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到五丈,又将竹筐里的鸡鸭放飞出来,只听得鸡叫、鸭鸣之音不绝于耳。一时间,骂人的、叫嚷的、发怒的、受惊的都乱成了一团。
街道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喝嚷声:“抓住他!他是小贼!还我钱袋!快抓偷钱贼!”
夕榕定睛瞧着,这小贼像只受惊的马儿,直往那头奔去,她突地伸足,趁其不备,一脚将他拌倒。
小贼怒瞪一眼,来不及多做辩解,起身就跑,好久没抓贼了,正好可以试试身手。夕榕转身就追。
代芹尚未反应过来,心中一急,唤道:“小姐!小姐……”亦调头追了过去。
不多会儿,小贼就进了一条小胡同,夕榕挥舞着双臂,笑意盈盈:“快把钱袋给我!”
“臭丫头,你多管闲事!”小贼不惧,知晓自己进入一条死胡同,只要打倒面前这个丫头,方才能逃身,迎上夕榕,正要下手,不想夕榕的动作敏捷,踢腿就踹中他的命根,只疼得他连跳两下,还未来得及反应,夕榕像是耍魔术一般,一把就扯住他的胳傅,快速一拧,将他双手反扣背后,娇喝道:“把钱袋交出来!”
“你……你是谁呀?多管闲事。”
“交不交出来?”夕榕抬头就是一下,直击小贼后脑勺:“看你年纪轻轻,身强力壮,干什么不好,偏学人当小贼!不交是不是?本姑娘可不客气了……”
那边,被偷的年轻男子和代芹气喘吁吁地过来,代芹瞪大眼睛,一个六尺男儿竟被她家小姐给止住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儿,以为自己瞧错了,揉了揉眼睛,方知自己没瞧错。
“小姐!”
夕榕不应,用力一推,将小贼控在墙角处,抓住后衣襟,厉喝道:“我数到三,你若再不把钱袋还与人家,本姑娘可就不客气了!”
“一!”数归数,一字落音,她抓住小贼的后颈就往墙上撞上,只撞得小贼眼冒星星,“交是不交?”
“大姐,你束住我的双手,我怎么拿呀。”
“不用你拿,告诉我,在哪儿?”
“在……在……我怀里。”
夕榕道:“代芹还站着作甚,把钱袋取出来还与那位客官。”
走近的客官,是一个年轻的男子,齐肩长发凌乱披散,齐眉勒着红蓝灰三色辫成了的抹额,结于脑后。衣着紧身玄衣玄裤,腰间绕着一条黑色缎带,脚踏黑色撒鞋,羁傲不驯,张狂放纵。浓眉虎目,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天然的威严与霸道之势。目闪剑光隐寒气,面似神人天将。
总算上遇到一个帅哥,还是个刚毅俊朗的人物!虽只一眼,她便知晓,他是一个很男人的男人。
夕榕问:“他刚才偷的是你的钱袋?”
年轻男子颇是意外,他未想到抓住小贼的会是一个眉眼清丽脱俗,灵眸如星的年轻姑娘。答道:“多谢姑娘!”
代芹着着未动,男女有别她还是懂的。
“还站着作甚?快把钱袋取出来?”
年轻男子走近,将手探入小贼的怀中,一把竟摸着了三个钱袋。
男子只取了其中玄色绣了祥云图案的一只,笑了一笑:“这个是我的!”未挑最华丽的,也未挑份量最重的那个。
“你个臭小子,到底偷了多钱袋?啊——看来,本姑娘得把你交到官府重惩。”
小贼一听,忙道:“姑娘行行好,在下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正吃奶的娃……老母身染重病,小的实在没法子,这才出门行窃……”
小贼泪水盈动,不过片刻,那眼泪就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只瞧得代芹同情心泛滥:“小姐,不如我们就放过他这回吧。”
夕榕一语道中要害:“八十岁老母?哼——这种鬼话也能拿出来骗人,你瞧他的年纪,不过十五六岁,难不成你娘六十五岁才生的你?”
“小的有八十岁的老奶奶……”
“少拿这种谎话骗人,本姑娘还辩得清真伪。不行,今儿非送你官府重办不可。”
小贼一听,心下又慌。夕榕控住小贼的双臂,用脚狠踹一下,道:“走,送你去官府!”
还没走出胡同,一个小姑娘神色慌张地跑过来,喊了声:“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姑娘行行好,饶过我哥这回,他真不是坏人,真的不是坏人!求求姑娘放过他吧。不怪他的,只怪我们太饿了,我哥真是没法子,想给我们弄点吃的……我求姑娘了,放过我哥,放过他吧!”
夕榕心下一软,小贼脱身就跑。
玄衣男子扯住了小姑娘:“你说的是真是假?”
小姑娘虽穿着补了补丁的旧衣服,却衣着还算得干净。“公子和姑娘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去我住的小破屋。我没说话,我哥哥真是好人。”
“小妹妹,我可不喜欢说谎的人,好吧,那你带我去你家瞧瞧。”
玄衣男子笑了一笑,抱拳道:“多谢姑娘帮我找回钱袋。”
“不要紧的,举手之劳。”她浅淡一笑,玄衣男子未想在这南国洛城居然还有这样灵透的女子,和他之前认识的南男女子都不同,她是活泼的,更是水灵的。
跟着八岁的小姑娘兜转之间就到了一座小破屋,院门破败,透过院门可以看到里面有一群小孩从三四岁到十二三岁不等,有男有女,其间一个稍大的女孩怀里正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一脸沮丧。
小姑娘道:“我叫桃花,是个孤儿。前年家乡天旱,我跟着娘去京城投亲,没想还未到洛城,我娘就病死了。是鲁大哥帮忙安葬我娘,还收留了我,他们八个和我一样,都是前年那次天旱后无家可去的孤儿……”她顿了一下,走近抱着孩子的女孩,道:“她叫顺儿,这是她弟弟安儿,他们俩是亲姐弟,之前还有个平儿,顺儿为了给安心治病,把平儿卖到大户人家当丫头了,没想银子花完了,安儿的病还是没好……”
夕榕的心微微一沉:“我听说,前年大旱,朝廷拨了银子,怎的都过了一年多,还有这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
顺儿听她这么一说,恨恨地道:“姑娘有所不知,朝廷是拨了银子,可我们家乡所有人都遭灾了,银少灾多,哪里顾得过来。若不是此,爹娘也不会带我们出来乞讨度日。保住命的,去年初春便陆续回到家乡的,可是我们……”她望了一眼其他和自己差不多的孩子,“没有亲人,也无法再回家乡去,幸有鲁大哥收留我们,便在此处安顿下来。”
夕榕垂下眼帘,从怀里掏索一番,掏出锭零碎银子:“顺儿,你先抱你弟弟去瞧郎中罢,去吧!”她审视了一番这座破败的小院,只两间房子,还是茅草屋,可对于这个孩子来说,也算得是个安身之处,“小鲁做了贼了,用偷盗来的钱养这些孩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她一面呢喃,突地灵光一现:“代芹!”
“小姐。”
夕榕道:“我有个好主意,有个可以让他们维持生计的法子。走,你跟我到街上去买些东西,我想有了这个法子,小鲁就不用再做贼了,也可以靠正当手段赚钱养活这些孩子。而且,稍大的孩子也能赚钱了。”
一时间,连玄衣男子都好奇起来。
代芹道:“是什么法子?”
“别问了,跟我走!”夕榕拉上代芹便离开了破屋。
到了天桥,买了一堆菜,又新买了锅,还买了一些调料,甚至还买了一根竹竿,代芹嘟囔道:“小姐,你到底要干什么?”
“一会儿就知道了。”
玄衣男子对这个陌生的姑娘生出几分好感,帮着她们拿着锅,他就想知道,她会干些什么,买锅、买菜,无疑就是要做饭嘛,可是又买了根竹杆,他就着实有些想不通了,又买了二斤骨头。
回到破屋,夕榕令稍大的顺儿支了锅,把骨头放进去熬煮,自己有模有样的令玄衣男子将竹杆划成竹片,再将竹片刮成竹针,将洗净的菜切成适中大小,穿在竹针上。
鲁山从外面回来,总算是又得手了,安心就等着他的钱治病呢,刚近家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往里一瞧,却见几个孩子好奇地围坐在院子里,今儿抓他的那个年轻姑娘,正拿着一串蔬菜放到锅里煮。
“姐姐做的这个叫串串香,色、香、味俱全,普天之下,往后就你们一家哦。顺儿,你在这几个孩子算是大的,姐姐今儿都教你这做法,待你鲁大哥回来,你便告诉他,往后做了这串串香便拿到街上去买,这样你们也可以赚钱养活大家。叫他别再干那些偷钱的事了,虽然得钱快,可若是被人抓住,你们往后就过不好了,他是你们的天、亦是你们的地,你们呀,得把你们的鲁大哥看好了……”
几个孩子围着锅,看着里面翻腾的沸水,又看着那长长的竹针上串着菜蔬,看上去又香又好吃的样子。
顺儿好奇地问:“姐姐,我们往后真能靠这种赚钱么?”
“当然可以,这就跟买糖葫芦似的。别看这细长的竹针,上面可以串蔬菜、豆腐,还能串上鸡翅、猪肉、鱼……只要是吃的都可以。你们别急,一会儿就好了,你们大家都尝尝,应该不错的哟……”
喜欢戏惹君心请大家收藏:(321553.xyz)戏惹君心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