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夏忆准备了饭菜去地牢里探望香桃。她吩咐继萱在门口等她,自己买通了看守的人走进去。
香桃披头散发蜷缩在角落里,她唤了香桃几声,香桃才透过乱蓬蓬的发丝中看到了她,慌忙地从地上爬起来,粗衣烂布粘满了干草上的废屑。
“香桃,你为什么这么傻?你明明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认呢?”她隔着厚厚的木栅栏望着香桃形容枯槁的脸。
香桃指手划脚的,可是她一点也搞不懂香桃的意思。她不知道春容会如何对付香桃,总之摆在香桃面前的完全是一条死路。
她想到她刚进府来的时候,只有香桃一人愿意搭理她,在被春容危胁着要香桃杀死自己的时候,香桃也不同意这么干。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走马观花似的过了一遍。
看守的人走过来替她打开了门,她走进去,将食盒放在了布满尘埃的地上:“我带了你最爱吃的东西……”
听她这么一说,从香桃的眼窝里涌出了许多泪。夏忆忙意识到自己失语,通常说这种话的人都是因为……她忙低下头去揭开食盒的盖子,将里面的菜一碗一碗地取出来放在地上。
“香桃,今天你应该没怎么吃过东西,来,多吃点。”她取出一双象箸递给香桃。香桃迟缓地接了过去,望着这些菜,光是看这些菜的成色都是她平常在德王府里吃不到的。
夏忆望着她,心里泛起了酸惨的滋味。
突然间香桃丢开了象箸,猛地跪在地上朝她磕起响头来。
“香桃,你别这样。”她想搀起香桃,却怎么也扶不起来。
香桃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门口,她的眼神是那样的焦灼不安,嘴里哇啦哇啦地叫着。
“你想说什么?”她看着香桃急于想表达的样子,却琢磨不透香桃的想法。
香桃一面指了指嘴唇,一面又指着地上的汤碗。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到底是谁害得你这样?”她攸忽间灵光一现,仿佛明白了点什么。
香桃拚命地点了点头,她的嘴唇蠕蠕而动。
“是溪亭?”她望着香桃的眼说道。
不料香桃却摇了摇头。
香桃的这种反应倒是引起了她的意外。
“不是她?那么会是谁呢?是大福晋?”
香桃又是摆头又是摇头。
“难道是嫡福晋吗?”她继续地猜下去。
香桃的反应还是摇头。
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害香桃。
“不会是溪暮吧。”突然间她想到这个名字,口吻带着种漫不经心。
想不到香桃却点了点头。
“不可能!”她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坚定地否认道,“溪暮怎么可能那么做呢。”
香桃对着她又是拉手又是点头,指着自己的喉管。
“香桃,在德王府是通情达理,明白事理的人就是溪暮了。你怎么能说是她干的呢。不要说我不会相信,连外头的人也根本不会相信溪暮会这么做。”她惊呆似地凝望着她,仍然果断地说道。
这时香桃沉默了下来,她蹲在地上吃起了夏忆带给她的那些菜。
夏忆望着她,心中升起突兀的震撼感。
从地牢中出来,她牵着继萱的小手,穿过后花园里,突然间继萱挣脱开她的手,跑到一盆杜鹃花下,怔怔地呆立着。
“怎么了?”从今天早上起来,她就觉得人仿佛要生病了似的,昏昏沉沉的。
“那里有一块玉佩。”继萱指着花盆说道。
她疑惑了将那盆花细细地看了一番,又将花盆也挪到一旁察看了一下,嫣然地笑了一笑:“继萱,小孩子可不能撒谎哦。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玉佩呢。”
“那花盆底下的土里埋着一块玉佩,不过那玉佩是摔破的,变成了两块。”继萱仰起头,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盯在她的脸上。
她一听,既有点愕然又有点怀疑地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侧福晋姐姐,那下面真的有一块玉佩。我不骗你,是有人埋在那里的。”
看继萱认真说话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在骗人。于是她将那花盆挪开,刚一蹲下身子,便觉得天眩地转,差点要四仰八叉地跌在地上去。
她使劲地握住墙角,才总算站稳了。她在那放置杜鹃花的泥土下面挖了下,终于找到一块玉佩,正如香桃说的一样,那松软的土里果真有一块断裂成两瓣的玉佩。
玉佩上画着小兽,蝙蝠以及祥云,但是拦腰断成了两块。她用手帕将黏粘在玉佩上的土粒揩去,愈看愈觉得像当年王爷送给诗余的那块。她记的当初王爷送给诗余的时候,自己还很不放心把这么好的玉交到诗余的手上。但是王爷执意要给,她只得收下交给了诗余,但是在随后不久的日子里,她就再也没有发现诗余带过。有一次她试着问诗余玉佩的下落,想不到诗余竟然这么说玉佩搞丢了。她气得责骂了诗余,可是却毫无办法。想不到这块玉佩失去了十几年,居然还能被找到。
“你怎么会知道的?”当缓过神来的时候,她才想到了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想起来了。”继萱吮着手指头说道。
“继萱,难道你真的是诗余吗?”她突然蹲下身,那严肃的表情使继萱看了心里发毛。
“侧福晋姐姐,你抓得我好疼啊。”继萱扁了扁嘴角,小脸上的一对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
她不由地松开了攫住继萱的手说道:“对不起,把你弄疼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还记的什么?”
“我不知道。”继萱害怕地瞟了她一眼,往后退了几步。
“你一定是诗余对不对?你一定是她。”她白净的额头上染上了一丝激动的红色,急于地走上前,想抓住继萱,“我不会看错的。你是重生后的诗余!”
“我不是,我叫继萱!我叫继萱!”继萱白得通透的小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她小小的脑袋里大概怎么也想不通,她一直敬重的侧福晋姐姐却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她转过身,撒开脚丫就跑了起来。
“别跑!别跑!”继萱忽然的跑掉,才使得她激动的情绪稍稍地稳定下来。她马不停蹄地去追赶继萱。
继萱慌不择路地跑到暮阁,她也不管里面住的人是谁,就一头闯进去。
夏忆见她跑进了溪暮的房间,也连忙赶了上去。
溪暮正在房间里练字,冷不丁地见到一个小孩子跑进来,吓得手上的毛笔一滑,抹了一手掌的墨。
“哪里来的小丫头,跑到我们格格的房间里来淘气。”敏儿作势要上前打继萱。
继萱吓得哇地一声就哭起来。
溪暮取过干净的手绢拭去了手上的污迹,走过去,对着继萱轻柔地说道:“别哭。告诉我,你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敏儿接过话锋说道:“听说侧福晋新买了一个孩子当丫鬟,这孩子看着眼生,想来应该是侧福晋那房的人吧。”
敏儿的话音刚落,夏忆便喘息未定地走了进来。
溪暮嘴角上泛出一丝笑意说道:“怎么大清早的,你就跑得这样喘吁吁的。”
“对不起,刚刚为了追这丫头来着。”夏忆跑得心儿噗通噗通地直跳。
“这孩子原来就是你新买的丫鬟啊。”溪暮微笑的嘴唇上没有一点血色,她从桌子上的食盆里抓了一把芝麻糖挜入继萱的手中,继萱的小脸上仍挂着那惊魂未定的神情,下意识地将两只手朝身后躲藏去。“怎么把她吓成这么一副小模样了。”
“没事。我故意跟她闹着玩呢。”她见到溪亭,想起香桃的那些反应,心里不知怎么的,竟然觉得寒冷侵肌。
“咦,你手上拿着是什么?”溪暮眼尖地发现夏忆揩汗的时候手心里露出一点玉佩的影子。
“哦,是玉佩,在后花园里找到的。”夏忆心里突地往下一沉,下意识地将玉佩隐藏得更深。
“让我看看。”溪暮笑容满面地说道。
夏忆只得将断成了两截的玉佩递给她。
溪暮接过来之后,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块玉,脸上的笑容攸然地消失了。
“这玉好生面熟。”
她将两块玉合在一起,天衣无缝。
夏忆此刻心里咚咚地擂起鼓来。这玉原本是一对,王爷自己有一个,把另一个送于了诗余。王爷生前对这玉极为器重,夏忆生怕诗会认出来。
“只可惜啊,原本是块好玉,可是有人偏偏将它破坏了。”溪暮柔白的手指细细地抚过那玉佩上的裂缝。“我记的阿玛生前也有一块这样的玉佩,与这块一模一样。”
“真奇怪,这玉佩居然埋在后花园里。”夏忆眼角和嘴唇边上泛起了几丝淡淡的笑意,一丝阴影在她的心头掠过。“不知道是谁淘气埋在花盆底下的。”
“我记的阿玛带着的那块,下葬的时候已经给他带了去。而另一块却是给了诗……余。”她想说出诗余的名字时还特意踌躇了一下,才说了出来。
“诗余是谁?”夏忆的心口已经快要吊到了嗓子眼里,整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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