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她为的又是何事?
“一生一代一双人……”这是宇文昊从代芹嘴里知晓的,既然渴求如此,又何苦为他选美。
是在试他?
亦或,是她有别的打算?
陈夕榕,本殿无心与你斗法,可你居然会送上门来,既然来了,那就永绝后患。
夜色,暮下来。
灵犀阁出来一行人,簇拥着一位美貌女子,步步行来。轻裘束在她纤瘦婀娜的身上,矜贵无伦,一张素脸笼在风帽中,端凝眉目,娇若春花般的容颜美丽动人。
每远一寸灵犀阁,便近一寸昭正殿,她将素手探入袖中,又触到那枚价值昂贵的东珠,有了它,心下便安定许多。就当是这枚价值万两银子的东珠买了她的一条性命,只是她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哪怕是多活三两日,也定要把这珠子兑换现银,送与家人,让弟弟妹妹、父母双亲亦过几日暖衣饱饭的日子。
兰香亲自相送,近了昭正殿,便见哈庆出来,拂尘一挥,高声道:“太子殿下有令,岳美人只身进去便可,其他人退下!”
众人欠身,未入昭正殿。
岳三春心下一颤,双腿便有些不听使唤。
哈庆道:“岳美人,请吧!太子殿下在内殿。”
她颤着声儿,双腿微发地抖得厉害,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她无助地望向哈庆,再望着送她过来的宫人,他们一行四人都站在外面,尤以兰香为甚,一脸怜惜地望着她。
她收了梦妃的珠子,万没有懊悔的道理。
哈庆回身合上殿门,又催促道:“美人,请啊!”
岳三春的牙齿开始碰撞得咯咯作响,每移一步,都似有千钧重负,只能强撑着跟在哈庆的身后。哈庆打起珠帘,她移步而入,只见内殿极大,一个男子只着中衣坐在那儿擦拭着宝剑,一遍又一遍,百厌不烦。
哈庆讨好似地道:“启禀殿下,梦妃的眼光不错,这宫娥长得还挺水灵。”
“退下!”宇文昊面无表情,甚至都未瞧上岳三春一眼,只埋头擦拭着那柄宝剑,岳三春却意外地发现,除了宝剑,一侧还放了根马鞭,那马鞭隐约还有血迹。
哈庆笑着,岳三春瞧来,到处都是古怪,亦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偌大的内殿,只剩下岳三春和宇文昊。
他近乎呢喃自语:“褪衣!本殿最喜欢不沾一物的女人,先是用鞭子抽,美人的血,可比鹿血都要大补……”
本就冷着声,还用魅惑而古怪的说出,直听得岳三春寒毛倒竖,本就害怕,此刻双腿更是不由自己的打起寒颤。
“抽至血尽时,再用这宝剑一刀一刀地割下那娇嫩的肌肉来,和着皇上御赐的上等的贡酒,亦最是美味!”
他蓦地抬眸,只吓得岳三春双腿一软,重重跌倒在地上,浑身颤得如薄叶,惊恐不已,拼命想要压抑,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他饮人血,当成鹿血养身?
他和酒吃人肉,当成人间美味?
他真真是披着人皮的恶魔,就如府中的传言一般让人寒怕。
恐惧如洪似波,顿时翻腾起来,令岳三春无法抵御,浑身不停地颤栗,颤栗,就连好牙齿也碰撞出“咯!咯!”的声响,双目不敢瞧他,只直勾勾地盯在地上,瞧见烛光投下的他的身影。
宇文昊刚一起身,便见岳三春吓得开始嘤嘤哭泣,空气里有股子怪味,待他细瞧之时,却见砖石地面上漾着光亮,没想她已吓得小便失禁,整个人还扒在尿液中低低抽泣,浑身微颤。
脸是长得不错,可惜,竟胆小如鼠!
宇文昊又忆起大卫避暑行宫那夜,惊见夕榕的无畏、骄傲与高贵,点点滴滴不容小窥、更不容玷污,两相比对,越发觉得夕榕的可贵。面前这看似貌美的女人,被他吓得软倒在地,早没了半分仪态。
宇文昊冷声道:“你怕甚?本殿还没喝你的血、吃你的肉,便吓得这般,一会儿还如何讨得本殿的欢心?”
岳三春见他手握宝剑,还想叫出声,不等呼出口,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他还没怎的,她昏了?宇文昊厌恶地伸出腿,用脚轻推,岳三春全无反应,蹲下身子将手探到她的鼻尖,还有气息。
夕榕的举动,于整个太子府来说都是大事,尤其是对合府的宫娥来说,人人都在关注着昭正殿,被夕榕记下名字的宫娥今晚个个不敢入睡,只静待和观望消息。
岳三春进去一刻钟,没有消息,有人瞧见太子殿下的贴身小太监哈庆捧着拂尘从昭正殿出来。
岳三春进去两刻钟,昭正殿里传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据听见的人说,惊恐非常,惨绝人寰,只三声,便没了动静。似她在里面看见异常惊恐的事,这一声惨叫,让听见的人幻想联翩。
岳三春进去三刻钟,有人听到太子殿下在内殿大喝一声:“把这死女人拖出去喂狗!”
之后,归于沉寂,却令诸人猜想起来。
一干宫娥面露惊恐,听知情太监缓缓道完,个个心惊胆颤,既有同情岳三春遭遇的,又有害怕下一个便是自己的。
有宫娥问:“岳三春……死了?”
“可不是死了么?被拖出去喂狗了。”
“被太子殿下给克死了?”
有宫娥扫过被梦妃记下名字的美貌宫娥:“还以为长得美有何不同,不知道明儿梦妃又会想出什么法子?红颜薄命呀。像我们这等貌丑的,万不会被梦妃挑中,更不会被送去服侍太子,我们呀可以睡觉了……”
那几个记下名字的宫娥,聚在一块,只有无尽的恐惧和害怕,想到之前还鲜活的岳三春,不到半个时辰,就丢了性命。即便死了,太子殿下还不解恨,竟令人拖出去喂狗,一想到就后怕。
谁也不知道,明儿,还有什么在等着她们。
夕榕亦未睡下,着了兰香去盯着昭正殿的动静。
听罢兰香的禀报,夕榕瞪大眼睛:“岳三春死了?”眨了眨眼睛,这才多长时间,没了?她是知晓内情的,也不敢这么快啊。
兰香中规中矩地道:“奴婢躲在一边,瞧得真真的,有两名护卫把人拖出来时,浑身都是血,连大殿都染红了。哈公公唤了两名太监清扫大殿呢。”
“难不成被他给杀了?”夕榕有些不解。
岳三春清秀可人,是个男子瞧了都会心生怜惜,正值妙龄,如花似玉,他怎的就把人给杀了?宇文昊压根不克妻,过往死的女子,都是他身中催情香,药效太重难抑,也至他癫狂发作,害死众女。
葛嬷嬷留下的那包害人东西,早已销毁。就算再有人用此招式,宇文昊也会警觉。
“梅香,去昭正殿!”
一音落,梅香与兰香二女面面相窥,一脸恐慌。
兰香反应快,忙道:“梦妃,你今儿还是别去了!”
梅香道:“殿下这会儿正在兴头上,不可亲近。万一……万一再……”
她们害怕,她可不怕。
夕榕还非去探个究竟不可,好好的人送过去了,怎会就死了,还被拖出去喂狗。“去唤狗蛋来,让他陪我过去。”
二女生了惧意,夕榕也不能强行令她们陪自己过去一探究竟。
梅香叮嘱道:“梦妃,你可小心些,若是瞧见太子殿下脸色不对,赶紧出来,我和兰香候在昭正殿外面。”
夕榕连应:“知道了!”
她就不信,若是进去,宇文昊能把她吃了。
步入昭正殿,空气里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两名太监正跪在地上,手捧抹布低头擦拭着地上的血渍,见夕榕入内,齐声低唤:“梦妃!”
进入内殿,扫视一番,地上零星散落着几块碎袍衣片,夕榕很快认出是岳三春身上穿的衣衫碎片。岳三春来前,里里外外的衣衫都是夕榕为她精心挑选。在几块稍大的衣片上,还染有血渍。
她蹲下身子,用手指沾上血渍,再将放到嘴里,细细地分辩这是人血还是动物血。
宇文昊若无其事,仿佛只是死了个蝼蚁,坐在那儿细心地擦拭着宝剑。他想想也觉可笑,明明什么也没做,偏岳三春就被吓得半死。暗自留意着夕榕的动作,若非上次听她说“女神探”,他不会知道她的身上亦有太多的秘密。继续擦拭着宝剑,不言不语,却暗自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一进来,先是查看整个后殿,然后就对地上的血迹进行了一番分辩,依如一心办案的捕快,有着极高的敏锐性。
他生气,且很生气,他想与她厮守一生,可她却送来别的女人。
以夕榕的经验,这的确是人血不假,问:“宇文昊,你真把岳三春给杀了,这些血是她的?”
他冷着声:“那贱女人自己找死!”她只是一尝,便分辩出确实人血,这一点让宇文昊不得不佩服。
“你怎能这样?就算她有天大的过,就凭她能来服侍你,也不能把人杀了。知不知道,外间一直都流传你克妻,如今真相已明,我这么做,就是想替你澄清事实……”
“她们畏惧得正好!”他在乎夕榕的看法,她知晓真相,这便足够。至于旁的女人,她们怕他、远他,他也落到清静。
“可你也不能嗜杀成性,乱杀无辜,你怎能把人杀了?”
他身子一闪,已近了夕榕的面前,他托起她的下巴,力度适宜地捏住:“本殿没有杀人!她是第十六个被本殿克死的女人。明知本殿克女人,还不知死活敢来送死,不是我杀,是被克死的!她是被克死的!”
这些话,他是故意给太监们听的。
他亦知道,今夜有太多的人关注着昭正殿,只要坐实他克女人的事实,从今往后,再没女人敢来惹他。
“换一种说法,她不是被本殿克死的,是被你害死的。梦妃,你明知本殿克女人,还把人送来,是你害她白白送命。”
“这等鬼话,你骗旁人去吧!”
她挥手推开他的大手,她一片苦心,就是想告诉所有人,关于他克妻的传闻是假的,他不会克死女人,可他非但不领情,居然把人给杀了。
目光相遇,是彼此的心痛。
他的痛,缘于她竟不懂他的心,他认定她一人,便只要她一人。
她的痛,她一番好心将人送来,可他竟把人给杀了。
他丢下宝剑,拥住她的腰身,她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了墙下,他冷声低吼:“本殿再告诉你一遍,你送一个,本殿就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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