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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欠债还情 粥女 4084 2021-04-02 20:32

  第79章

  回到佐领府时,天色已蒙蒙亮。我等不及梅寒搀扶就跳下马车,结果重心一个不稳摔倒在了地上。还没等我爬起来,眼前已跪下两个人。

  “夫人。”顾新和墨雨连着三叩首,看去,二人神色皆憔悴不堪。“奴才(属下)有罪。”

  “都起来吧。”我手扶梅寒起来,边走边不耐烦的挥手,心说哪有空管你们罪不罪的?走了几步没听回声,转身一看,俩人还在低头跪着。

  我怒了,大声道:“快带我去见四舅爷!”

  刚才一跤摔的不轻,腰似乎扭了,每走一步都感觉疼的厉害。我让墨雨先带梅寒下去休息,因急着回京,路上不曾有半刻休息,人早已困乏不已。适才,他扶我起来时手都有些抖,想是疲累到了极点。梅寒未坚持,嘱咐我几句便跟着去了

  顾新小心翼翼的扶着我往内院走去。此时日色尚早,还没到仆从丫鬟们上工的时间,整座院子浸在薄薄的雾色中,静的有些沉闷。我心焦难耐,想让顾新抱着我飞到施榕暂居的后院,但看他扶着我手臂都是一副诚恐不已的表情,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若真对他提了这个要求,估计这个人会跪在地上不肯抬头。

  不用我主动问,行走间,顾新尽职的将府内这些日子所发生的大小事情一一作了汇报。说二舅爷现在暂住府里帮着主事;说四舅爷患病的次日,皇帝就来了口谕,着他好好养病;说丞相府诸人皆来府上探视过,但都被二舅爷挡下了,因为四舅爷见不得他们;说主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再过几日就可到达丰京……

  我心下焦急,脑中塞满了施榕的身影,所以初始并未将顾新的汇报听到耳朵里去,下意识的‘嗯’了几声之后,我回过神,北宫焰居然掉头回来了?

  “顾总管,你适才说主人回来了?”我顿住脚步,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是,”顾新垂首,恭声道:“夫人被劫,兹事体大,奴才不敢隐瞒,所以……”

  我叹一口气,打断他道:“你给主人发信,说我无恙,请他回去。”

  “这……”顾新瞅瞅我,神色间有些犹豫。

  我不耐:“照我说的办,你当知道主人的事更为重要。”

  顾新低头不语。

  我了然:“稍后,我会亲自修封书信,你派人快马送过去。”

  “是,夫人。”顾新这才答应。

  第一次觉得佐领府很大,从前院到后院,只感觉这段路程有二万五千里那么长。踩着经日累积起的厚厚黄叶,脚底‘沙沙’作响,凄凉的感觉直达心底。后院之所以如此不“卫生”,皆因我当初的坚持。来到古代后,许是孤独惯了,我特别喜欢倚在窗前看落英纷飞的景象。所以住进来的第一日我就吩咐下人不许洒扫后院的走道,任由落叶铺满,便于每日欣赏。对此,施榕很不解,问我是不是为了作诗?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施榕便戏谑着解释说,文人向来喜欢对着黄叶伤春悲秋。我斜睨他,鄙视其人不懂体会世俗生活中的诗意。

  现下想想,施榕说的也不全错,叶子积多了就会碍眼。

  此刻,的确如此。

  “舒儿。”走着走着,施苍的身影忽的闪在眼前。我停住,挥挥手,让顾新退下。

  “二哥,四哥他……”看见施苍,心中仿佛抓住了依靠,一块高悬已久的大石头砰然落地。我哽咽着扑到他怀里,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

  施苍紧紧的抱着我,身体有些颤抖,带着胡茬的下巴不停的蹭着我脸颊,半晌没说一句话。我挣了挣,他不松手,只低低说:“舒儿,四弟好不容易睡了,现下不要去打扰他。”

  我哪有耐心等?

  “二哥,四哥现在怎么样了?”我撇头躲开他的脸颊,焦急的问。

  施苍稍稍松开我,安慰道:“你不要太担心,四弟身体无碍,虽然还认不清人,但御医说此是急怒攻心所致,只要安心修养些时日,避免再受刺激,痊愈还是有望的。”

  “快带我去看他。”我睁大泪眼,焦急难耐的看着他。

  “舒儿,”施苍打量了下我,眸中满是痛色,他再次将我紧拥怀中,低声自责道:“都是为兄的疏忽,若不是……“

  “二哥,不要说这些了。”我打断他,坚决的说:“我要看四哥。”

  迈入室内,但见青色的帷帐中,大红的被褥下露出醒目刺眼的银白发丝,散散的,披满了枕头。我屏着呼吸,紧紧的握着施苍的手,就怕稍一松力,身体便会支撑不住倒下。施苍一手扶着我,一手环住我的腰,借着他的力气,我终于挨在床沿上坐下。

  “舒儿,靠着歇息会吧。”床很大,施榕侧身睡的靠里,施苍从柜中拿出两床被子,一床垫在背后,一床给我盖在腿上。帮我调好一个舒服的坐姿后,他蹲下身掀开被褥一角,轻轻的拉过我的腿欲褪去鞋袜。

  “二哥,你这是?”我赶忙往后缩,不解的看向他。

  施苍拉住,低声道:“别动,为兄给你揉揉,这样会减轻你腰部的疼痛。”

  原来如此。

  “舒儿,四弟每天都要抱着这个东西才能睡上一会,你不要碰。”施苍看我欲拿掉施榕怀里的布偶,赶忙提醒道。

  这是个熊型玩具,我因思念甜橙而做的,小家伙最喜欢熊。当初刚缝制好的时候,施榕好奇,忙完公事后总要跑来我房里忍不住摸上几把,说毛茸茸的甚是好玩,结果没多久就把布偶白白的身躯给弄得脏兮兮的。我佯怒,借口说这个毛毛熊是我的转世吉祥物,不许他再乱动手脚。施榕自是不信,但看我一脸不快的样子便也收敛了些,虽说不再乱摸,却每天定要看上几眼。这下轮到我奇怪了,于是就问他,天天看不觉得烦吗?施榕摇摇头,故作认真的样子说不烦,说要好好记住这东西的模样,以便下一世能寻到舒儿……

  我抬手,轻轻抚上施榕的脸颊。他的面孔苍白如纸,和银色发丝连成了一色。此刻即便睡着,眉间依旧凝着纹皱。我一下一下的抚着,希望能舒平这抹愁颜。

  “舒儿,熊……熊……”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我的触摸,施榕动了动,把脸躲了开去,手臂将怀中的布偶紧了又紧,嘴里开始呓语。

  我看向施苍,担心道:“二哥……”

  施苍抬眼,了然接道:“你不要担心,他没有醒,今日算是好的,没有要抱着剑,之前这两样东西缺了一个,他都睡不着。”

  我稍稍向里靠紧施榕,将脸贴在他颊上轻轻的蹭着。心,痛到了极点,也柔到了极致!这一刻,情感不再徘徊,脑子里只盘绕着一句话:虽不同生,但求共死。

  “舒儿,可怪为兄放了魏晨?”施苍的手劲拿捏的恰到好处,我既不觉得疼,又能感受到力,经过这一番按摩,感觉腰疼确然减轻了许多,身上的疲惫感也舒缓了。

  “不怪,我相信二哥行事自有考量。”这是实话,以施苍的稳妥,既放了魏晨,必有放的理由。我虽然有些奇怪,却并不打算追根究底。再说这次遭难,很明显,施鉴才是主谋。至于他为什么会拉上魏晨,想来日后会明了。但现在,我没有丝毫兴趣去探求。

  “舒儿,舒儿……”施榕忽然松开双臂,蹬开被子,如受了惊吓般,闭着眼睛,四肢舞动着大喊大叫。

  我赶忙搂着他,抑制泪水,在他耳边不停的轻声安抚:“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可是没用,施榕挣开我,还是不停的喊、动。

  “舒儿,且让开些。”施苍轻轻将我拉开,然后将床头一把木质长剑解下放到施榕怀里,拍着他胸口柔声哄道:“榕儿要去救舒儿是不是?来,把剑拿好,拿好……。”

  我愣愣的看着施苍,何曾见过他这般表情?面孔和煦如暖风,眼神轻柔似棉绒,语气温润的完全是在宠溺一个孩童。转眼再看施榕,还是闭着眼睛,但搂着木剑的他已然在施苍的安抚下渐渐的安静下来,不一会又进了梦乡。

  “舒儿,不要哭,只要你还活着,四弟一定会康复的,当日他听说你毒发身亡,一时承受不了才会如此,给他点时间,他会找回自己的,不要太担心。”施苍看着施榕,对我说。

  眼泪止不住的流,我说不出话来。

  “经过这番折腾,四弟会安稳的睡上好久,你不必在此守着,来,为兄送你回房歇息。”施苍伸臂欲抱我。

  我摇头,哽咽道:“不!”

  施苍撩袖帮我擦去泪水,劝道:“听话,这里,为兄会守着。”

  我还是摇头。

  又是一番劝说,施苍见我还是坚持,长叹一口气,无奈道:“也罢!”说着,他将我抱在椅凳上,然后把被褥重新整理了一下,复将我抱到床上,严密的帮我盖好,他往床边一坐,说:“舒儿,放心睡会吧,为兄守着你们。”

  我看着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呐呐喊了声:“二哥……”

  施苍笑笑,大手摸了摸我头发,轻道:“睡吧。”

  落英苑成了佐领府的禁地,除了敏儿和顾新、墨雨之外,施苍下令不许任何人靠近,尤其是丞相府的人。梅寒在此修养了三日,经御医确认身体无恙后,带着我之前的嘱咐,告辞走了。

  “舒儿,为兄要进宫去了,你不要勉强自己,累得话就去休息,我会尽快回来。”施苍临走前照例要叮嘱一番,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施榕,道:“这个时候,你不要去碰他,让他自己玩。”

  我点点头。

  施苍走后,顾新和墨雨倏地在眼前现身,我挥挥手,让他们站到后面去,自己定定的看着眼前的‘景画’:银白飞舞的发丝、苍白的面孔、月白的长衫、雪白的脚靴,一个“白”字裹住了施榕全身上下。他坐在秋千上,背上背着木剑,怀里抱着布偶,不停的摸,不停的吻。一阵风过,翻起的残叶落在了他身上,白中镶着黄,美中藏着凄。

  “舒儿,舒儿……”施榕不管是睡着,还是醒着,会说的似乎只有“舒儿、熊”这三个字。尽管听的心碎,但我还是遵着施苍的交代,手里端着饭碗,不上前,也不应声,就这样看着,等着。等着他发“信号”,将背上的剑甩下,我才好靠近哄他,说舒儿回来了。他听了会笑,然后便会吃上几口饭。

  施苍说每日如此,已成了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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