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两名太监清雪,喜嬷嬷却说成是十二名太监,不过是将沾染血迹的地方反复擦洗了几遍,却也能说清扫十来遍。
宫娥丙道:“喜嬷嬷,还不算?够惨的了!听着都让人心里渗得慌。”
“你们几个是最近三年才入宫的吧?”
宫娥乙答:“是。”
“要说惨,当属胡奉仪了,死于承欢首日的喜榻上。”
宫娥甲道:“也太吓人了。昨儿,我们就听到岳三春的几声惨叫……叫得甚是吓人,现在想来都还心有余悸。”
宫娥丙道:“听我一个同乡说,太子殿下已经克死十六个女子了……”
喜嬷嬷道:“可不就是。太子殿下可是百年难遇的克妻命……”
杜良媛闻得此处,只觉得背心处一阵发凉,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心底漫延开来。
最初,她还心存侥幸,现下却越发害怕。
是坐以待毙,还是早些了结。
原来,就在她入府之前,已经有一个如花女子死了。
杜良媛的心猛地一抽,她才十六岁,难不成便要这样命丧黄泉,好不甘心,但弄不好就会惹火上身,乃至累及家人。躺在榻上,辗转难眠。
耳畔,又回响起母亲的声音:“娉儿,入得宫,就好好在皇后娘娘身边服侍,咱们家自你高祖父开始便是萧氏一族的家奴,到你祖父时,才蒙萧氏大老爷赏赐,得了些薄田。到了你父亲这里,又得他们提携,才有了今日的富贵。”
不想就这么死了,听嬷嬷与宫娥的谈话,要想保住自个,怕是没有法子了。
杜良媛看着窗户外,已是天黑时分,一觉醒来,夜浓如墨,宫人许是担心惊扰她的美梦,竟错过了晚膳时辰。绣榻前的八仙桌上,摆着几碟精致异常的糕点,与宫中无异。
“太子殿下到!”一声高呼,外屋的宫娥、嬷嬷没了声音,只听到齐呼高喊:“恭迎太子殿下!”
宇文昊冷声道:“本殿听说皇后娘娘赏了位美人,特来瞧瞧!”
有宫娥转入内室,唤醒杜良媛,她理清思绪,移至外室拜见宇文昊。
她跪于膝前:“拜见太子殿下!”
他昂首阔胸,一脸肃容,冷冷地高扬着头,未曾认真打量一眼。
宇文昊抬抬广袖,示意左右尽数退下,道:“原想明晚才行圆房,可今儿本殿见得杜良媛,有些控抑不住。”
目光相对,杜良媛心下一紧,不敢再看,他的眸子犀厉如剑,仿佛要在瞬间将她剥开一般,刚别开视线,就被他强行捏住了下巴:“好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好一副销魂蚀骨的身子……”用力之大,似要将她捏碎一般。另一只手握上她的柔肩,依旧下了重力,只片刻,疼得杜良媛倒抽一口冷气。
杜良媛沉默不语,落在肩上的大手突地移开,转而落在她的衣襟处,他用力一扯,竟被她本来地护住大手。
就在她阻挡大手的刹那,他似已洞悉了所有秘密,只这一眼便已看到她心里去。而心下,却感觉到她出乎意料的力道,柔弱女子,岂能有这等力气。
他命令道:“还让本殿亲自动手不成?自行宽衣!愿还是不愿,你已是本殿的人了!”
他已然瞧出来:她不愿意!
这又如何,她到底是皇后赏赐的人,既然赏了,万没有冷落的道理。
在杜府,她亦是尊贵的小姐。但在这太子府,却沦为太子的妾侍。
让她如何甘心,此等情势,哪里还能保全尊严,弄不好,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能保全。
他将身子转向一边,不去看她,开始把玩起几上摆置的瓷瓶,那是一只上等官窖瓷瓶,白玉瓷上绘着富贵牡丹的图案。
之前那带着杀意的与她纠缠,一捏下巴,一握香肩,却让她暴露了会武功的事实。如若,她只是一介柔弱女子,许是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宇文昊不得由细想,这样一个身怀武功的女子来到太子府所为何事。
门窗微阖,她一番纠结,终是将手停落在腰间的锦带上,摘下锦带,忍屈含辱地褪下外袍。
他手里这般的瓷瓶,北齐宫中,亦有上万只,瓷瓶虽多,可任何花式的只有一对,绝再无寻出一模一样的第二对来。
他从未看她,却似知晓她一举一动般:“还有亵衣、亵裤……”似提醒。
这不由得让杜良媛暗自吃惊,竟似他的脑后也长了一双眼睛。
她不知,他一直都在留意她映在屋子里的影子,她的一举一动其实落在他的眼底。他脱了几件衣衫,还余多少,他心如明镜。
皇后许还不知道,葛嬷嬷临终前,他已经知晓了实情。
估摸着她已褪尽,宇文昊这才回转身来,神色里没有半分暖色,淡定自如地扫过还系着肚兜,着一条绣花底裤的的身子。他面露一抹讥讽的笑,嘴角上扬,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腕便往内室去。
这不是吻,是他如野兽般的嘶咬。
人,只有面对危难时,才能彰显本性。亦只有危及性命安危时,才会反抗、挣扎。唯有将她逼至无法承受的恐惧漩涡中,才能让她分寸大乱。
她本不是他喜爱的女子,在他心里,早已被陈夕榕填得满满的,不余半分空隙。而杜良媛是皇后送来的女子,岂能得到他的怜惜和温柔。
他要逼她,他要让她害怕,亦要她再无所躲,将所有的不甘与慌乱都暴露出来。
杜良媛咬住双唇,想要按捺住这样的剧痛,他未褪衣衫,肆意地发泄着,咬在她的肩上。这一刻,她又忆起之前从宫娥、嬷嬷那儿听来的话。
今夜,便要命丧于此么?
杜良媛暗自问自己,她不甘,有着太多的不甘,二八年华,如花似玉,却要就此丧命。更重要的是,她还有太多的事做,还有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未见。
就在宇文昊欲难自抑时,杜良媛突地用力一推,这般大的力道,他顿时从绣榻翻滚落地。他坐在地上,望着早已酥胸半露的杜良媛:“你敢抗拒?”
他一直在等,看她何时出招,不想她也挺能忍,撑到了现下。如果她再不出手,他不介意将她杀在绣榻之上。
宇文昊启开眼,审视着衣衫不整的杜良媛,杀气,浓烈的杀气,他倏地起身,衣袖一挥,
移形换影之速,将杜良媛扑在床榻。
杜良媛还想还手,却被他死死地困住手足,娇喝道:“你一早就瞧出我有武功?”
“那你以为呢?”他冷声反问,“你当真以为本殿对你有兴趣?”
不,他只喜欢夕榕一人,除了她,再无第二个女子入得他的眼,任是娇弱美丽的,还是暗藏武功的,天下间再没一个女子能比夕榕更好。
杜良媛忆及他地入秋梧苑,那看似粗鲁的举动,竟是在试探她有无武功。她输了,自她步入太子府,便已经输了一招。只怕,在她假寐时听到的下人对话声,也是他故意为之。
杜良媛道:“我只当你是恶魔,没想你竟凶残如此?想拿我怎样?”
“你说怎样?”他不由冷笑,只用手臂压住她的脖颈,手指轻轻柔柔地掠过她的脸颊:“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若今夜便没了性命,着实可惜。”似在轻叹,似在怜惜,可他的眸光里闪烁的却是阴狠的杀气,毫不掩饰,流露张扬。
任她自幼习武又如何?到底是个女儿家,又怎能敌得过宇文昊的力道,试着挣扎一番,却丝毫没有半分用处。相反的,换来的是他逾来逾大的力气,似要在瞬间将她的手臂骨骼捏碎一般。
“说!皇后派你来所为何事?”
杜良媛微微一愣,最初皇后交给她任务时,她未想到皇后居然会处处防着太子,也至起了杀意。此刻,更未猜到,原来太子一早便是知晓的。
“你不说,本殿亦能猜到!待我数到三时,若不说话,再无活命机会!”他制住她未动。
在力气上,男子永远占有优势,况是像宇文昊这样幼年习武,又拜大内若干高手为师的皇子,武功之高,旁人难以预料。
然,外间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宇文昊一入秋梧苑,代芹便似得了天大的消息进了夕榕的闺阁,如实禀报给了夕榕。
夕榕不由得低“哦”一声,有些许意外,之前说的是明晚圆房,可今儿便去了。想到皇后将杜良媛赐给宇文昊另有用意,很不放心,生怕再出个差错。
听到宫娥声声唤“梦妃万福”的声音,宇文昊心下一急,若是夕榕进来,瞧见他与杜良媛这般模样,心下还不知怎么去想,她若爱他便就罢了,偏生她本就起了离意,看他这样原本心下升起的好意,还不得又退回去。面对她时,他一贯的冰冷、冷情到底控制不住,扬手就是一击,顿时,杜良媛昏死过去。
宇文昊整整衣衫,移到外室,准备随时与夕榕相见。不想,夕榕并没有推开房门,而是于院中止下脚步。
喜嬷嬷也是太子府的老人,以往的太子妃也罢,得宠过的良娣也好,都不如今昔的夕榕,一嫁入太子府,宇文昊便下令将府中的银库、藏宝阁、产业一并交到她手上。而这些,是前所未有的。
喜嬷嬷赔笑道:“梦妃要进去么?”
“不了。”想到杜良媛是她带入府的,宇文昊也并非不知轻重的人,也许他早就有了应对的主意,望着杜良媛的内室方向,夕榕面上似与喜嬷嬷说,实则是告诉宇文昊:“你转告太子殿下,当心自个的身子。康健、顺遂比什么都重要。”
她的不安,她的告诫,旁人不懂,但宇文昊定是明白的。
喜嬷嬷只当是夕榕所指:莫贪床笫之欢,小心身子受不住。应道:“老奴记下了。”
“你们小心服侍着。有什么事,再来禀我。”
喜嬷嬷一一应下。
夕榕面对着内室,又若有所感,凝视着屋里,没听到任何动静。这一霎的担心,这一刻的凝眸,全都写在脸上。
宇文昊瞧在眼里,心下一喜,她到底还是记挂着他的安危。否则,神色里不会这般担忧。只要她不厌自己,便是他想要的。
夕榕领着代芹及兰香转身离去,第一次走了一截,又款款回眸,那份牵绊与不安让宇文昊越发欢喜、欣慰。
代芹低声道:“你若想阻,奴婢这便去叫门。”
喜欢戏惹君心请大家收藏:(321553.xyz)戏惹君心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