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再不情愿,这条路总要走到尽头。从来没像今日这般怨愤到春雪园的距离竟然如此短暂……好像我晃神的功夫他就已经站在院子门口了。
觉察到他顿住脚步,我便犹豫着要从他身上下来。谁知他不过将我往上又拖上一拖,然后对身后的孔辰等人冷声吩咐:“没事不许打扰知道吗?”
“是。”孔辰规矩地向后撤一步,尽职地守在了春雪园的大门口。
他满意地颔首,低头朝我展颜一笑。我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的俊脸任由他将我抱入正厅。身后跟随的秀儿也如孔辰一般,体贴地关上了房门。
终于,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俩四目相对,互送情波。
他缓缓低下头,在我脸颊上印下一枚香吻,极尽温柔地呢喃着:“终于回家了。”我如同电击瞬间爆发,“嗖”地一下跳出怀抱,退至一步开外。他的威力实在太过庞大,左脸被他吻到的那处正火辣辣的烧着,而且越来越有蔓延之势。
他也不急着抓我过去,慢悠悠地走到一侧的桦木椅上坐了,挑眉看我。那架势就是在等我自投罗网。我撇撇嘴,心想才不能那么没出息,刚见面就对你投怀送抱,岂不是让你知道早被你抓的死死的?
他不着急,我更悠哉。放眼整个房间,越看越震惊,这里竟然保持着我走时的摸样丝毫未差。就连那尾银雪,依旧摆在西厢的琴案旁,看着倒比走时大了些。我摸摸桌角,瞅瞅画卷,到处都透着熟悉的气息。是啊,不论走到哪,这才是我的家啊!虽然一直缺一位男主人。
手指放在书案上,婆娑着那些曾经默写的诗词、歌谱,往日为了衣坊开张兢兢业业准备的日子历历在目。明明历经半载如今回首却如同就在昨日。再转身便是琴案,那架扬琴从我穿来便摆在那里,我却从不敢触碰,害怕被人怀疑丢了殇月国堂堂才女的名头。如今凝视着被擦拭的一尘不染的琴身,我的指尖流连忘返。
殇烨瑾安静地如同不存在,只是静静地用眼光追随着我的脚步,不管我走到哪停到哪,总能感受到他炙热的视线不曾离开。我有些慌,这样的殇烨瑾实在是我所不熟悉的,陌生的感觉在我心头升腾,我原本拿捏到位的相处模式瞬间被打破。
我迟迟不敢走到他身侧,唯恐他再次将我锁入怀中。虽然那个怀抱是我梦寐以求甚至丝毫没有免疫力的,可是我很清醒那个怀抱不只属于我一人。
若现在贪恋太多,以后戒掉会更痛苦。
“以后慢慢看,嗯?”我完全没有留意到他怎么会突然来到我身后,将我抱紧。贴紧耳垂呼吸喷到我的脖颈,惊起一层浅浅的战栗。性感的尾音更是如同利器瞬间将我秒杀,我就这般轻而易举地被他锁在怀里,动弹不得。
“你,真的没事吗?”强迫自己找回些许神智,我挣扎着想要好好看看那张早已被我印到脑海的面孔,他的双手稍稍放开一丝缝隙,将我翻转过来面对面与他对视,那是一双充满柔情和火焰的眼睛,那是一双足以将我融化的眼眸,我艰难地吞一口吐沫,傻傻地任他调戏。
“本来有事,如果你主动亲亲我,或许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他狡黠地一笑,勾人的细长眼帘中藏满的全是宠溺的波澜。我的心顿时漏过一拍,简直不敢相信原本冰冷的他如今竟然可以明目张胆地说情话!
我垂下眼帘,这样的他应该是为踏歌而变吧。“既然你已经没事,还接我回王府作甚?不是应该送我回别院吗?”两只手绞在一起,心也跟着绞乱了。
“回方府求过方硕了?”他根本不把我的别扭放在眼里,低头就用额头贴上我的,直直看进我眼里,闪亮如星辰瞬时暖了我的心。
我别过头,不去看他。如此的亲昵,竟让我心跳加速无法正常回答他的话。
“呵呵……”他低笑两声,让我羞红了脸。恼羞成怒地转过头瞪住偷笑的这厮,捏上他瘦削的脸颊:“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几个月的功夫你怎么骚成这副德行!”我口不择言,话音未落便惊得险些吞掉自己舌头。
尴尬地咳嗽一声,胆战心惊地将捏在他脸上的手颤巍巍地收将回来。谁料被他抓在手心,“敢说我骚?”接着湿热的吻就落到我的指尖,然后顺着手指一点一点向手心蔓延,脑子里“轰”地炸开,我在他直勾勾的眉眼挑逗下光荣“阵亡”了。
这厮居然调戏我!
“你……”好不容易抽回手,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语言不能。谁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数月未见他怎么就冰山变火焰山了?!
那张面瘫脸被谁撕去了啊!
“你什么?”他暂时放弃对我的攻势,难得正常地跟我说一句话。
“你,你被人灌春药了吗?”问出这句大逆不道的话,我脖子一缩眼睛一闭,等待他的爆发。
除非被人下药,我想不明白这厮今日为何这般不正常……天上的神仙、如来哥哥、观音姐姐,原谅我吧,实在是他的不正常已经达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了。
大约静止了两秒,头顶传来一阵大笑。他抱住我肩膀,将我按到怀里闷闷地说:“胡说八道!”
“那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好到让我不安。
“你是我的王妃,我当然要对你好!”他的话说得如此理所应当,说的仿佛一直都是如此。“不许再胡思乱想。”
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我倚在他怀里,叹息着。只是这句话不敢说出口,唯恐打破这份难得的甜蜜。
你有太多需要顾及的感情,有太多需要照顾的人,而我并非唯一。正如你所说,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无非就是皇上指给的正牌王妃,却不是那个有资格为你生儿育女厮守一生的眷侣。也许你忘记了,你追求的那位“一生一世一双人”,从来都不是我。
对此,我从不敢忘。所以,请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
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我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垂在身侧的双手,摸索上他的腰畔。可是在离他身体仅一寸的地方,再也没了勇气环上,挣扎良久我攥紧拳头颓然下落。
也许,这就是我与他的宿命,不论心里如何努力,我们之间总会差那么一寸。
就在我心灰意冷之际,两只手腕处被大手包住,毫不犹豫地环上我觊觎已久的腰侧,然后向后收紧。
我与他再也毫无缝隙。
“不要逃开我,嗯?”又是一声似请求又似命令的殇烨瑾式情话,我叹息地转头将脸深深埋进他怀中,发出“嗯”地答复,也不管他到底听没听见。
今日这些,已足够我回忆数年。
门外传来轻浅的敲门声,我瞬间从他怀里抽离,别扭的闪到一旁掩饰地擦拭着眼角不小心溢出的泪滴。他一脸不爽地大力打开门,冲着战战兢兢地秀儿就是一声大吼:“不是吩咐过不许来烦我吗?”
“可是……”她为难地看我一眼,我顿时明白过来,脸上也自然冷了三分。“云妃亲自过来,奴婢不敢怠慢只有前来禀告王爷。”
“她来干什么?”殇烨瑾听到她的名字,依旧甚是不耐烦,好像并非那般宠溺于她。
“云妃说,午宴已经准备好了,说是专门给小姐接风洗尘的。”秀儿大气不敢出,站在门外等着殇烨瑾的指示。
“行了,你去禀告云主子,就说我跟王爷随后就到。”我接过话头,打发了秀儿先走。
回过头看看殇烨瑾恢复冷峻的侧脸,我心下一片敞亮。这踏歌几次三番明里暗里提醒,不过是警告我别当他们之间的第三者罢了。
第三者么……我突然想笑,我方颜虽爱殇烨瑾至深,却也有自己的底线。她最好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否则到底谁是谁的第三者,还未必呢!
“王爷,既然云妃已经布置妥当,我们这就去吧。让大家久等,总是不好。”我又一次恢复曾经在他面前的不冷不热不卑不亢,不等他的答复便迈出房间款款而去。
只是没走几步他便从身后赶上来,扯了我的手紧紧攥住,口气无奈地像是要给我解释:“你呀,又开始别扭。先吃饭吧,吃了饭我给你满意的答复。可好?”捏捏我手心,他甚是满足地昂首阔步。
我满心顾忌地左右张望,收到众下人的偷笑,我抚额,这厮如今改明骚为何我依旧斗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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