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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受困

  耿亦冼说出这“明日怎样怎样”的话来,就是等着耿琮的这一问。

  耿琮十二岁承嗣,承嗣不久就去了西北大营,耿亦冼与这个嗣子相处的时间并不太多,可是他却极为了解这个嗣子的秉性——耿琮外圆内方,刚柔并济,因此才入得了当今圣上和皇长孙永昌的眼。可是耿琮的软肋便是他那对亲生的父母,和那个同胞弟弟耿璋。

  耿琮是大了懂事之后才承嗣的,自打住进了邓国公府,便有不少人说他的闲话,说他的亲生父母生恩养恩俱在,他却抛却了父母,独自一人来到国公府享受荣华富贵来了。因此耿琮心中,总是觉得对父母与耿璋亏欠了什么。他却不曾想到,时下寻常人家过继承嗣,都是将次子或是幼子过继,唯独耿琮是长子出继。可见耿琮的亲生父母,过于疼宠幼子,而这个踏实肯吃苦的长子,反而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真是个愚孝之人!”耿亦冼望着面前神情激动的耿琮,心里暗暗地想着,嘴角边也同时露出一丝讥诮的微笑。

  “明日,明日你便看着办!乐姨娘的死,那么多人证俱在,你还狡辩些什么?明日若是你在祠堂之上,乖乖地认了,让族老将你从族中除名;那我便答应你,将这件事情捂下来,大理寺那头便免谈了。那乐姨娘的遗体,眼下也停在寺院里,对外只说是急病。”耿亦冼越说到后来,口气越发地和缓,颇有些循循善诱之意。“我做了这么多,也是为你考虑……”

  耿琮抬起身子,看着耿亦冼,同样讥诮地道:“国公爷,您这般大费周章,不过是要废了我的世子之位,给别人让路吧!这样也叫为我考虑?国公爷还真是大言不惭。”眼下两人之间已经撕破了脸,对方都已经把话摆明,这些构陷设局的事情,都是这耿亦冼为了一己之私,一手搞出来的,不仅使了下三滥的手段令耿琮入局,更做出劫持人父母兄弟,以性命相胁迫之事。耿琮自然也不再与他父子相称,说话之时,也硬气了一些。他受伤虽重,可是脑子却飞快地转着,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够叫父母兄弟脱离险地的方法。

  耿亦冼见耿琮是这样的反应,不禁皱起了眉头。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耿璋杀猪一般的叫声,“救命啊!侍卫大哥,不要打我啊!”

  耿琮听见了耿璋的声音,果然像被人戳中了软肋似的,泄了气,登时支撑不住,软倒在榻上。

  耿亦冼心中暗暗好笑,晓得这一幕分明就是那耿璋在自导自演。只听耿璋在门外惨叫了两声,又改了口道:“各位大哥!我大哥就算有错,也是我大哥,你们要责罚,要出气,便出在我身上吧!我大哥受了伤,再经不得打了……”说着耿璋已经在门外呜呜地哭了起来。

  耿亦冼不禁暗自佩服这耿璋,明明就是拿捏住了耿琮,晓得这样一哭一喊,耿琮只有更加歉疚,十有八九,为了家人,他也会忍辱负重,捏着鼻子将这等“逼杀庶母”的罪名给扛下来。

  “将外面喧哗的那小子给捆起来,扔进柴房里,若是明日……哼,便与那两个老的一样,一并打死。”耿亦冼看看火候到了,扔下一句话,背着手出门。

  门外,耿亦冼看着耿璋一人在外鬼哭狼嚎,所有的侍卫都离他一丈有余,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耿亦冼面上便露出了几分笑模样,微微对耿璋点点头,示意日后好处少不了他的。耿璋见了,更是心喜,当下便更加卖力地哭叫。

  而屋内,耿琮在榻上,听着弟弟耿璋的声音,在屋外一边哭号着,一边还叫喊着叫侍卫们不要伤害哥哥。耿琮只觉得心里最柔软的一块地方被戳到了,心内排山倒海般地难过。

  耿璋的哭叫声终于止住了,耿亦冼在外面说话,道:“若是明日里面那小子还是嘴硬不肯改口,或是当着祠堂中族老的面胡说八道,你们就将这小子给捆到祠堂前面的院子里,给我狠狠地打,出了人命,自有爷给你们担待!”

  即便是在邓国公府的侍卫与下人面前,耿亦冼也完全撕去了从前那副温情脉脉的嗣父面孔,将他与耿琮之间势不两立的情势,完全摆到了众人面前。

  屋外众侍卫已经完全明白了邓国公的意思,齐声道:“是!”这便意味着再有不会有耿府的侍卫对耿琮手下留情。

  至此,屋里俯身卧着的耿琮已经将事情的大概都想清楚了——其实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伎俩:耿府中人,先是劫持了自己的父母,然后以此要挟弟弟耿璋,让自己服下药酒,不仅能让自己昏迷过去,而且醒来之后功力全失。接着耿府中人便用了什么方法杀了乐姨娘,再将自己放在了乐姨娘榻上,早上算准了自己醒来的时候,放那名叫做惜雪的小丫头进乐姨娘的房间,正巧“发现”自己,至此,这个陷阱便“完美”地将自己罩在其中。

  做了这些动作,这邓国公耿亦冼还是不放心,继续以自己的亲生父母和亲弟弟相要挟,逼自己就范,在全族人面前承认自己的“失德”之举。

  他晓得在祠堂之中画押承认自己的罪行意味着什么。那份画押的供词,不仅仅会是自己因“失德”而别夺除邓国公世子之位的凭证,更能够将来在官场,在军中,都压迫地自己死死的抬不起头来——那将是跟随他一生的耻辱啊!

  且不去想他往后的一生,明日那一关便不好过。只要邓国公耿亦冼在祠堂收了他画押的供词之后,一声令下,便将他当场杖毙,此后只需回复大理寺,说是因为被逆子所激怒,一时失手,将人打死,反正耿亦冼手中持有他的“认罪书”,此时即便是在大理寺,也会不了了之。

  而他耿琮,就会永生永世背上个“逼杀庶母,忤逆嗣父”的罪名,就这般含冤而死。

  耿琮真的好不甘心啊!

  以前他在西北,军情最为紧急的时候,耿琮也曾经想过他这一辈子应该怎样死去。他不是没想过自己将来会死在自己家里,子孙满堂,爱妻陪在他身侧,与他一起过那人生之中最后一段时光。他也想过自己会高昂着头,死在西北的疆场上,死在与鞑子浴血拼杀之中,他拼却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饶上几个鞑子兵,免得他们以后再祸害生活在中原的百姓。

  可是他绝对没有想过,他竟然会背上一身的污名,这样憋屈地死在邓国公府的内斗之中,为别人腾路让位。

  “不就是一个世子之位么?你们要,便拿去。”耿琮心内这么对耿亦冼说,可是他却好似听见耿亦冼嘲弄地回复,“你以为这世子之位是件东西,想拿就拿?你无端端地将这世子之位不要了,皇上会怎么想,其他勋贵会怎么想,新世子该怎么在京中立足呢?”

  “所以,国公爷就将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一定要以最不堪的方式,让我背上污名,在众人面前死去,是吗?”耿琮咬紧牙关,心中却似乎有个声音在狂呼乱吼。

  “谁说不是呢!”耿琮假想之中的那个邓国公耿亦冼,冲着自己冷笑了几声,道:“真是对不住,你只是一个弃子,弃子而已!既然是弃子,就不要要求太多了吧!”

  时光一点点地流逝,耿琮已经在心中算计了明日在祠堂上见族老时候的无数种可能和说辞,每一种脱罪和辩解的方法都被他想过了,可是每一条路走出去,都只是死胡同。

  绝望像是野草一样,从耿琮心中生出来,更甚于他身上和心头的痛苦。

  难道,就真的这样走投无路了吗?

  夜渐渐地深了,耿琮身上受了这么些伤,又几乎整日水米未尽,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发地虚弱,可是思绪却越发地清明。耿琮一时记起了很多事,他小时候的事,军中的事,和回到京中遇到的那些事。

  突然,一双清澈明丽的眸子出现在耿琮的脑海之中,那双眸子像是无边无际的海,深不见底,看不透,然而却始终平静无波。是了,是那名女子,那样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在西山封锁的皇家围猎场之中,竟然能那样镇定自若地脱困。即便是千钧一发的时候,也未曾见她眼中流露出任何慌张或是犹豫。

  想到这里,耿琮的心中,少女的相貌身形陡然清晰起来。

  “宁绾朱——”耿琮记起了那名少女的名姓,他突然喃喃地道:“借我一点你的聪慧与勇气可好?”

  他回想起初见宁绾朱之时,自己还曾犹豫过,要不要将眼前这个端静美好的女子杀了灭口。他突然微笑起来,有些庆幸当初的决定,因为如今,此时此地,他是多么希望能够再见到那双眸子啊!

  想到这里,耿琮索性抱起双臂,将面孔枕在双臂之上,任凭思绪拉远。而他回忆中的那对美丽而温柔的眼眸,仿佛正如当初那般,静静地从中腾起些雾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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