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无垢无父无母,是在家奴哺养下长大,因其年幼,没少被人欺凌,她在八岁时遇见他时,因有族人夺他家产。而那时,正是陈浩然接了那桩案子。夕榕便求了爹爹主持公道,陈浩然痛惩了玉氏一族中的恶人,替玉无垢保住了田产、房屋。
也是那时,她与他结为朋友。
自那后,她便常常去找玉无垢玩耍。
“五妹还需节哀顺便!”
“大哥能帮我一个忙么?”
“五妹,你有什么话尽管开口。”
“我想请大哥帮我重建无垢山庄,也算是了我一个心愿。花多少银子,回头我补给你。”
“瞧妹子说的哪里话,那个无垢山庄花不几个银子。只是妹子要我如何建造?”
“我会在扬州再住两日,等我绘好无垢山庄的图纸就交与大哥。”
看着一脸神伤的夕榕,这让金老大忆起了九年前的三妹忘情夫人,这世间的情爱最是伤人。
“妹子放心,只要妹子所求,我一定做到。”
“有劳大哥了。”
金老大嘿嘿笑了起来:“当年我们几兄妹约定好的,亲兄弟明算账。五妹说的账,我已备好,只是比较远啊。”
当年她给各家出点子,凑一部分成本,但代价时,等她十六岁时,各位哥姐送她一家等同主店规模的分店。当时,其他几人都是一笑置之,不想十一年过去,还真做到了。
到底是长大了,没有六年前见她时那般好奇。金老大道:“北齐帝都思月楼!”
“啊……”一声诧异,她曾与宇文昊约好,要在思月楼里再度见面。
“前年初建,去年春开始营业,我曾去瞧过,规模可与扬州主店不相上下。想到那是要给五妹,便取名思月楼。”
“真是辛苦大哥了!”
这一见面,兄妹二人叙旧谈心。
末了,金老大切入主题:“五妹,你再给哥一些好点子吧!”
“大哥不说,我也是要给的。我已经三日没睡了,大哥能否容我再安睡一觉,待得醒来,不仅是你这儿,就是其他哥哥姐姐那里,我也是要了解后,方能给点子的。”
金老大当即令下人备了上好的客房,夕榕沐浴喝了两碗粥便歇息了。
一觉醒来,已是次日清晨,想到无垢,心便莫名地疼痛着。
他用死来指责她的辜负,却不晓得她被封锁记忆。不仅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近六年,也从金老大等人的视线里消失了六年。
为什么,他就不能再多等,哪怕是多等半年也好,她一回来,便又可与他相见。
无垢啊……
你死的真的不值!
欠他的情,又如何能还得清。
她没有过多的时候悲伤,坐在案前,替金老大写了未来十年规划,金老大这些年经营得很好,缺乏的就是一个方向。
在扬州停留了七日,夕榕去探石老二,她结义的二哥,离扬州不远,在姑苏,他有上千亩的花园,每日采花制胭脂。
又在石老二处住了数日,一样替他拟了下一步的规划方案,直乐得石老二还要挽留。
当然还要去金陵的三姐忘情夫人处,她带着两个女儿过日,做的绸缎生意,最初是裁缝铺子,她的生意,与十一前并无多大变化,从一家开到了两家,且都在金陵城里,一个城东、一个城南,听说在城里算是比较出名的。
忘情夫人一高兴,还特意根据夕榕的身材亲自动手做了两身素白的衣裙。
“五妹为何要素白的?”
夕榕神色黯淡,隐下心痛,道:“无垢公子他……去世了!”
这事儿,忘情夫人是知晓的。因那时,夕榕与玉无垢走得近,也瞧出夕榕对他的喜欢,不想夕榕竟然对她说:“三姐,从今往后,我只穿白衣了!”那一刻,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因忘情夫人也是女子,她与忘情夫人讲了很多,关于自己,关于自己失忆等等的事。
忘情夫人听得泪眼婆娑:“未想竟是这样的。五妹,你有何打算?”
“我要去北齐帝都,那里有我的思月楼,就这样且过活下去吧。他还真是傻,昔日是我说出要嫁给他,如若改变,定有缘由……我一直没想到,娘亲会惧我生出是非,让人封我的记忆。”
“五妹别再难过了。一切都过去了!你得好好活下去!”
只是,她往后的目标在何处?
一缕游魂,又如何安顿?
一份情感,又系于何处?
没法想下去了!
她只记得那白衣胜雪的男子,曾说要携她之手,与她相守一生。
而今看来,那些誓言终成戏言。
郑老四是做钱庄、当铺的生意的,在四人之中做得最大,现在天下各处只要有他郑氏钱庄的标记,可通兑,很是方便,几乎各州最大的钱庄都是他家的。
对此,夕榕颇是忧心:“四哥的生意做得这般大,若有建议,便是树大招风,钱多惹妒。还望四哥内敛经商,该出手时便出手,就算将某些州的钱庄、银号注在旁人名下也可……”
郑老四听完,道:“上次兄妹几个碰面,二哥也说了类似的话。我亦正想着改行,可思来想去,还是没瞧着合适的。”
“船运!”夕榕只此两字,“若是四哥有此意,倒不妨多花些心思在这上面。太有钱时,需得转移注意,亦可用可靠人的名号。这次回来,瞧见哥哥姐姐都安好,我亦放心了。”
“大哥来信说,五妹想让大哥重建无垢山庄。大哥的银子是有一些,这事儿就让四哥为你办吧!我一定把无垢建设得漂漂亮亮的,再双手捧到五妹手中。”
“如此,就多谢四哥了!”
郑老四老婆多、孩子多,同样的,家里的钱更多。他这人挺好,就是一点也很花心风流。听忘情夫人说,他家里已经有五房妻妾了。三十出头的人,亦有八个孩子,快赶上种马了。但人还是很不错的,只是与金老大的仗义疏财相比,显得抠门、小气一些。
郑老四细量着夕榕,眼里冒出异样的光荒,突地道:“五妹,玉公子没了,你瞧四哥……”
“郑四财,你不要太过分了!”夕榕厉喝一声。
“五妹,你生什么气,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若是你跟我,我定把你侍奉得跟个天仙……”
“住嘴!你个种马!风流成性的家伙,风流不要紧,但不能下流,你妈的连自家义妹都想下手,真他妈的是禽兽!”夕榕本来心情不错,被他一激,开始破口大骂起来。骂过还不解恨,索性出手狠狠地揍了郑老四几拳,郑老四不闪不避,他亦是习武之人,经得她几拳,她揍得猛,他反乐得哈哈大笑。
事后,郑老四将此事写信告诉金老大。
金老大回信只四字“禽兽不如”。
郑老四见金老大生气,又写信解释了一番,洋洋洒洒写了五页。只说见夕榕闷闷不乐,就想让她骂出来发泄一番,否则她正值妙龄,肚子里藏着心事,怕是会憋出病来的。
金老大又复信,也只四字“主意不错”。
卫宫。
陈夕榕于数日前被不明身份的人劫持,太后大告天下,令人寻回当朝贵妃,可各处都未传来消息。
卫惠帝端坐书房,但听蔡新瑶道:“皇上,你快下旨吧!那般贼人如此厉害,来无影、去无踪,贵妃姐姐怕是凶多吉少。不如皇上下旨通告天下,就说贵妃遇难了……”
她必须死,也只能死。
避暑行宫一夜剧变,贵妃陈氏力保行宫上下数百宫人,无论是宫娥、太监,每每说起那夜情形,神色中既感动又敬佩。
而因陈夕榕保全性命的官员,更是对她大加赞赏。
太后与卫惠帝听到之后,都是久久的沉默。太后颇有感触地道:“果然不俗!”随后微微一笑,似陈夕榕的所举皆在太后意料之中。
蔡新瑶见惠帝未动,一脸神思,走近龙案,娇嗔道:“皇上,你不是厌极了她么?如今正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我们何不永绝后患……”
自避暑行宫遇袭之后,偌大的卫宫,有从行宫返回的宫娥、宫人,他们滔滔不绝地传说着陈夕榕那夜所举。
最初宫人多有对贵妃鄙夷的,但因贵妃此举,也赢得他们的敬重与感激。
蔡新瑶起身坐到惠帝腿上,道:“皇上,你就快下旨吧!一个美貌贵妃落到贼人手里,还会出甚事?没听宫人说么,她可是被喂了极厉害的媚药,难不成你真要一个失身他人的妃子……这传扬出去,让你的颜面何存?”
他是皇帝,什么样的女子不能得到?万不会要一个失节的女子。
蔡新瑶今儿便拿定主意,定要除去贵妃。捧着惠帝的脸庞,深情亲吻,吐气若兰,在他的耳边低低地道:“皇上,你要我还是要她?为了你,臣妾不惜做了妖妃。你就下旨吧……”
惠帝心动,重新握起笔,蔡新瑶瞧着那几字,满心欢喜,不想外面传来一个老宫人的声音:“启禀皇上,太后已备好晚筵,请皇上与皇后去寿宁宫用膳。”
现下已值黄昏,惠帝扫过蔡新瑶的脸。
蔡新瑶道:“皇上还是快下旨意吧?”
宫人道:“皇上,奴才还要去凤华宫传达太后懿旨,奴才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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