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敞厅旁的偏厅内,地上放着三尊陶瓷壶,壶中装着红小豆。伴着一声清脆的声响,一根竹箭稳稳落入陶壶中。
“厉害厉害,八殿下好厉害呀。”鲍如白和程国公的世孙谢岱曦在一旁兴奋地拍着手拼命鼓掌。
这谢岱曦是京中所有年轻公子中真正也是唯一和萧砚要好的一个,今年不过十五的年纪,对萧砚是崇拜得不得了,此刻同鲍如白合在一块儿把个手掌拍得彤彤红。
萧砚充耳不闻,悠然自得再掷一箭照旧精准地落入壶嘴,围观的人又爆发出一阵喝彩。
“八殿下手上拿的是多少支竹箭?”
“五十根。”
“现在只剩下十根了。”
“怕不是要投‘全壶’了。”全壶即箭箭都中者。
“好精准呀。”
年轻姑娘和少爷们聚在一起玩投壶,萧砚被太后怂恿着参加今日的生日宴,百无聊赖中便也加入玩上一把。
举起竹箭全神贯注又是一掷,毫无意外的,竹箭照例投中目标。一支接一支,只剩下六支了。
再举起一支,鲍如白站在离得萧砚最近的地方敛气静心等待着。门外有人走进来,她一抬头,脸上立刻露出一个喜出望外的表情,甜甜地喊了一声“怀珂”。
话音刚落,“哐啷”一声,竹箭和壶口擦身而过掉在地上。
谢岱曦惋惜不已:“就差一点了。”
萧砚知道自己为什么出了差错,他没有朝南怀珂进来的方向回头,依旧假装专心玩着投壶。他可是发过誓的,再要理她就是乌龟王八蛋,今天要不是太后嘱咐他来,他才不想来呢。
南怀珂自己也感觉得出,上次看戏之后他就一直对自己生着闷气。
她很好奇他在为什么闹脾气,有心想要上前问一问,可是众人都往她这个寿星这边靠拢。人人都想探究一下,这个太后宠爱的臣子女儿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所有人都对她充满好奇,个个争相和她套几句近乎。
但所有人的身份都没有另一个人来的更有分量,他的一句话,众人不得不往后退了一些让开一条道。
“南二小姐。”
萧凌站在敞厅外头笑容和煦地问:“生辰快乐,可否借一步说话,我有礼物要给你看。”
有人暗暗咂舌。
南怀珂点点头说了声“好”就朝外头走去,身后传来五声脆响,回头一看,原来是萧砚一把将手中仅剩的五支竹箭一齐投了出去。
“呀,居然全投中了,真了不起。”谢岱曦上前查看一通赞不绝口。萧砚却没有理他,转身自顾自往旁走去,谢岱曦赶忙跟上。
萧砚这是怎么了?南怀珂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不解,方才他分明是在拿竹箭撒气。
“八弟还是小孩子心性。”萧凌随口说了一句又道:“二小姐,走吧。”
她这才将心思收回,跟着他往外头少人的地方过去。桂花园内花香馥郁,掉落的金色小花骨朵淅淅沥沥落在二人的身上,举目望去,都是黄绿相间的香海。
南怀珂见他神情严肃,猜测他要说的话和那个清客梁宽有关。这件事情她是很有把握的,但再有把握也非经她亲自证实过,因此当下还是有些忐忑。
二人一前一后往前逶迤行过一段,萧凌停下脚步沉默片刻问道:“梁宽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也就是说她的话被证实了,南怀珂松下一口气反问:“他招了?”
萧凌微微颔首。
“那是好事,殿下怎么愁眉不展?”
“那是因为你。”
“我?”
“潘家在我身边安插细作,这样小心谨慎地安排筹谋了这么多年,这人最终靠近我身边也不过是这半年内的事情。你回到京城才一年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殿下是怀疑我和潘家串通,故意供出梁宽换取你的信任?”
“我确实这样想过。”萧凌顿了顿说:“不过应该不可能,你回京城才一年,不可能和潘家建立这样密切的联系。”
“万一是我父亲授意的呢?”
对方冷哼一声说:“那更不可能,岐国公若是打算和北安伯结盟,你这会儿早就已经嫁去潘家了。”
“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殿下。”
“所以南潘两家联姻的果然另有其人?”萧凌心中突然有一阵如释重负的感觉涌现,捎带还有些窃喜。
梁宽被严刑拷打到全身没有一块好肉时,终于招供了一切。萧凌没想到南怀珂说的是实情,她真是一次次突破自己对她的认知。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个梁宽有问题的?”
这事就算想解释也解释不清,她想飞快回答道:“我自然有我的法子,就像殿下有殿下的眼线,你也不会轻易告诉别人不是吗?”
沉默片刻他说了声“是”。
“所以殿下只要知道我不是你的敌人就行,那么该是你履行承诺和计划的时候了。”
“你得等一等,给我一点时间。”
等?他要耍花样?
南怀珂盯着萧凌一言不发。如果他始终不肯对潘家动手,那么她就要另想办法。
他们说她回到京城是回归故里,她自己可不是这么认为的。这里不是她的故乡,她生在海疆长在海疆,京城是曾经埋葬她的坟墓。她不想在这花耗上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她更想在报仇之后就尽快离开京城。
六、七年是她想过的最多时间,再晚她就没有办法拖延可能产生的婚约。到时候她应该已经攒够一大笔钱,离开这里做个小买卖,或者买一小片地,总之足够她平静地度过下半辈子。
萧凌见她缄默不言,料到她是怀疑自己同盟的诚心,因而深深吸了一口气非常诚恳地说:“请你相信我,无论以前我对你有过什么不当的举动,在此我都愿意对你说一声抱歉。从今天起,希望你我可以彼此信任,我也愿意和你成为盟友。”
南怀珂垂眼不说话,他有多诚心她不想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背景,想必这个骄傲自信的五皇子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萧凌见状补上一句:“我看重你,不是因为你是岐国公的女儿,而是因为你这个人本身。”
他的眼神非常真诚,南怀珂不由自主猜想,这样的戏码他曾对多少人演出过呢?男男女女想必不计其数吧?
只是此时计较这些并没有意义,她笑了笑说:“我相信殿下的诚心,我的诚意也早就通过梁宽展示给你看了。至于你说的话……我愿意再等等。”
因为目前,她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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