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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思念成酒醉一生 (1)

大野芳菲 额鲁特·珊丹 2978 2021-04-02 20:34

  在倥偬的感觉中,她在这个沉默的黄昏,似乎等待着熟悉的足音。人世间,再也不会有1929年那样的奇遇了。然而,她还是愿意掬捧着空空的手,托举着企盼不安的心,久久地坐在那里,回想着逝去的一切。抑郁而永恒的游思,浸透了她的整个灵魂。这个夜晚,生命中,一些不可多得的东西都沿着记忆来到她的身边,这些失去了就永远不再回来的东西,好像名贵的水晶项链,就握在她温柔的掌心里,令她久久地不舍得放弃,也不能恣意的放飞。

  深夜,她让隔壁的仆人去吧台取来一瓶白兰地,坐在空荡荡的房间,独自斟饮。她独守一盏青灯,满腔愁怅,坐在漫漫长夜中,就着蚀骨的孤独,就着力透灵魂的忧伤和无奈,一点点地品尝着杯中苦酒,让思念成酒,醉了今宵,也情愿让思念成酒醉一生……

  哈斯伦德的《蒙古的人与神》一书已撰写完毕,这是一本描述他在土尔扈特人中间生活历程的游记。他认为,这部书的前言只有请尼茹黑德玛撰写才具有真正的意义。

  他展开信纸,带着急切的心情给尼茹黑德玛写了一封长信。面对着一张洁白的信纸,情思奔涌的哈斯伦德有很多话想要对这位远方的蒙古朋友诉说。

  在信中,他将感情的笔触,重重地落在二人建立起来的友情上,以及民歌的整理和著作的进程当中。在信的结尾处,他提出请她来为《蒙古的人与神》一书撰写《前言》的请求。与丹麦姑娘弗罗尔之间的恋情,他只是怀着矛盾的心情,轻描淡写地补述了几句。

  他懂得,尼茹黑德玛送别时那一曲笳音中所蕴含着的情义。坦诚的心,不容他对一个忠实于自己的蒙古朋友隐瞒什么。毕竟,她在他的心里,永远都是已婚的女人。

  在尼茹黑德玛善良的隐瞒中,哈斯伦德永远都不会知道,可怜的蒙古王女是一个被偏见剥夺了幸福的人。

  远在法国的尼茹黑德玛,仍然遁守着独身的生活。

  她的母亲和策林为了逃避新疆的战乱,现在已经定居在北京。1933年的北京并不太平。三十年代的中国正处在内外交战时期,自1931年日本制造了“九·一八事变”之后,东北三省在日本的侵占中已沦陷,此后,日本的扩张计划仍在继续。1932年1月28日进攻上海,1933年初占领热河省和察哈尔省,接着又向长城各口进攻。

  尼茹黑德玛为母亲担忧之际,收到了哈斯伦德寄自丹麦哥本哈根的信件。

  这是一封令她仅存的一点幻想都全部消失的信件。

  “尼茹黑德玛女士,在这个冬季,善良的弗罗尔小姐带着纯真的爱情走进我的生活,我接受了她,准备和她结婚……”她坐在壁炉旁,读到这里,心中倍感寒冷。

  她常常沉浸在一种微妙的幻想中。每一次提笔给这位北欧朋友写信,心中总有异样的感觉在催促着,迫使她带着一种缠绵的情意,想要对他诉说一些朋友之外的话。

  现在,她再也不必诉说了。

  尼茹黑德玛神情忧悒地读完信,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泪水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在母亲杜伦高娃的眼睛里,威廉仍然是她的丈夫,是一个虚设的,永远都不习惯游牧生活,无法与她共同回到母亲身边的一个法国人。

  母亲定居北京后,蒙古王女的心一度异常的活跃。

  她不必再为失去家族的荣耀再对母亲隐瞒一些什么。与故乡相比,北京毕竟是一个较为开放的城市。那里,有很多女性已开始意识到,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多么的不幸。有些拥有新观念的女子们,正在向旧的封建思想做斗争,纷纷走出了牢笼一样的家,去获取新的幸福。

  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往往是失去了就不再回来的东西。她在大彻大悟中真正的懂得,最终失去的是什么。

  对于生之快乐,她有足够的理由去追求,也有足够的理由去抨击那些所谓的偏见,可她已走错了第一步,接踵而来的是第二步。结局是,所有的理由都不存在了。

  当我为家族的荣耀抛弃幸福,以孤独和苦痛的泪水做为代价,谁来同情我呢?想到这里,罕见的泪水,从尼茹黑德玛的眼睛里流淌出来,更加汹涌了。

  上天造人时,就在女人的泪腺中多注入一份泪水。她的孤独与无奈,只有自己了然于胸。

  一切都过去了,甚至百年不遇的爱情!

  泪水,终于平和了她的心境。她在窗前伫立良久,才回到笔案前坐下,写下了一封回信。

  除了对这位北欧朋友讲述土尔扈特部落的现状外,她还在信中告诉哈斯伦德,不久的将来,她将回到赛里克提草原上的故乡额林哈·毕尔噶,《蒙古的人与神》的《前言》,将在她的故乡完成。

  在信的未尾处,她写下了“幸福是属于你们的,真诚的祝您与弗罗尔小姐生活愉快”的字样。封好信件,忧郁掠上她的眉睫。她不违背自己的伤心程度,但祝福也绝对出自于真诚。

  1934年春天,尼茹黑德玛抵达新疆边境小镇塔城。

  留守在帕勒塔王府的人们带着极高的热情,赶往边境小镇来迎接他们的王女。在几个女仆的簇拥下,她走进1929年下榻过的那家旅馆,开设旅馆的吉尔吉斯老板一眼就认出了使人过目不忘的蒙古王女。

  在店主的带领下,蒙古王女走进了当年住宿过的那间客房。这是一间内设华丽的套房,是整个旅馆里最高级的房间。

  吉尔吉斯老板拉开客房的门,脸上露出殷勤的笑容,“请吧,尊贵的公主。”

  1929年春天的回忆,随着房门的开启,涌出尼茹黑德玛的脑海。就在这间套房里,她经历了第一次与哈斯伦德相遇,连续长谈十四个小时的过程。

  套房的设施一如当年,只不过时间在飞转中流逝了,故人也已离去。她怔忡地立在套房内,直到三个男仆将她的旅行箱搬进套房,她才坐在当年坐过的那把椅子上,面对着一把空荡荡的椅子,追忆着当年的情景。

  那是一次多么愉快的历程呵!

  当年,她与哈斯伦德就面对面地坐在这间套房里,交流着他们对蒙古民歌的感受与理解。

  在倥偬的感觉中,她在这个沉默的黄昏,似乎在等待着一种熟悉的足音。

  无望的等待,令她心酸无比。

  人世间,再也不会有1929年那样的奇遇了。然而,她还是愿意掬捧着空空的手,托举着企盼不安的心,久久地坐在那里,回想着逝去的一切。仆人没有打扰蒙古王女,这给了她一个独立思索的空间。她长久地坐在那里,心情,犹如秋天的残云,美丽而又忧伤。

  抑郁而永恒的游思,浸透了她的整个灵魂。

  这个夜晚,生命中,一些不可多得的东西都沿着记忆来到她的身边,这些失去了就永远不再回来的东西,好像名贵的水晶项链,就握在她温柔的掌心里,令她久久地不舍得放弃,也不能恣意的放飞。

  尼茹黑德玛异常难过。

  这是一份潜藏在她内心深处的情感,属于一个土尔扈特蒙古女子,也是一生中只能对自己诉说的情感。

  在哈斯伦德的面前,她是一个永远都不肯揭开神秘面纱的女子。即使心中有爱,也只能在灵魂的深处感受着他的存在。这天夜里,她忆起了与他奇遇后的整个过程。

  深夜,她让隔壁的仆人去吧台取来一瓶白兰地,坐在空荡荡的房间,独自斟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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