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泰在额尔济斯河的上游,是甘肃和新疆的门户,是中国东南腹地的屏障,同时也是新疆外患内乱焦点的中心。1913年的7月,沙俄军队与库伦军队分三路进攻科布多,带着企图扩大外蒙古疆域、鲸吞的目地进入阿尔泰地区。在此次的为国保卫战中,帕勒塔王率领的军队协助科布多的援军击退了俄国与库伦的军队。
当时,阿尔泰只是一个小城,5000名民国中央政府援军一下子进入到这座小城,很快就出现了粮草告急、饷银无着的境地。
在岌岌可危的情况下,帕勒塔王八次向民国政府呼吁拨款,而忙于战乱的中央政府却无法顾及科布多战况。
情急之中,帕勒塔王拿出了自己部落多年的积蓄和全部财产,苦苦支撑着大局,接济援军度过了难关,使察罕通古战役取得了胜利,迫使俄国草拟了停战条约,保全了阿尔泰。
当时,阿尔泰地区具有重要的军事位置;得,与大西北共存,失,是中国败亡之先兆。从这一点来说,尼茹黑德玛一直为有着这样一个功不可没的父王感到自豪。
当年,祖国成为土尔扈特人的向心力与凝聚力时,信念坚如磐石的土尔扈特人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爱国热情,是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的。尼茹黑德玛的祖先是一个为自由而战的民族,一个伸张正义的民族,她不仅为父王自豪,也为自己的民族自豪。
在法国期间,她一直通过书信的方式与父王帕勒塔保持着密切的联系,通过信件,她了解到中国的近况。
她像每一个具有爱国热忱的中国人一样,无论身居何地,都一直关注着祖国的命运。帕勒塔王在给女儿的信中曾经这样写道:“中国乃我今生最爱,旨因它养育过我的祖先及后人。望女儿谨记土尔扈特人祖先的谚语:宁肯听狐狸叫唤,也不听沙皇的谎言,引以为戒……”
此后,外蒙古一面扬言要进攻阿尔泰,一面准备围剿察罕通古,并计划截断察罕通古至阿尔泰的粮道,胁迫阿尔泰地区的蒙古各部归附自己。
在双方斗争十分激烈的局势下,这一时期的帕勒塔王仍然苦苦支撑着阿尔泰的局面,带着自愿加入反对分裂的土尔扈特人为民族的利益而战。
对于一个孝忠祖国的爱国者来说,所有的痛苦都莫过于亡国之痛。然而,帕勒塔王哪里会想到,正当他带着伟大爱国者的全部热血为保卫国土而战之时,却忽略了中国封建官吏软弱无能的劣根。帕勒塔王得知民国大总统袁世凯称帝,张勋复辟,此后民国政府不肯收回国土,沙皇俄国政府崩溃之时,中国又一次坐失良机,气得肺炸吐血,昏厥三日不醒,终因气厥而亡。
面对一盏银灯,尼茹黑德玛捧读父王饱含爱国热忱的信件,悲伤的泪水禁不住潸然而落,点点滴滴地打在父王的家书上……
塞纳河畔草木清华,风光如画,是悠闲散步的好去处。两岸成荫的树木,濡染一池碧水。点缀在绿荫丛中鳞次栉比的欧式洋楼,像是绿海中的片片白帆。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停泊着无数只大大小小的驳船。
尼茹黑德玛站在这里,总会深深地想起祖国和土尔扈特蒙古同胞。
音乐是人类的一部大典。如果让全世界的人都能倾听到那一首首来自于蒙古草原的民歌,聆听那犹如天然风化而合成的质朴音色,宛若高山之水归入江河的音质,那该是一件怎样振奋人心的事情?
她承认,自己的民族是一个古老的尚未开化的民族。正是因为古老,人们才能在那种古老的韵味里,体会出一种与其它音乐所不同的东西。
洪堡·索瓦热教授为人随和,性格开朗,精通西方音乐史,是蒙古王女的音乐导师。
尼茹黑德玛将这种想法告诉给导师后,洪堡·索瓦热夫人异常兴奋。她带着自信的神情说,把东方的民族音乐介绍到欧洲,介绍给西方人,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课题。对于祖国的民族音乐,蒙古王女是充满信心的。
她撩开苫在“雅托噶”琴上的轻纱,戴上牛角拨子,亮开沉稳的歌喉,弹奏着“雅托噶”,为导师演唱了一首思念家乡和亲人的民歌——《野雁的哀歌》。
她以优美的姿势划动并揉捻着“雅托噶”的琴弦,动情地唱道——
从北池起飞时我才九羽,
以九羽飞出时我还在最后,
仁慈的鸟友能否助我飞翔,
我的家乡很远逆风难行,
翅膀很重啊不易随行,
高尚的鸟友们请助我飞翔。
空中的云雾越来越近,
我听见兄弟们呼唤的声音,
仁慈的鸟友们助助我吧,
天空中灰暗的风在呼啸,
弟兄们在云雾中飞远了,
高尚的鸟友们帮帮我吧!
这是一首朴素感人的摇篮曲,第一次听着这首节奏和旋律全属蒙古民族所独有的民歌,索瓦热夫人就陶醉于低缓抒情的音乐之中。
“尼茹黑德玛,我不懂蒙古语,可我被你的歌声所打动。这是非常有特点的游牧音乐,我觉得它就像来自蒙古草原的柔风,足以让欧洲人感到它的动人之处。”
“这就是我们民族的马背音乐。索瓦热夫人,我的家乡是民歌的海洋,不会唱歌的女子,媒人也会远离她九里,有的歌子,已经被善于自编自唱的民间艺人编进长篇的英雄史诗,比如说《江格尔》……”
“长篇英雄史诗?像《江格尔》这样的英雄史诗,一个好的民间艺人要唱几天?”
“据我所知,就《江格尔》而言,一个好的民间艺人一辈子都唱不完。”
索瓦热夫人激动地抓住了蒙古王女的手,“我没想到,世界上会有这么长的歌子,如果能采集到全部的《江格尔》史诗,毫无疑问,这部英雄史诗将成为世界文化遗产中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就像希腊的《荷马史诗》,是不可多得的!告诉我,能不能带我回到你的故乡?在有生之年,能采录到一部分,对于我,那是多么的荣幸!”
“假如您愿意的话,我愿意陪您前往我的家乡。当您坐在蓝天下的毡帐内倾听着我们部族的民歌,您的体会也许更多!”望着五十多岁的索瓦热夫人,蒙古王女欣然地接受了她的请求。
这是1923年年初的一个夜里,这天晚上,尼茹黑德玛与自己的导师约定,结伴于1924年春季动身,前往土尔扈特蒙古人的聚居地准噶尔盆地采集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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