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烨瑾,你给我放手!”大吼着这句话,我便奋力地挣脱秀儿的阻拦,从屏风后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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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儿担心我的身子,按住我的手根本不敢使力,我冲出来之后,她便也要随我出那屏风,我想起她脸上那疤痕,回身厉声道:“给我回去!”
于是之伸出半个身子的她愣过之后,便又闪回了屏风里面。
别人的伤疤不能随便揭。
外面的两人因我一句怒斥,都停止了争执,尤其是殇烨瑾更是如同见到鬼魅一般,直愣愣地瞅着我,短暂的几秒钟时间,我清晰的看着他的眼里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有震惊、有惊喜还有怒火。
尤其是当他看清我身怀六甲时,那眼里的怒火好像瞬时就将我们湮灭。
我视而不见,挺着六个多月的身孕,漫步到他俩人身前,抬手便将他卡住龙信咽喉的手臂挡下来,然后顺着他前襟的褶皱,拧着眉头轻声问:“有没有事?”
龙信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对我露齿而笑,乖顺地站在原地任由我为他铺平褶皱,甚至邀功一样挑衅地看向对面的殇烨瑾。我只管抿着嘴唇为他整理妥帖,至于殇烨瑾,不用看我也能想出他一定此刻脸色铁青,恨不能将我捏死。
趁着片刻的安静,我顺好自己的纷繁的心情。说实话突然闯出来,这般仓促并没有让我想好该如何对他措词,心口如钟鼓般的跳动更是泄露了我的惊慌。
我站在龙信身前,努力让自己心静如水,眼中毫无波澜地直视眼前熟悉却又陌生的男人,声音平坦:“殇烨瑾,你听好。今日是我要见你,龙信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不要为难他。”
他眼中波澜又起,奔腾的怒火马上有烧起之势,但是眼光扫过我隆起的腹部,神情闪了几闪才克制地用手遮住薄薄的嘴唇,艰难地问:“谁的孩子?”
我低头,看着宝宝,然后骄傲地扬起头,对他无畏地笑:“当然是我的。”
他显然不买我的账,口气又重了几分,再次发问:“我问你是谁的?!”
我欲盖弥彰般回身与龙信相视而笑,然后覆上腹部,“与你无关。”
他脸上无异,却仍然执着,如同曾经抓住我私自偷溜出府一样,不紧不慢地敲打着桌面,面无表情口气冷凝地再一次发问:“我问你,谁的孩子。”我知道他火了。
可是我就是不想告诉他真相。于是我高昂着头,再一次无视他的威胁,骄傲地回他:“说了我自己的,就是我自己的,与你无关!!”
很好,我的举动彻底惹怒了他。
等我意识到发生什么时,他的手已经掐上了我的脖子。瞬间的窒息感使我大脑缺氧,呼吸急促。我死命地护住肚子,奋不顾身地敲打着他的铁臂,几乎使上了我浑身的力气,他却纹丝不动。
我怒瞪着这个魔鬼般的男人,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踏歌杀不死我,你要亲自动手吗?”
他的手指越收越紧。
我感觉下一刻仿佛就要死去,突然地惊慌嚼住我的心,可是倔强的心火唆使着我不肯向他示弱。大脑已经开始出现暂时的休克,甚至间歇地失去意识。龙信扣住他的手腕,钳制着让他住手,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要被他杀了吧……宝宝,要死在你爸爸手里了呢……我微笑着闭上眼睛,等待着永远的黑暗。
突然脖颈一松,我整个人无意识地就倒下去,龙信小心地接住我下坠的身子,将我小心地搂入怀里。
他如困兽般在房子里来回走动着,时不时还要停下来喷火地怒视着我们,那神情就像在骂我们不过是最低贱的狗男女。我的心口只有突突地疼痛。
幸好,幸好,他还有些许的良知,眼里虽然狠绝,却没有嗜血的恨意,我不会死了。
龙信小心地掐着我的人中,缓缓地为我灌了些许茶水。“咳咳咳,”我艰难地咳嗽几声,从鬼门关绕了一圈,终于重见天日。
“果然你恨我恨不能杀了我。”我抓紧自己的衣裙下摆,周身的寒气逼得我只有抓紧才能感受到一丝丝的温暖,孩子给我的温暖。
他又烦躁不安地在室内转了好多圈,终于自己也受不住之后,死命地将裙摆向后一甩,在我眼前站定,如猎豹般的眼睛盯在我身上:“你说踏歌杀你,何时的事?”
“咳咳,她杀我不就是看你的命令么,咳咳,阎王要我五更死,我又岂敢到天明?”我讽刺地笑起来,冷,深入骨髓的冷意满眼全身。
“你不必激我,三个多月前我就已经奉命开拔去了边塞,杀你之事根本无从说起。何况,”他仿佛有难言之隐,抬眼掠过我俩,马上避开,“你留了那封书信与我,我虽气恼,却从未生过杀你之心。”
这么说,他真如龙信所说,并未找人追杀我们。
我对上龙信“我早说过”的眼神,尴尬地别过来呢。“今日我请龙公子帮忙将你请来,确实有几件事与你证实,也想讲话一次讲个清楚。”
我起身,缓步走动几步,确定无碍之后,便义无反顾地对上他冰冷的眼眸。
“既然你已经看过我那封信,自然明白此刻的我与之前的方颜有何不同,所以关于你们信奉的所谓宿命与旺国之说,我想就可以不攻自破了。而我与你,更是一场阴差阳错。完全没有了继续的必要。”我一口气将话说完,看着他急于反驳又欲言又止的摸样,心头掠过一阵痛意。
“你先不要说话,让我说完。”我挥手制止他,“既然事实如此,那么我离开王府你就再无权干涉,我不想再过担惊受怕的生活,况且如今我有了孩子,更不希望出现任何伤害我的孩子的情况发生,所以我需要你的承诺,从此不会派人搜寻我们,也不会为难我们。你做得到吗?”
他的表情很奇怪,至少我看着很痛苦,有一瞬间我甚至私心地以为,他或许对我也有一点点的不舍和悔意。
于是我不说话,慢慢地等他的答案。
“我不同意!”他果然如我所料,没有那么好说话。
我挑眉,示意想听他的理由。“你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从未写过任何休书与你,万万没有让你离开的道理!”他倒也说的字正腔圆,只是话里的底气明显少了些。
“你明媒正娶的王妃与我何干?我以为我在信里说的足够明白,我不是她,你的那个她早就被你折磨死了。就算我是她,你三番几次伤我至深,但但是身体里的蛊毒,便让我对你恨之入骨,你还有脸面跟我说生死相依?你配吗?!”我想起因他受的罪,身体就开始止不住的发抖。
“从方硕手中逃脱,我以为从此可以云开月明,如释重负地回到王府你可曾听到我说过爱你,你可曾在乎过我的真心,不过全都是逢场作戏!殇烨瑾,你可真是做戏的好手!我奉陪不起,你放了我吧。”我说完便开始无止无休的大口喘着气,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如今的身体还真是吃不消。
“颜颜,我没有与你做戏,我当初是真的……”
“真的想置我于死地吧?殇烨瑾,为了避免日后的伤害,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就当,就当我死在外面了。行吗?”我的口气几乎卑微地要求他了。
他将手握成拳,收在身侧不住地颤抖着,我只作看不见,转脸抹去忍不住流下来的眼泪,我清清嗓子。“有些事我还想问问清楚,免得自己如何死的都毫不知情。”
“你说。”
“沈悠曾是郝月国的公主,而踏歌虽出身风尘却有着与她相似的面孔,更让我想不通的是你竟然将她大肆渲染地迎娶进门,这一切不是巧合对不对?她究竟是谁,你告诉我。”我想起她腹中莫名其妙没有的孩子,还有一路上对我们紧咬不放的追杀,心头的火顿时烧起来。
“你问她做什么。”他踌躇,眼睛里再次闪出疑虑的寒光。
“因为我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她的手里。因为我不想自己的丫头被她卖入勾栏还要忍气吞声。因为我不想平白无故地在王府受她几个月之久的窝囊气。王爷,这个回答你满意吗?”我眼光灼灼地看着他。
他转向后面的龙信,噙着一抹冷笑:“如此我是否该请小侯爷回避,怎么说也是本王的家事。”
龙信翩然起身,踱至我二人身侧,低头温柔看我一眼,笑:“信要保护颜颜安全,切不可有丝毫闪失。毕竟这肚子里的孩子可万分金贵。”
殇烨瑾的脸色一变再变。
我知道龙信说的有些过了,便与他使了眼色,让他带了秀儿离开,我不会有事。
有些事总要避嫌,这我懂得。
他不甘不愿地在我耳边留下一句“万事有我”,便对着殇烨瑾抱拳,施施然转了回去,一并带了秀儿。
整个房间瞬间只剩我与殇烨瑾,气息突然变得尴尬且暧昧,我别扭地退后几步,临桌坐了下来。
他的气场随着龙信和秀儿的离开,突然收敛许多。若无其事地迈步走到我对面坐下,抬手拿起茶壶,将我眼前的茶杯斟满,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孩子何时出生?”
我习惯性地回说:“六个多月了,还早。”
说完瞬间石化,抬眼是他满眼的浅笑。耳边犹然响起噼里啪啦的山崩之声,如同辛苦筑起的防备瞬间坍塌了。
我中计了……
中计了……
计了……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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