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亭疾疾忙忙地走进来,而香桃也流着泪跟在她的后面。
“额娘,我知道是谁杀死音音了。”溪亭望了一眼流泪的香桃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她抬起头迅速地瞥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溪亭,你不要再给额娘添乱了行不行?你们每一个人都说知道凶手是谁,可是到头来呢。”春容锁起眉不悦地说道。
这时,香桃噗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冲着春容磕了几个响头,嘴里呜哩嘛喇地叫着,用手拚命地点着自己,从眼眶里滑落下两行清泪。
“你这是什么意思?”春容大惊失色地喊起来。连夏忆也怔住了,她与奕儒面面相觑,春容的这个样子谁都清楚她想表达的意思。
可是怎么会是她?
夏忆说什么也不敢相信。她一眨不眨地盯着跪在地上哭得涕泪横流的香桃。
香桃比划完了之后,又朝着夏忆重重地磕了几个头,额头上的皮蹭破了,沁出点点的血渍。
“香桃,这可是要砍头的事。你可不能没做过就替你们家的主子背了这个黑锅啊。”春容用她那枯槁的手指头抚了一下自己的下颌说道,语气极得极为冷淡。
香桃听了,脸上的两行泪落得更凶了,但是她还是咬紧了嘴唇死命地点了点头。
夏忆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她走到香桃的面前说道:“你要想清楚,这可不是一件小事。香桃,你有什么动机要杀了音音呢。不要随便乱认这个罪名。”
香桃只是流泪。
“来人,把这丫头给我抓起来,先关进地牢里。”春容的脸色如同敷上一层薄薄的煤灰。
“额娘,事情都还没有调查清楚,你就要把她抓起来吗?”夏忆忍不住出声,她说什么也不相信香桃会杀人。
“这件事已经与你毫无关系,不管香桃这丫头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她都已经承认了音音是她杀的。好了,以后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你们谁也不要再提起。还有夏忆,你真是好命,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你,每一次有难都有人会帮你!”春容说完这番话之后就走出去了。
夏忆走出屋子的时候,奕儒也疾疾地跟了出来。
她走了几步,攸地一下转过身冲着跟在她背后的奕儒说道:“你相信吗?我的直觉告诉我,香桃绝对不会是杀死音音的凶手。为什么她要承认呢?”
“我知道她不是凶手。”奕儒轻轻地摸了摸他挺拔的鼻尖。“我实在想不出香桃要对付音音的动机。”
奕儒缓缓地移步向前,看着她的一对清澄的眼眸:“其实香桃,她是为了你才顶罪的。”
一股震惊流遍了她的全身。这时她已经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前,奕儒替她推开了门,她抹搭着眼皮说道:“她太傻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忆,你看着我,你老实地回答我,音音究竟是不是你杀的?”他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眼,生怕错过她眼中的内容。
她心头一紧,面上渐渐地出现了诧异之色:”你真的以为我是杀人凶手吗?我为何要杀死音音?”
奕儒看着她逐渐变得凝重的脸色,不由得觉得松了一口气说道:“我相信你,我也不愿相信你是凶手,更不想让别人来误会你。”
她转身走入房内,却两手撑在门扉上对他说道:“我要歇息了,你请回吧。”
说毕,她当着他的面将门关上了。隔着门她听到从门外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声。
过了一会儿,门又响起来了。她以为他还没有离开,便淡淡地说道:“你走吧,我累了。”
“是我。”
简单利落的那两个字,却搧动着她的耳膜,她急忙地拉开门,看到沐卉蒙着面纱轻轻落落地从门缝里溜了进来。
“沐卉,你有事找我吗?”她以平淡无奇的口气说道,心力交瘁到了极点。
沐卉噘着嘴巴一径地走进她的房里,看到桌子上搁了一盆枇杷,便伸出手抓了几个:“怨阁一点吃的东西也没有,准是何嬷嬷忘记派人给我送来了。”
“你喜欢吃这个,就全部都拿走吧。”她发出轻微的感叹。其实做人做到像沐卉这种,也不得不说是一种福气。她可以衣食无忧地在德王府里过一辈子。不过她与春容的关系不得不说颇令人费解。
沐卉掀起面纱狼吞虎咽地吃了几颗,双手以及嘴唇上都沾满了汁。夏忆叹了口气,从前襟上掖着的雪白丝帕抽出来替她揩了揩嘴角。
“你看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吃得一塌糊涂。”她一面说一面替沐卉擦拭。
沐卉轻轻地皱起眉心,眼里微微地浮起少许笑意:“你想怎么营救她?”
她略略地吃了一惊,停下了动作:“你是说香桃?”
“你难道就看着她这么死掉吗?”沐卉的脸又恢复正常的神态,她举起袖子揾了揾脸,她正常的时候看起来严肃而又庄重。
“你有什么办法吗?”沐卉那扭曲变形的嘴唇似翘非翘的。夏忆只感到一股阴森森的凉气从后背上掠过。
“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去救她!”沐卉腾地站起身来,两道闪烁的眼光射在她的脸上。
“我当然想去救她!我比任何人都要想救她!可是你也知道我在德王府里没有地位,我说的话大福晋根本就不愿意听。”她慌忙地避开沐卉的视线,凝注着墙上的某一点,喃喃地说道。
“如果你真的想去救她,又怎么会没有办法呢。”沐卉眼角一睃,望着落在桌子上的那堆瓜皮碎屑,口气冷漠地说道。
“有什么办法?”她的心里涌出一股难以捉摸的感觉,生怕被人发现。
“音音临死之前她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沐卉的眼睛像鹰鹫的眼闪闪发亮。
“没有!由始至终我都没有见到她醒过来,她又怎么会对我说过什么。”她断然地否认道。
“你还记的我跟你说的那句话吧,她会醒,可是你见不到她。这句话不是刚好印证了当下的这种情况吗?”沐卉的话像语箭一般射进了她的后背。
可是音音在梦中向她道别所说的那席话,她一个字也忘却不了。
“你不想救她出来了是吗?”沐卉紧叮不舍地又问了一遍。
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眼眶里已经湿润了。
“其实你比任何人都知道凶手是谁。可是你为了明哲保身,你为了自己,眼睁睁地看着香桃去认罪是吗?”沐卉的头向她这边倾斜着,似乎在等答案。
然而她久久地沉默着。忽然她睁大了眼眸,大声地问沐卉:“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究竟是不是一个疯子?”
“我是个疯子,谁进了德王府即使不疯也变得残废了。你看看我的脸,我的脸也是被这德王府里毁掉的啊。我呆在荣福晋呆过的那间屋子里,为什么会无故的起火?你说这是为什么?我的脸被那场大火给毁了。为什么会这样?”沐卉说着说着,两腮被疤痕所虬结的肌肉僵硬而又可怕地抽搐着,被火烧得垂下来的眼皮搭拉着盖住了眼珠子,她双手拢着自己的脸,嘴里喃喃念念着,“一场火毁了我的一切,什么都被毁掉了。”
“不是还有额娘一直在帮你吗?”她看着沐卉慢慢地发起痫的样子,知道她又犯了病。“在德王府里额娘从未对一个下人流露出这样的关怀,她把你留在德王府里,给你治病,又叫人好饭好菜地伺候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她内疚!她觉得愧对我!”沐卉用手压住颧骨不动,微摆着头对她说,“你想知道什么?你想知道我跟瓜尔佳春容的关系么?”
听到沐卉提到春容的全名,她的心里便渐渐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涟漪。
然而沐卉却缩住了口不说下去了。
“你知道你的眼神出卖了你自己吗?”沐卉深色的嘴唇微微地蠕动了一下。
这句话使她一愕,感到冰冷的汗水在脊背上缓缓地爬过。
“我明白,每一个能够在德王府里生存的人都是不简单的。夏忆,你的心里应该很清楚今天我跟你说的话。德王府它可以造就一个人,也可以毁了一个人,我不希望看到你被毁掉的那一天。”沐卉一字一句地缓缓道。她将手上的面纱重新笼在脸上。
“十几年前的那场大火究竟是谁纵的火?”她那紧绷的脸,露出了轻微的变化。
沐卉露在面纱上面的那对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你很想知道吗?有很多事是不应该去知道的,真相往往是最可怖,最丑陋的那一面。那些秘密就让它永远都埋葬了吧。我的人生已经随着那场大火彻彻底底地被摧毁了。”她抬起胳膊,看着自己洁白无暇的手背,十指纤纤,“你说奇不奇怪?那场火毁了我的脸,却仍让我保持着这样完美的双手。我多希望我的手毁了,而不是我的脸。”
看着沐卉消失在门口的后影,她深深地陷入了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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