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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光天化日下,洋人害生灵

遗孀 韩咏明 3404 2021-04-02 20:39

  青霞将生意及家里的一切事项,快速地委托停当,便在淑女的哭哭啼啼之中,带着儿子鼎元和婢女秋红,同张钟端一起,先来到北京,然后与二哥马吉樟一起,由北京来到天津,将于天津大沽港口,趁船赴日。因为要地天津添置些赴日之物,趁候船的机会,青霞一行人在天津,顺便游览了一下这座名城的大街小巷。

  天津,因为是北方最大的口岸,曾经是经济繁荣的名城。自八国联军侵略中国以后,昔日的繁城,已被列强的铁蹄践踏的七零八落,战事虽已过去六年,但从千前疮百孔弹痕上,仍能感觉出八国联军侵略中国时的疯狂和暴行,仍能看出,当时的天津黎民百姓在列强践踏之下的惨不忍睹的凄惨景象。

  深秋的天气,碧空万里,天高云淡,阳光如银似水,似乎从没有过的明净和灿烂,汹涌澎湃地漫覆着大地,浸泡着天津的大街小巷。青霞沐浴在如潮的秋阳里,竟然闻到了冷冷的寒意,隐隐觉得,寒意正通过她身体的百窍百穴,偷偷溜进她的身体里。于是,她抬头环望,似乎看到了冬天正在不远逡巡窥视,静静地等待着天气的突变,她趁隙而入,把整个世间,都卷入自己的怀抱,带进无际的寒冷冬天。

  青霞一行人,走在天津那伤痕累累的繁华大街上,走在如潮的秋阳里,走在正被冬天虎视眈眈注视着的秋末,看着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洋人,看着洋人那种如入无人之境的睥睨和傲慢,看着八国列强们留下的侵犯痕迹,看着秋风从每个人身上奔跑而过,青霞仿佛看到了几年前天津沦陷的惨景,竟然有一种置身于沦陷之中的愤恨和无奈之中。

  每当有傲慢的洋人与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青霞的心,便不由自主地疼痛起来,就忍不住悲愤地睥睨对方一眼,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使心痛减轻一些。

  抱着鼎元的张钟端,突然站定,环望着周围的一切,沉痛地说:“刘夫人,马大人,当年,义和团和天津人民,及清军的爱国将士,团结在一起,他们就是在这座城市里,与列强展开搏杀的,不但焚烧了洋人的三井洋行和萨宝室洋行,还在义和团首领曹福田的率领下,与八国列强反复争夺老龙头车站。”张钟端的悲伤神情,与青霞的一样,似乎正沉陷于八国列强攻陷天津时的悲痛往事之中。

  “是呀!人心不齐蛇吞象,义和团的浴血奋战,天津百姓的勇敢反抗,大清军队的反击,终究没有挡住列强的入侵,让大清臣民都背了耻辱的《辛丑条约》。”马吉樟也接着张钟端的话说。

  “何啻人心不足,是大清政府的软弱无能和腐败所至……”张钟端气愤地打断马吉樟的话。

  “你说他们软弱无能,他们却说割地赔款,是保护大清臣民的安居乐业,此乃公共场所,不适宜你我这种身份的人说这种言论,待无人之时我们再发感慨吧。”马吉樟立即阻止张钟端,并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前后左右。

  正当他们心情沉闷的时候,突然,从前边的一条横街之上,猛然奔出一辆豪华的马车,在人来人往的大街,像一只猛兽一样,狂奔不止,惊得路人和商贩们纷纷躲让,可仍有避之不及的路摊被撞翻在地,摊上的水果和食品,如当年被列强践踏的中国人一样,无助地滚落一地,任凭车轮的辗压,瞬间粉身碎骨。

  抱着鼎元的张钟端,急速与吉樟和青霞相拥着往路边躲避,才免强与马车擦肩而过。他们愤怒地急转身,目光追望着那辆狂奔而去的疯狂马车,本来就沉痛的心情,又涂添了愤愤的怒火。

  突然,那辆横冲直撞的马车在一片惊叫声中戛然而止。青霞一行人急忙循声回头,只见纷纷躲避马车的大街上,一位身着破衣烂衫的年迈老人,正惊惶失措地从马车下拽出一具小男孩的尸体。

  可马车上的人不但不同情失去孩子的年迈老年,反而是烦躁而傲慢的跳下马车,用生硬的中国话说:“怎么搞的,竟然不看好自己的孩子,我要到码头去接一位重要的上官,被耽搁了时间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周围的人这才看清,车上原来坐着一位年轻气盛的东洋日本人。可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因老人夫去孩子的悲痛之中,洋人掏出一包银子,随手扔给抱着小孩尸体的老人,傲慢而冷漠地说:“给你银子,拿去吧。”

  东洋人给老人银子时的理直气壮气势,就像打碎了一个花瓶按价赔款一样,就像碰坏了物品给了修复费一样,他脸上毫无愧疚,毫无因为幼小的生命因为他而消失的不安和慌恐。

  就在所有人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时,洋人已跳上马车,扬长而去。他是那样心安理得的离开了,他是那样理直气壮地离开了。而循声而赶到的三个清军巡营兵,竟没有上前阻止东洋人的离开,反而是挤进人堆,大声斥喝老人阻碍交通。

  而那位失去孙子的年迈老人,他已经失去了哭泣,已经失去了眼泪,他就那样目瞪口呆地抱着孙子,怔怔地望着蓝天,望着围着他的悲痛的人群,望着喝斥他的巡罗清兵,好像突然跌进了麻僵硬麻木的世界里。老人怀里的孩子,嘴里流着鲜红的血液,双眼空洞地睁着,手里仍紧紧握着一块鸡蛋大小的油饼。

  街上躲避马车的行人和商贩,突然从惊惶失措之中缓过神来,他们纷纷围拢上去。见老人如此的反应,比大哭大喊还让人悲伤。立时,他们愤怒起来,不约而同地大声指责正喝斥老人的三个巡逻清兵:

  “日本人碾死了老人的孙子,你们为什么不去抓凶手,反而喝斥老人……”

  “你们是不是中国人……”

  “你们家里有没有孩子……”

  “你们的心是肉长的吗……”

  “你们简直就是走狗……”

  ……

  那位失去孙子的老人,好像突然从麻木的世界醒来一样,面对巡逻清兵驱赶,突然疯狂地大喊大叫:“这是我的孙子!他才三岁半,就被日本人的马车辗死了!我的孙子被日车的马车辗死了我犯法了吗!你们是巡逻兵!是你们放走了杀人凶手……”

  众人的愤怒如汹涌的波涛,瞬间将三个巡逻清兵吞噬,有愤怒者甚至上前,一把抓过巡逻兵的胸衣,有暴打一顿的迹象。三个巡逻清兵见犯了众怒,再加上年迈老人的嚎啕大哭,一时恐惧害怕,想溜之大吉。众人哪里肯放,扶起年迈的老人,替他抱着已失去生命的孙子,揪着三个巡逻清兵,相拥相挤着到衙门里报官。

  青霞望着这一切,心里忽然疼起来,她一把从钟端手里接过鼎元,那惊恐悲愤的神情,就像被洋人撞死的是她的儿子一样,不知所措的自言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自丈夫离世之后,她一直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最不讲理的就是刘氏族里那些贪婪的族人,可她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如此霸道的人,竟然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可以随意伤害生命,并且,还是幼弱的生命。

  钟端浑身颤抖,不能自持,凝固了似的望着日本人乘坐的马车消失的方向,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面向被众推拥着的三个巡逻清兵,悲愤的骂道:“这就是大清的无能和软弱,惧强欺弱,只会欺凌中国百姓的……”

  “生命无价,他怎么有权力让幼小的生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怎么可以用金钱支付无价的生命呢!”青霞紧紧抱着儿子,心里疼痛难忍。她突然从包里掏出一包银子,塞给钟端,示意他快步追上失去孙子的老人:“此时我青霞所能帮助那位老人的,只有这个。”

  马吉樟见青霞如此,也掏出些银子,塞到钟端手里说:“我们制裁不了伤害生命的凶手,那尽微薄之绵力吧!”

  钟端也快速掏出些碎银,拦了一辆人拉车,去追正被众挽扶着往衙门报官的老人。

  三日后的早晨,海上风平浪静,晨光瑰美的云霞交替出现。青霞一行人已经登上了去日本的轮船,此时此刻,他们站在船甲上,望着天边的云层,激动地观看日出。青霞禁不住脱口而出:“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心在最高层。”

  “不对不对,妈妈背错了一个字,是‘身’在最高层。”身后的小鼎元急忙纠正母亲的话。

  “呵呵呵,是的,原诗中是‘身’在最高层,可现在,我们并没有站在最高层呀。这水往低处流,海纳百川,万流归海,我们却是站在了最低层,但妈妈的心里,却有种站在最高层的感觉,故将“身”字改为“心”字了。”

  “妈妈改得真好,改得真对,改得真妙。”小鼎元完全没有旅途之困,手舞足蹈地欢呼雀跃。

  张钟端和马吉樟及一些随行公办,都被小鼎元的懂事和活泼逗引得大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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