知道你也没去,特地来看看你。”
托木奇道:“我没事,劳烦姐姐担心了,姐姐还是回去陪殿下他们吧。”
张凤吟嗔笑道:“姐姐今晚也不想参加庆功宴,就想陪你说说话,你不欢迎姐姐么?
“姐姐里面请。”
“不了,我们到院子里走走吧。”
今晚的风比平时温柔了些许,乌云稀疏,月色和星星也变得明晰透彻。他们出京城的时候是二月初,现在就要近五月份。来了这么久,虽然还是不适应,不喜欢这里的气候,但人的适应能力会遇强则强,现在也没觉得那么难捱了。
“我们后天就要回京了。”张凤吟停了下来说道。这是朱祐樘下午的时候告诉她的,所有的事情都差不多安排妥当,三军不能在此多做逗留。
张凤吟以为还有几日,没想到会走得这么急。她对托木奇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是以她向朱祐樘说明情况,只能错过今晚的美酒来跟他做个道别。
张凤吟看看他,感慨道:”等到下次见面就真的要等到八年后你进京封王的时候了,彼时你已长大成人,就是姐姐也认不出你来了。”
托木奇道:“姐姐放心,这八年我一刻都不会忘记你们的。”
张凤吟笑了笑,表示欣慰,又道:“今天有些话我和殿下不能当着那么多将军的面前跟你说,往后你要记得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写信差人送到宫中,虽然看不到你,至少我们可以知道你过得怎么样。”
“我会的。”托木奇点头记下。
“临走前姐姐再送你一件礼物,现在就教你如何同时发出多颗石子的要诀。”
张凤吟从地上拾起三颗石子握在右手掌心,走到对着院子里盛开的白杨树,跟着右手一扬,三颗石子同时从她手中飞了出去,三片相邻的叶子同时落了下来。
暗器多发的功夫包含两个要点,其一,手中多颗石子发出的力道和速度要像发出一颗石子那样毫无差异。其二眼睛要比手更快地将目标锁在一点。
这比发一颗暗器要难得多,他们相处的时间已经不多,张凤吟并没有现在就让他跟着练,只是要他牢记这两个要点,日后他自己勤加苦练,自会与日进步。
两天后的辰时,三军在城外集结完毕,托木奇出城门口相送。双方再次互道珍重后,托木奇就这样看着他们离开哈密。他又走到城门上一直看着队伍离去,直到最后一个士兵也彻底远离他的视线……
出征时的五万大军到现在回去的时候只剩下接近三万的将士,又倘若不是因为一路上尽量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伤亡,活着回来的士兵还剩不到一半。
士兵们捧着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战友的骨灰,其中还有很多是尸骨无存,只能焚烧他们生前的随身之物作为对他们的祭奠。
张凤吟此刻才理解“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悲壮。
三军班师回朝自是缓缓而行,走了二十余日,三军走到了宣府境内。这日中午,他们刚出了宣府,在宣府官道外休息的时候,前方不远处又有一辆马车正朝这个方向而来。
马车近得他们的时候,马夫将马停了下来。难道马车上的人也是冲着他们来的?
李俊正要过去看一下马车上的人是谁,马车上忽然跳下一个人,人人看得清楚是一名少女。
“依依,你怎么来了?”
“快带我去见殿下和小姐。”
李俊看她连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一定是有急事。立马带她过去。
张凤吟这时候在一边休息,见到依依也是吃了一惊,同样问道:“依依,你怎么会在这里。“
“殿下,小姐,不好了,宫里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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