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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笳箫吹醉了一头西方的雄狮 (2)

大野芳菲 额鲁特·珊丹 3354 2021-04-02 20:34

  那高亢不失柔和,略带沙哑而又不失清丽的笳箫声,强烈地烘托着穿云裂石、荡气回肠的意境。进而,神情专注、目光忧郁的尼茹黑德玛又将笳音转入了低沉、浓重而稳定的音调,在调性主音的陪衬与烘托下,她几乎是在相隔二至三个八度上,奏出清晰圆润的笳管旋律……

  多少马背柔情,被蒙古王女揉进了笳音,几多难隐之情,在悠悠的笳音中迂回。

  聆听这古朴的、来自于心灵深处的音乐,哈斯伦德仿佛置身于广袤无垠的森林或河谷中,时而令他心旷神怡,时而令他倍感凄凉与孤独,一些理不清的愁绪也在他的脑海里逐渐张开,让他陷入遐想的境界。

  在笳箫的感召下,走在前面的队员们都已踅回马头,于兀然而立之中,屏神谛听着笳箫与岩石撞击时所产生的惊人魅力。

  当时,能够演奏古代笳箫的人已是寥寥无己。

  在笳箫的声音快要消逝的年代,如果不是耳闻目睹,有谁会相信,人间会有如此扣人心弦的绝妙声音?

  晴朗的长空,传来声声雁叫,继而又暂缓了飞行的速度,那些眷恋北方的雁群,也仿佛被这扣人魂魄的笳箫声惊得奋翮不前。

  哈斯伦德举目凝望长空,禁不住捂住了心口。

  在贴心的地方,尼茹黑德玛鲜活的心脏怦动着他的心魂。五年了,装在他胸衣口袋里的那张照片,伴着他走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所有的日子,都已安祥地走过,他在这一曲笳箫的音律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此时,他想起了那首叫做《她的深情厚意》的唱片。有谁会否定,蒙古王女送来的这阵笳箫声,不是最浓的深情?

  一曲漫长的笳音过后,队员们见哈斯伦德的神情有些异样,于是便知趣地先行了。

  尼茹黑德玛伸出手来,由着哈斯伦德以西方人的礼节轻轻地亲吻了一下,郑重地谛视着他,“祝您和您的队友们一路平安!我会在法国等待您平安回归祖国的消息!”

  “尼茹黑德玛女士,谢谢您!”哈斯伦德的眼睛里飘溢着神往,“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我还能在准噶尔见到您,我想……我想这不会是一场遥远无期的梦。”

  “一定会的。关于民歌,我们有着永远的话题,我希望,当我们再次相见的时候,还能与您共同畅谈最让我们感兴趣的蒙古民歌!——哦,您的队员们都已经走远了,上马吧,一路好运,哈斯伦德先生。”

  二人重重地握了握手,在一场没有时间的约定中,告别了。被哈斯伦德命名为忽兰的铁青马和蒙古王女的云青马厮守在一起,将僧钦活佛赠送给丹麦朋友的那匹褐色焉耆马孤立在一边。它们紧紧地靠拢在一起,甩动着马尾,以示友好地拍打着对方。

  每年的农历三月初八,是土尔扈特部落传统的打马印节。这一天,人们在指定的草原上升起篝火,请出一位德高望重、烙技精湛的老人执印,用烙模为马匹打出各自不同的符号。

  相传,打马印节始自十三世纪。当年,成吉思汗与土尔扈特人的祖先王汗为了区分各自部落的马群,曾商议过打马印一事,从此,打马印节就成了草原盛会。

  到了打马印节,姑娘们还可以趁机挑选情人。

  今年的打马印节,帕勒塔家族的两匹骏马在策林的驾驭下,在套马比赛中为主人赢得了声誉,得到最吉祥的印号——圆日和勾月的标志。吉祥的烙印,打在铁青马和云青马光洁如缎的皮毛上,给帕勒塔家族增添了一份荣耀。

  哈斯伦德带着微笑,看着蒙古王女翻上马背,牵过策林赠送给自己的铁青马,带着褐色的焉耆马在频频挥手中刚刚走出十几米,铁青马突然收紧四蹄,回过头去,冲着渐行渐远的尼茹黑德玛长啸了一声。

  他加了一鞭,铁青马仍然不肯放开四蹄,于是,他像读懂了忽兰纤细的心思,翻身下马,吻了吻忽兰柔软的下唇,亲昵地拍着它的头部,“看上去,你是在留恋与你同出一宗的伙伴,是吗?——哦,要么就是不想和我前往他乡?哦,我最亲爱的忽兰,你大概还想象不到,我的家乡它有多么的遥远,仅凭你的四蹄,是很难丈量到那里的。来吧,我俊秀的忽兰,我不会把你丢弃在遥远的异国,我现在就满足你的愿望,让你回到你的家乡赛里克提草原,去做一个美丽女子的奴仆吧!”

  驮载着哈斯伦德的铁青马终于撒开了四蹄,那匹褐色的从马见状,也追着铁青马狂奔而去。

  两个人的距离愈来愈近了。

  “尼茹黑德玛,等一等——”

  打马疾行的尼茹黑德玛深感意外地回过头,继而猛然叩紧嚼环,在云青马扬起前蹄的刹那间旋身掉转马头。

  “把我最宠爱的忽兰带回到您的部落去吧,它的长啸,使我产生了强烈的愿望,我想把它送给您,只有让它重返赛里克提草原,让它重新成为一个富有之家的牲畜,它才会拥有这烙印一样吉祥的命运!”

  尼茹黑德玛翻下马背,看着与自己的坐骑并辔站在一起的铁青马,怅然而笑,“这是策林送给您的,现在您又把它当做离别的礼物送给我了。好吧,我愿意接受它,替您照管它。现在,您只是暂时结束了驰骋草原的时代,等您返回赛里克提草原的时候,您还是忽兰的主人,它属于您,我和策林只是忽兰的看护人。”

  远处有蹄声传来,证明前面的队员们已经走出很远了。哈斯伦德的褐色焉耆马,是一匹踏上征程就永往直前的良骥。它打着响鼻,抖动着躁动不安的四蹄,用行动警示着主人该上马了。

  他们在有缘中相识,在无缘中告别。让他们彼此牵念的,也许正是那藤蔓般曲回婉转的情感,在独特中,开放出息息相牵的奇葩。

  尼茹黑德玛上马远去了,远去的一团尘埃,映着她红色的衣衫,红得像一团朦胧的火光。

  叫做浩尼特(羊草)的草,

  比不了花儿的芳香;

  嘎别茹玛哟,

  深爱你的姑娘,

  今生都记着你的容貌啊!

  我好似从断崖上落了下来,

  身比幽灵落深渊;

  所爱的人已离去,

  如不相识哪有这般悲伤?

  称为瑰丽色(山杏)的果,

  不比红枣更加甜香;

  嘎别茹玛哟,

  留恋你的姑娘,

  来世还记着你的容貌啊!

  我好像一块岩石现已破碎,

  心比脱蹄更疲惫;

  所爱的人已离去,

  如不相识哪有这般悲伤?

  这是蒙古王女在准噶尔采集到的,一首非常流行的情歌——《嘎别茹玛》。

  哈斯伦德站在那里,望着疾驰而去的尼茹黑德玛,耳边又响起这首叫做《嘎别茹玛》的民歌。

  忆起当时,他与尼茹黑德玛坐在一起,与她切磋这首民歌的时候,内心有着丰富情感的蒙古王女,曾经委婉地对他讲解了这首民歌的深刻内涵。

  她以为:把失恋者的孤独与悲伤,比做苦命的“浩尼特”草,把恋人的痛苦,比做酸涩的“瑰丽色”花和破碎的岩石,增加了蒙古民歌的感染力,表现出更高的意蕴。

  耳边,再次回响起这首叫做《嘎别茹玛》的民歌,一直处在朦胧之中的哈斯伦德似乎才真正地体会出,尼茹黑德玛彼时的心情。

  冷却的情感,被远去的一团火焰点燃,激活了北欧人按捺以久的情愫。望着远去的尼茹黑德玛,哈斯伦德的心旌再一次摇动,鼓满了爱的旗帜。

  瑞典的古斯塔夫五世国王,带着迫切的心情,等待着帐篷庙宇平安抵达斯德哥尔摩的消息,或许,他现在正坐在辉煌的王宫内,幻想着那座帐篷庙宇的神秘之处,想象着蒙古人是如何朝着庙宇顶礼膜拜的场面。

  神圣的使命催促着哈斯伦德,提醒他必须义无反顾,朝着前方一直走下去。

  哈斯伦德跨上焉耆马,眺望着蒙古王女尼茹黑德玛沿着山路疾驰而去的身影,怅惘的目光里,噙满了诉之不清的热泪。

  回响在他耳边的,仍然是荡气回肠的那一曲笳音。

  闪现在他眼前的,依旧是尼茹黑德玛的音容笑貌。

  笳箫,吹醉了西方的一头雄狮……

  前面的喀什河,已是历历在望了。

  哈斯伦德的眼前,竟然火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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