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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萍踪邂逅 (1)

大野芳菲 额鲁特·珊丹 3102 2021-04-02 20:34

  哈斯伦德的耳边,再次响起尼茹黑德玛早期采集到的那首叫作《嘎别茹玛》的蒙古民歌。七年前的笳箫声,像拂不去的夜风在耳畔回旋,经久不落。那首笳箫的曲调,是朦胧的诉说,抑或是心灵的独白,在低吟浅唱中诉说着一个女人真切的情感,使他在降服之中不胜感怀。

  噢,生活在水涡之中的尼茹黑德玛!哈斯伦德有些伤感地闭上了眼睛。在跃然纸上的民歌中,仿佛听到了她因痛失爱情而垂头饮泣的声音,看到了她眼角的泪痕。当年,两颗孤独并且相互爱恋的心,是极易磨擦出爱情之花的。然而,他们就像站在一条河的两岸,彼此观望着,始终没有涉过横跨在他们之间的那道爱河。

  坐在张家口开往北京的列车上,哈斯伦德的心早已飞出车窗,潮起潮落地眺望着北京的方向。

  他没有忘记,他带着牵念的心情离开准噶尔时,蒙古王女为他奏响的那一曲笳音。

  他的心中,藏着一个失去了就永远不再回来的梦想,他曾经坦诚地告诉妻子弗罗尔,他的第一次爱情,永远属于尼茹黑德玛。

  自1925年得到蒙古王女的照片起,十一年了,他始终是这样,怀揣着一个永生的名子和一首经久不落的笳音,在蒙古民歌的旋律中匆忙地奔波着。

  手捂胸口,他不得不承认,还是因了一段难忘的旧日情怀,像一根长长的引绳,将他拉到了遥远的新疆。那情丝带着无法割舍的韧性,是那么的强烈。

  在察哈尔,哈斯伦德采集到一首叫做《其木格巴达玛》译为“莲花装饰”的民歌。他的情思又被这首民歌的旋律拨响了——

  我起程远行之前,

  美丽可爱的其木格巴达玛还在,

  我从异乡归来时,

  可爱的其木格巴达玛不知去向,

  为你买来尖顶帽,

  我年轻伶俐的其木格巴达玛呀,

  可是我不知你迁到哪里去了呀!

  哈斯伦德尽情地唱着,行囊中并没有相赠给蒙古王女的那顶尖顶帽。

  心声未了,列车已在一声长鸣中驶进北京车站。

  在托运工和查干的帮助下,哈斯伦德把同车而至的录音器材寄存在车站的寄托处,将查干安排在车站附近的旅馆里,乘坐人力车赶往帕王府。

  新疆蒙古王公帕勒塔的王府座落在北京城的东城区。沿途中,惶然不安的居民们家家关紧房门,以防不测,高墙围固的帕王府也是如此。

  一对朝天怒吼的石狮,静卧在帕王府大宫门的两侧,向世人展示着这个家族的威望。

  哈斯伦德怀着激动的心情叩响了严丝合缝的大宫门,前来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蓄着小胡子的吉雅泰。

  分别七年,二人再次在北京相见,心情都格外激动。

  “杜伦高娃夫人和策林他们都好吗?”

  “耳边总是枪声,杜伦高娃夫人和我们一样,天天也是悬心吊胆的。眼下,她和策林去王府大街作客去了。不过,你来的正巧,我们的王女正在府上……”

  “尼茹黑德玛?我与她一直是事业的合作者,可我们一直无缘再次见面。天哪,我有多少问题要与她共同磋商和探讨。她在王府,这可太好了!”

  “哈斯伦德先生,您又是为了采集蒙古民歌而来?”

  “是的。尼茹黑德玛她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她!”哈斯伦德不由自主地移动着脚步。

  “跟我走吧,王女坐在正厅里与我的妻子闲聊呢!”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入二进院,帕王府的正厅就座落在景色宜人的二进院内。

  “吉雅泰,你在和谁说话?”吉雅泰当年的恋人如今的妻子——托娅笑盈盈地迎出正厅。她看着客人,眼中泛着巧遇熟人的惊喜,继而转身跑回正厅,“尼茹黑德玛姐姐,快出来迎一迎吧,远方来了客人,是七年前我们在边境小镇遇到的那个丹麦先生!”

  在春风报喜般的佳音中,尼茹黑德玛迎出正厅。

  他们站在正厅的门前,对望着,盈盈的眸子里,闪现着惊喜的火花。尼茹黑德玛较以前胖了一些,丰腴之中更显成熟的美丽。如今她已取得博士学位,就任于法兰西学院,教授东方音乐史,蒙古史也是她主讲的课题之一。

  蒙古王女微笑着,眼中泛出晶莹的泪花,“是您?分别七年后,我做梦都没想到,我们会在北京相见!”

  意外的重逢,令哈斯伦德激动万分,“我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您。”

  他们的手交叠着握在了一起,异常的有力。

  自哈斯伦德1925年得到蒙古王女的照片起,时间证明,他们已经是相识十一年的好朋友了。

  晚餐过后,在具有王公贵族气派的正厅内,他们又相对坐在一起,像七年前在新疆的边境小镇度过的那个夜晚一样,促膝长谈起来。

  马是翅膀,歌是语言,民歌是感情的升华,生活的提炼。取生活酿酒,就有了民歌。

  可以骄傲地说,蒙古民歌的历史,就是蒙古民族的历史主线。自然而然,蒙古民歌仍然是他们不变的话题。

  十九世纪中期,白音喀喇湖畔住着一位传教三十多年的英国传教士,他的名子叫做斯托力布拉斯,他与妻子和女儿一同生活在白音喀喇湖畔并在此传教。

  1826年,斯托力布拉斯的夫人生下了一个儿子。

  1841年,16岁的小斯托力布拉斯与家人迁到了布里亚特,与那里的蒙古人生活在一起。此后,他们一家四口人在布里亚特一直生活着,直到1850年才返回英国。

  蒙古民歌和蒙古游牧文化有着血肉相关的联系。

  蒙古民歌不是水上的浮萍,是深藏在蒙古人心底的灵芝草。从民歌中可以看出一个民族的斗争经历、生活方式、风俗习惯、心理状态、精神面貌、思想感情、性格特点、兴趣爱好。

  从民歌中,也可以了解到一个民族语言文字的特点,韵文的韵律及表现手法,更能了解一个民族的音乐特点及其风格。马背音乐的起源,就是蒙古民族的起源。

  生活在蒙古人中间的小斯托力布拉斯,是在布里亚特的蓝天碧野中长大的,乳香飘飘的草原陶冶着他的性情。他像蒙古的孩子一样,在草原上长大,在歌声此起彼伏的牧野上学会了不少蒙古民歌。

  回到英国后,他非常怀念在布里亚特生活过的日子,为此,他感到有必要记下一些蒙古民歌的曲调,让英国人也能感受到蒙古民歌的魅力,从民歌中更多地了解曾经震撼世界的蒙古人。这种想法得到了姐姐的支持,于是,小斯托力布拉斯在姐姐的帮助下,记录整理出十首蒙古民歌,并将蒙古民歌介绍到西方。

  1906年,日本的鸟居龙藏博士与夫人带着不满周岁的孩子来到中国,在喀喇沁王府给蒙藏院大臣贡桑诺日布亲王的子女教授音乐及钢琴课,也被蒙古民歌的魅力所惑,由此踏察蒙古文化,开始搜集蒙古民歌,并出版了《东蒙音乐》一书。此后,俄国的蒙古学者茹道涅夫同其友人也曾深入蒙古踏察,共采集121首蒙古民歌的曲调以及唱词,于1909年在俄国出版。

  不管是英国的小斯托力布拉斯,还是日本的鸟居龙藏博士与夫人,以及俄国的茹道涅夫,他们所采集的蒙古民歌都是以笔录的方式来完成的,只有哈斯伦德是最早利用录音设备进行实地录音。

  哈斯伦德采记的曲谱与他人采集的曲谱相比,更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从这一点来说,他的工作对于世界蒙古学来说不啻是个重大的贡献。

  哈斯伦德采记的民歌,有古老的民歌,也有较新的歌曲,有英雄赞歌也有僧院里的宗教歌曲,敖包大祭歌和婚礼歌等,曲调可谓多种多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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