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迈步,卫子夫心中隐隐抽痛,只觉好似又回到了多年前,依旧是个局外人,他们嬉闹,她便只得在一旁看着。
“阿娇!朕要你答应朕,永远陪着朕!”今日,刘彻同阿娇就好似初初成亲之时一般,山盟海誓,许诺相首。
女子笑颜如花,低眉道:“臣妾答应你,永远都陪着你!”
微微迈步,看着前方卿卿我的帝后,紫衫女子温婉笑容,约莫几步之遥,便屈膝道:“妾身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闻言,二人才止了嬉闹,有些许惊异的回眸。墨衫男子瞬时便恢复了平日里的神色,沉沉道:“免礼罢。”想是方才同阿娇嬉闹,全然未曾发觉卫子夫已到了身旁。
紫衫女子起身,侧眸望了望盈盈池水,女子并不多言。大约刘彻是有几分尴尬的,身为帝王却也是擅隐藏的,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
阿娇眼眸间却有几许尴尬,她并非不晓得卫子夫此时的痛,只是,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微微一笑道:“妹妹这是要去哪里。”是姐妹,亦是敌人。
子夫同阿娇的过往,刘彻皆是知晓的,许,此刻他仅是把子夫当作是阿娇的妹妹,从前那总跟在阿娇身后的烟儿。诚然,如此对子夫并不公平,可他在心中,唯有阿娇才是他的妻子。
紫衫女子抬眸,眉间柔和道:“笙儿近日是总泣哭不止……”
“笙儿病了!”虽刘彻表面是波澜不惊,心中却是十分担心刘笙的,莫不然卫子夫话还未说话,他就开口了。
卫子夫心中明白,她的孩子便是她的一切。诚然刘彻爱阿娇又如何,她终究是不能为他诞下子嗣的,那些个药物让她再不能有孩子了。纵使她母亲,馆陶公主散千金为其寻得求子秘方,她却也再没做母亲的机会了。
阿娇眉间隐隐失落,她晓得,她此生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转瞬间又莞尔道:“妹妹可传了御医?”
子夫的心思,阿娇是是猜到了几分的,就如当初她望着刘彻能回头看她一眼一般。卫子夫大约是想用孩子,再获恩宠,保地位。
紫衫女子眉间几许忧心道:“前几日便传了御医,说是冻着了,服些许参汤,再配上几付汤药便好。笙儿尚且年幼,妾身怕那些个宫人粗手粗脚的,妾身就想着自己去将药拿了回来,在漪兰殿中煎药便是。”
阿娇看了看紫衫女子,微微笑道:“妹妹真真是细心,事事皆亲力亲为。”
刘彻眼眸中隐隐担忧,汉宫中谁都知晓,帝王很是喜欢他那长女的。刘彻并非只有刘笙一个女儿,却甚是紧张这女儿,对合欢殿江美人所出,却未曾这般在意。
轻瞥着紫衫女子,帝王淡淡道:“这些个事让御医们去做便是了,要怎的去做,御医自是比你清楚的。”
转而又继续道:“朕也好些时日未曾瞧见笙儿了,正好今日去瞧瞧,阿娇你也随朕去罢。”
说罢又看了看卫子夫道:“这些个事情,让宫人们去做就行了,如今你已非奴婢,还去做这些作甚。”
抬眸温柔恭顺道:“妾身谨遵陛下教诲。”
微微凉风,墨衫男子身旁伴着一双佳人,三个人,终究有一个人是局外人,终究有一个人要受伤的。
望了望身旁的帝王,阿娇心中是没有底的,她不晓得有一日她是不是会因无子而失了后位,失了阿彻。安知,当年她的皇后舅母就是因无子而被废,说来却也是帝王无心罢了,身为皇后,后宫女子所出皆得唤她一声母后。
阿娇始终未曾明白刘启和薄氏之间的感情,若是爱,为何却要将那青衣女子送进冷宫,若是不爱,为何却要在她离去之时痛心疾首。大约,阿娇并不知晓,那时的薄氏心已死,自觉亦是累赘,因而自请废后。
合欢殿,鹅黄衣衫,女子哄着怀中的女婴。江云锦虽不满诞下的是个女婴,却终是母亲,自也是很是在意自己的孩子的。
刘玉,江美人所出,刘彻的次女。若是换作往日,刘彻多少还是会来江云锦殿中的,如今却全然是不问不顾。于江云锦而言,她并不在意刘彻是否喜欢他,因她原本就不爱刘彻的,她爱的地位,是荣华富贵。
“眉儿!陪本宫出去走走。”娥眉厉色,言语间柔柔。一旁的玲珑女子低眉顺顺道:“诺”
将怀中的女婴交给一旁的奶娘,江云锦便往合欢殿外去。眉儿惶惶不安的紧随其后,江云锦的性子极差,下一刻不知又会如何折磨他们这些个奴婢,可她能如何,谁叫那江云锦是主子呢。
石子小路,一身锦缎,微微淡红。随意盘于亭中案前,眉间乏色道:“眉儿,去给本宫冲些茶水来。”
眉儿柔柔道:“诺。”
说罢,便转身往亭外去。眉间郁郁,因她不知下一刻江云锦是不是会故意找她麻烦。
不出一会儿,便端上了热茶。热茶泼在玲珑女子身上,怒道:“你想烫死本宫是不是!你也想害本宫是不是!本宫如今不受宠了,你们就瞧不起本宫了!哼!你这贱婢!”
说罢,又欲泼眉儿,一袭青衫忽将那江云锦拦了下来。怒火难抑的江云锦更是气氛,欲动手,却怎的也动不了,厉声道:“你是谁!你晓得本宫是谁么!本宫是江美人!陛下最宠爱的江美人。本宫告诉你,你最好莫要多管闲事,莫不然,本宫将你一并治罪!”
青衫男子眉间似有嘲笑之意,风轻云淡道:“原来是娘娘啊!恕微臣有眼无珠。真真是没瞧出您是娘娘,安知,宫中的娘娘皆是端庄贤惠的,断不会做出如此有失身份之事罢。”
东方朔此言之意,言明了就是在说她江云锦没有美人的气度,没有后宫妃嫔该有的端庄贤惠,且做出此等失礼之事。
娥眉厉色,颤颤道:“你大胆!竟敢对本宫出言不逊,冒犯本宫!若是让皇上知晓了,定要治你的罪!”
一旁惶惶的眉儿,声音颤颤道:“东方大人,您还是莫要管了,一切皆是奴婢的错。”
东方朔还未开口,江云锦便怒色道:“你这贱婢,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么!”
闻言,眉儿立即跪地道:“娘娘,眉儿不敢了,眉儿不敢了!”
东方朔向来喜打抱不平,且他与这眉儿还有一面之缘,他记得,这姑娘,是叫韦静眉罢。
波澜不惊的甩开那厉色女子,淡淡道:“江美人是罢!微臣正好要去见皇上,如此,江美人倒不如一同去了,皇上是英明的,自会知晓真相。”
江云锦眼中略有些心虚之色,冷冷道:“贱婢,本宫几日就饶了你!哼!”说罢,便恨恨的离去。
抬眸,温柔道:“奴婢多谢东方大人相救。”
东方朔低眸瞧了瞧眉儿,也不过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是日日受那江美人欺凌么。若是没人让他瞧见那便罢了,让他瞧见了,他自不会坐视不管的。
恰巧他是要去见刘彻的,这眉儿日日在那江云锦身边恐是要受尽欺负的,也就带着她一同去宣室殿走一趟罢。
枭绕之色,青衫女子随着白衣女子微微现于将军府邸。青衫女子挥袖隐去,白衫女子走到那朱色大门前轻敲了敲,里面探出个脑袋来。白衫女子冷冷道:“同你家将军讲,丹阳城,公孙嫣华求见。”
汉宫宣室殿前,青衫男子身后跟着个玲珑女子。眼眸一笑,朝着门口同是侯了有些时辰的素衣男子道:“韩大人有礼了。”
素衣男子见状,亦是拱手道:“东方大人有礼了。”
原是最不拘礼的二人,竟如此有礼,真真让人叹为观止。
姗姗来迟的帝王约莫是刚从漪兰殿来,方才相互行礼的二人即刻朝帝王道:“微臣拜见皇上。”随青衫男子而来到眉儿亦是屈膝行礼。
刘彻有些许疑惑的看了看眉儿,淡淡道:“免礼罢。”
转而又看着眉儿道:“眉儿,你不在合欢殿伺候着,跑来这里作甚。”
眉儿还未开口,东方朔便先开口道:“臣今日前来觐见陛下,恰逢那合欢殿的江娘娘在教训她这奴婢,想来陛下也知晓那江娘娘的性子的,也就将眉儿姑娘带了来。”
东方朔一向是如此,胆是大得很的。刘彻大约也猜到了,看了看眉儿道:“罢了,日后,你便跟着东方大人罢。”
约莫东方朔是没料到刘彻会如此的,一惊,道:“谢陛下隆恩,可微臣府上并不缺人。”
刘彻眼眸坚定道:“莫不然,她还是回合欢殿便是了。”
一旁的韩嫣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东方朔,又看了看眉儿,想来,刘彻同韩嫣皆是理解岔了。他真真是哭笑不得,他不过是打抱不平罢了,可没有要了眉儿的意思。
眼见刘彻如此,却也只得应了。说罢,三人皆往宣室殿内去。眉儿便在外头侯着。望了望青衫背影,眉儿微微低眉,面露喜色。
宣室殿案前,刘彻一脸严肃的看着东方朔道:“东方爱卿,丹阳城之事可查清楚了,朕瞧着此事同李敢是脱不了干系的。”
青衫男子眸间似有些同情,抿了一小口茶水,这才缓缓开口。
丹阳城公孙二小姐,十六七岁,花一样的年纪,云安崖出行,救起那英武男子。昏迷三日,他终是醒了过来,房门微微,白衣胜雪,微微一笑道:“你醒啦。你已昏迷了三日,真真是生怕你再醒不来。”
十年以前的李敢,不似如今这般沉稳,奉命秘访丹阳郡,却因冲动行事,遭了奸人迫害。险些丢了性命,幸得公孙二小姐,公孙嫣华相救。
修养数日,李敢逐渐痊愈,渐渐同公孙嫣华产生了感情,临行长安,李敢言,他日定会来丹阳城娶她。
那一年,公孙嫣华十六岁,就一直那样等着,任由公孙夫妇,还有那公孙家长子如何劝说,她却一直等着,甚至以死相逼,绝不嫁给旁人。直到十九岁那一年,那一年,她失去了所有,家破人亡,失去了爱情。……
李敢府邸,只见男子怒容满面冲进房内,生生的便是一个巴掌朝那华衣妇人道:“公孙鹤儿!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公孙鹤儿一行清泪,甚是委屈道:“怎的回事!你怎敢这样问我!我才是你的妻子!你怎了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却要怀疑我!你,你竟对我动手!”
公孙嫣华只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一切皆是因她那贴身侍女,同也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所引起。包括公孙家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一场大火将公孙府邸烧了个干净,皆是,皆是眼前这故作委屈的公孙鹤儿所为。
抬眸看着公孙嫣华,公孙鹤儿怒色道:“你是谁!我告诉你,公孙嫣华早已经死了,就是在,也是一缕幽魂罢了,你明明就是个活人,还敢冒充来陷害于我!你,你到底是谁!”
公孙嫣华冷眼看着眼前的妇人,心中冷笑,她竟可以不要脸到如此地步。
喜欢浮生七世长门歌请大家收藏:(321553.xyz)浮生七世长门歌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