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众人走远了,听不到人语声,四下安静下来,庄静弥撑起身体,身后传来念秋幽幽的声音:“为什么?”
“娘娘真的不知道么?”庄静弥顿了一下,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土,转身,故作轻松的看着念秋,自己的手却有些颤抖。
念秋白着一张脸,嘴唇也颤抖起来,想说两句狠话,心里却觉得万念俱灰似的,又不愿说,就这么瞪着庄静弥半天才开了口:“谁让你来害我?”念秋心里想的是薛定业,想着他利用完了仙姬,下一个目标到底瞄上自己了。
“龚妃娘娘说,娘娘可乱王爷心扉。”庄静弥低了头,转身欲走,念秋在后面叫住:“你有何好处。”
庄静弥冷笑,回头看着念秋,笑容中带着深深地苦涩:“可得几日清净尔。”说完,她快步走了,剩下念秋一人,站在华灯璀璨的桂花长廊里。
念秋看看四下,再无一人,自己扶着墙,慢慢的滑了下去,瘫软在地上,心里模糊起来,脑子里全是庄静弥临走时的表情,念秋嘴角略牵动一下,苦笑:“你要害我,何苦来教导我什么情爱,这心本死了,偏偏叫你救活过来,此时疼痛,谁来安慰。”说着,念秋觉得喉头一阵甜腥气,胸口郁闷,咳嗽一声,便昏了过去。
阿袖听了通报,便拉着璟枫满王府的寻念秋,终于在桂花长廊发现念秋,面如金纸,吐了一地的血,蜷缩着不知道在那里躺了多久。二人忍着泪将念秋半搀扶半拖拽的弄回去,寻了大夫来。大夫看见念秋这副样子,连忙开了一剂退热养神的药命阿袖快快煎了出来给念秋灌下去,自己掏了银针出来,道声得罪便在念秋的双腿上施针,璟枫在一边阻止:“这人吐血了,针灸腿有什么用处?”
“好姑娘,娘娘是贵人,胸前的大穴下官万万不敢碰的,针灸肝足支脉,可调理内火,降内火则肺气顺。”大夫推开璟枫,边下针边解释,璟枫无奈,只得去多掌了几盏灯来。
念秋受了气恼,受了风寒,加上本就体虚气弱,一下子高热不下,急坏了阿袖,专门搬了一盆水放在院里,等寒夜风将水变得冰凉再用手巾沾了拿进去给念秋擦拭身体。建荣听说母亲病了,着急的非要进去看看,云依死命拦住了,建荣心想:以前看宁姨娘病了,便要叫父王过去,待父王过去病便好了,若我叫了父王来,只怕母亲的病也就好了。想到此,也不顾大半夜的,披了棉袄便跑了出去。云依慌忙去追,小孩子毕竟脚快,一溜烟的跑的没影了。
薛定业今夜正是郁闷,吩咐侍卫带走二人之后自己在书房里生闷气,一时心想着或许苏妃真的是去抓他二人的奸情,一时想或许苏妃真的与那侍卫有奸情,越想越气,索性吩咐下去今夜自己独宿书房,王府女眷都不敢此时去捋虎须,也就没人敢来打搅。
薛定业吩咐将萧征带到书房,不多时萧征便被押送前来,跪倒在书房门外,薛定业打开门,看着台阶下的人,心中一阵郁闷,暗想:我与此人相比,总要好过很多的吧。
“你今晚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下人给薛定业搬了一张椅子,薛定业坐在门口,下人将火盆隆在薛定业脚边。
“小的该死,勾引苏妃侍婢,请王爷念在小的年近三十尚未成亲的份上,开恩饶小的一命。”萧征是聪明人,知道不能辜负的小翠的一番苦心,也因在薛定业身边许久,深谙薛定业的性子,便故意说的声音颤抖,脸上做出些讨好乞怜的模样,薛定业看了,自己先恶心起来,皱眉转过脸去。
“我听闻的事情是你今晚约得是苏妃。”薛定业声音严厉起来,但是这句话却是一句假话,庄静弥只是柔柔的说了几句苏妃掉了队没跟上,自己过去,也未听到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问这句,纯是试探。
萧征慌了起来,想着不知道是谁告密,心想着王爷来时毕竟没有撞见,咬了牙磕头道:“王爷开恩,王爷可别听那些小人们胡说,奴才再有几个胆子,也不敢打娘娘的主意。”
“可是孤曾在南柯一梦门口亲耳听到你向苏妃说你喜欢她,还说什么若有来生如何如何,这是怎么回事?”薛定业嗓音越发低沉,那一日的事情又在脑海中浮现,心下狐疑。
萧征呆住,没想过这话会被王爷听到,抬眼看看薛定业,连连磕头:“王爷,小的,小的色令智昏,被娘娘说了一顿,没敢再打娘娘的主意,才打了小翠姑娘的主意的。”一句没敢再打,几乎将薛定业气的笑出来:“她没勾引过你么?”薛定业心情顺了不少,至少此时他确定一件事情,眼前这个男人,不过是个不上台面的货色。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都是小的一人胡思乱想而已。”萧征连连保证,额头已经破皮出血,薛定业靠在椅背上,看着萧征,心情随顺了,可对眼前的人,总是有些愤怒,莫名的愤怒,他竟敢去跟苏念秋谈什么下辈子如何如何,他俩此生无望,下一世便可以为所欲为了么?薛定业想到此,问身边的孙亭:“你手下的人,你说吧,该怎么办。”
孙亭一躬身,朗声说:“臣下教导无方,当罚奉半年,掌板子三十,萧征调戏上风,诱淫侍女,当斩断双手,赶出王府。”孙亭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萧征抖了一下,却觉得安心了一点,调戏上风,诱淫侍女,这两个罪名,都跟念秋没有关系,念秋安全了,自己也能安心。
“王爷,王爷饶命。”萧征趴在地上,薛定业很满意的看着萧征发抖的样子,他笑了,这样很好,眼前的人这么害怕,至少说明他对念秋不是真情,如果他对念秋不是真情,念秋对他一定也不是,想到这一点,薛定业甚为自得,苏念秋这个女人,自己还是很了解的,自己看得出,这个女人的感情,不用心去换取,是根本得不到的。想到这一点,薛定业心想着,我待她这样不同,她应该了解我是用心的。
下人匆匆跑至薛定业身边通报:“三公子跑来了,说要见您。”
薛定业一愣,心想:难道念秋派了孩子来叫我的么?当下便对下人道:“让他过来吧。”下人退出,薛定业摆摆手:“把他先带下去。”几个侍卫上前将萧征拽了起来拖走。
建荣跑了进来,冲到薛定业身边抱了薛定业的腿哭道:“父王父王,母亲吐血了,你快去看看吧。”
薛定业噌的站了起来,却听见还没被拖出门外的萧征失口叫了一句:“什么?”薛定业看着萧征惊慌的脸,心底阴沉起来,萧征也知道失口,虽焦急,却低了头乖乖的跟着侍卫们走了。
“父王,你快去看看母亲吧。”建荣哭着,薛定业将建荣抱了起来,面色略带些阴沉,尽量和蔼的说:“快别哭,父王这就去看看你母亲。”
建荣止了眼泪,薛定业抱着建荣到南柯一梦,念秋尚在昏迷之中,大夫聚集了一屋子,烧艾,针灸,推拿,药酒折腾遍了,众人都生怕薛定业怪罪下来。
薛定业见念秋尚在昏迷,大夫又极尽心力,便将建荣交给阿袖吩咐好生照顾,自己便走了。
念秋昏昏沉沉,直到第二日傍晚才睁开眼睛,自己只觉得头重脚轻,根本也抬不起头,稍稍转动脑袋便头晕恶心,只能直挺挺的躺着。阿袖见念秋醒了,便差人去通报大夫和薛定业,自己在念秋身边为念秋推拿,嘴里絮叨着:“娘娘,好端端的,怎么就这么糊涂起来,本来看你也是挺聪明的,怎么就能让人家一两句话骗了呢?”阿袖虽是埋怨却说的恳切,念秋心中气苦,却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愚蠢之极。
璟枫打起帘子,通报一句:“龚妃娘娘来看望娘娘了。”龚磬晨抬脚便迈了进来,龚磬晨身后的丫鬟断玉捧了两支锦盒,龚磬晨看见念秋死人一样的面色,自己拿绢子掩了口道:“不是传人的病吧。”
阿袖皱眉,却还是规规矩矩道:“不是,娘娘受了风寒而已。”
龚磬晨笑笑,放下手,走近了坐在念秋身边,吩咐道:“断玉,将灵芝交给姐姐的丫鬟吧,你们出去熬药,我有话跟姐姐说。”阿袖无法,只得接过盒子,跟着断玉退了出去。
念秋挣扎着,嘶哑着嗓子说:“你要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顺便想跟你谈谈。”龚磬晨悠闲地拿起床边小几上的物件把玩。
“你让庄夫人来陷害我,此时又来跟我谈,是什么意思。”念秋忍着恶心,转头看向龚磬晨。
“她,不过是我开个玩笑而已,她可不在我的眼里,你却是不同的,阖府的女人,只有人能称得上一句贤良,王爷留着你有用,我留着你也有用。”龚磬晨笑着,冲念秋眨眨眼睛。
“我不会帮你的。”念秋心头一股子气憋在胸口,满眼的怒火看着龚磬晨。
“我给你两条路,都是能将你意图私奔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第一条,你将你的儿子给我,自请出家,证明清白。”龚磬晨说的轻松,念秋却几乎坐了起来:“你休想!”
“第二条,我去帮你收拾这个烂摊子,你以后就乖乖的在众人面前当你的贤良淑德,你劝劝王爷,把建欣过到我名下,做我的儿子。”龚磬晨笑着看着念秋,念秋愣住:“建欣母亲尚在,而且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马上就要婚配了。”
“母亲尚在可是没有权势,他的地位岌岌可危。”
“那你自己去跟王爷说不就得了,或者自己去跟建欣说,他不会拒绝的。”念秋冷笑,龚磬晨也笑了。
“我不能说,王爷调皮,就喜欢跟我对着干,我若是去说,他勉强答应了,建欣的前途还是没有保证,只有你去,他才能心甘情愿的把建欣给我。”龚磬晨严肃起来,念秋听了,哼了一声:“你自己又不是生不出,干吗这么着急?”
“生出来了,太小,怕赶不上好时候。”龚磬晨低头冷笑,念秋皱眉看着她,她一仰头:“你不懂,总之两条路,你自己看呢?要么就乖乖听我的,你留着儿子,我多个儿子,皆大欢喜,要么就你去湖心岛上陪那两个人,让你儿子跟着我,我的手段,你已经体会过了,你不答应,也没用。”
念秋冷哼一声,半天才说:“建欣心底不纯,你俩倒也般配。”
龚磬晨知道念秋这是答应了,哈哈笑了出来:“这就对了,你安心,你若是愿意,我这就去收拾了庄静弥给你出气可好?”
“不必了。”念秋目光炯炯看着龚磬晨:“这些事情,念秋有手有脚,我自己来。”
龚磬晨含笑点头:“这倒才像个主母的样子,你安心,我不争宠,不争地位,我要的东西,你们都不要也要不到,我只是要你们都乖乖的别挡了我的路就好,你若肯帮我,日后有我便撑着你,你后福无穷。”言罢,起身笑笑:“我想你也懒得看我了,我这就通报王爷你醒了,你自己可聪明些,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可别乱说。”
念秋白了她一眼,不再说话,龚磬晨亦不在意,转身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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