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见疑
宁绾朱有点尴尬,不晓得说什么才好。怎么本来是劝耿琮的,劝着劝着,屋里的气氛反而有些“暖”了起来呢?
倒是耿琮自己脸上一红,将手缩了回去。
宁绾朱有点心神不属。她这样帮耿琮,更多的是因为她将来有求于耿琮。如今耿琮这个执金吾统领,正是她下注的对象,万万不可让对方因为嗣父或是生母那边的状况百出,而扰乱了心智。她坚信自己的眼光没有错,耿琮在大事与气节之上,一定不会叫她失望——但是若论私人感情,宁绾朱便多多少少有些保留。“五年之约”固然是一个方面,然而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常世宁。
宁绾朱如今早已想得明白了。她前一世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了常世宁,在世的时候,她并没有得到常世宁一星半点的怜惜,反而为了对方与庶妹的私情而伤透了心,更因为常世宁的无情,最后选择了自绝于世。因此,可以说宁绾朱从前世到今生,都从来没有真正爱上过常世宁。所以这一世,她才不屑与宁络紫争。
可是问题是,前一世,她毕竟嫁过常世宁,两人也有过亲密无间,耳鬓厮磨的时候,若说全然无情,只怕也难。况且,前世里临终之时,常世宁那悲声一呼,曾令宁绾朱起过一点点波澜。但是要叫宁绾朱能够接受与耿琮的肌肤之亲,至少宁绾朱眼下还做不到。
当然她也能觉得耿琮看向她的目光,一天一天地灼热起来。在耿琮不当值的时候,两人一起对面用过饭,丫鬟们收拾了杯盘碗碟都下去的时候,耿琮便会抬起头,眼中似乎有些疑问。宁绾朱在这种时候,往往找了这样那样的借口,避到西厢房的画室里去。然而西厢没有烧地龙,随着天气一天天寒冷,宁绾朱微微有些受不住。耿琮便很自觉地,一过了饭时便去东厢自己的小书房里头歇宿,给宁绾朱腾挪地方。
所以这么一对“夫妻”,成亲有时日了,也依旧是一副“相敬如冰”的情形。虽然宁绾朱自己是淡然处置,可是她贴身的几个丫鬟,看在眼里,都很是着急。有一日,墨竹就随着宁绾朱去了西厢画室。见宁绾朱照例铺开重绢,取下烙笔,准备开始作画的时候,墨竹故意说:“小姐,姑爷还在花厅里。”
宁绾朱顿了一下,眉头微微皱了皱,回答道:“我知道。”不再多说一个字,照样执笔,朝那重绢上点下去。
而墨竹只好讪讪地退下去。第二日,她去收拾西厢的时候,将宁绾朱历时以来所做的画作都理了理,从一叠卷轴之下,取了一块掖得整整齐齐的重绢。墨竹不晓得宁绾朱将那片重绢藏在那里是什么意思,随手便打开来,一看之下,“咦”了一声。她看过之后,心中有数,又听院子外头有人叫她,墨竹便赶紧将那片重绢又叠好,藏了回去。
不过,令人料想不到的是,宁绾朱这边,小夫妻两个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宁家那头反而有了动静。到了十一月里的一天,吴妈妈过来北宫门外,说是奉了宁裕和晏氏之命,前来探视宁绾朱的。吴妈妈倒是没坐多久,却给宁绾朱带了个信儿,说是墨兰在南阳的家人从南阳上来探视,想接墨兰回灵境胡同看看。宁绾朱听了便点头准了,墨兰随着吴妈妈回去。
到了灵境胡同,墨兰不声不响,很有默契地跟在吴妈妈身后,去了宁络紫的院子。
宁络紫这时候已经从通州庄子旁的尼庵里搬了回来,正每日锁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绣各式各样的嫁妆。她原先手上的家财,在常世宁手中折去了七八成,可是她当日留了个心眼儿,自己手边还是留了些足够她花用开销的。所以,当宁络紫一旦回到宁家,宁家那些原先与她打得火热的下人婆子们纷纷惊呼,财神爷又回来了——只不过这一切都瞒着宁裕和晏氏就是了。
而宁络紫端坐在屋中,静静地听着墨兰说起宁绾朱与耿琮成亲之后的种种情形,冷声问道:“你说大小姐成亲那日,其实不曾与姐夫圆房?”
墨兰一副讨好卖乖的神色,连连点头,对宁络紫说:“可不是吗?二小姐。那****可是亲自一直追到浣衣房去,将小姐半夜里换下的衣物和被褥床单都看过,所以才能确定。”当日宁绾朱换下的衣衫,尽皆整整齐齐的,连褶皱都没揉出几道。关键不止衣衫如此,连被褥也是干干净净,仿佛没有用过一般。所以墨兰才生了疑心。
“所以那元红应该是假的了?”宁络紫再一次冷冷地问道。
墨兰有点脸红,按说“元红”这种词语,不该是宁络紫这样未出阁的小姐口中应该说出来的,连她这样不算做通房的大丫鬟,说起这个,都有点害臊。“回二小姐,这个……奴婢,也不敢肯定!”
“不敢肯定?”宁络紫眼神像刀锋一样,极其尖锐地盯着墨兰的面孔,“不敢肯定你便敢到这里报与我说知?若是我那嫡姐知道了,只要稍稍一查,便知道你没有什么南阳家人过来此处,你到时候怎么才能将自己摘出来?若是嫡姐真的对你疑心,凭她的手段,弄死你是极其容易的事儿。”
墨兰被宁络紫的恐吓吓到了,连忙“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拉着宁络紫的衣角道:“二小姐救命,奴婢虽然不敢肯定,但是看大小姐如今和姑爷相处的情形,奴婢再想想当日的情形,虽然不敢完全肯定,可是,可是……十有八九啊!”
宁络紫一呆,道:“你是说,我那嫡姐,大婚之后,没有与姐夫同过房?”
墨兰兀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宁络紫说:“是啊,在国公府中,那三日到底怎样不好说,可是在那之后,搬到北宫门外的赐第里,小姐没有一晚是和姑爷一起,同时宿在正房里的。”
“这事儿还有别人知道么?”宁络紫陡然兴奋起来。
“应该没有,只是我们这几个丫头,前儿个墨竹……嗯,就是庄上杜大娘的女儿,还背地里跟咱们几个说,要想法子劝劝小姐呢!”墨兰见到宁络紫脸色变幻,又有些害怕,又隐隐有点兴奋。
宁络紫背转身去,不想令自己的表情被墨兰看到。她右手轻轻地拍在案上,“难道当年,母亲所说的,是真的?”
“二小姐,您说什么?”墨兰搞不清状况,直起身追问了一句,问的声音大了一点。
宁络紫厉声斥道:“主子的事,你一个贱婢竟敢过问?”
墨兰吓得连忙又跪了回去。
“你放心,”宁络紫的声音又冷冷地在屋内响起,“早先答应你的,一件都不会少。”她一双洁白的双手,在桌面上缓缓地划过,玉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待墨兰退下去之后,宁络紫忍不住又“哼”出一声,自言自语地说:“将我的万贯家财都盘了去,却守不住……哼,常世宁,这回轮到你出面布置,你不会惦记着因为是宁绾朱,所以手下留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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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十余日,耿琮倒是很意外地接到了张博易张博瞻两兄弟送过来的请帖,算准了他不当值的那一日,请他过去听戏喝酒。
本来若是于啸天在京中,耿琮倒也时常与张氏兄弟两个时时相见,谈谈说说,或是听戏吃酒也偶尔为之。但是如今于啸天在西北,而耿琮又成了亲,所以有好一段时日没有与张氏兄弟来往了,这番收到请帖,耿琮立刻觉得很是突然。
想了想,耿琮带了燕十九同去。那燕十九,原本是耿琮在西北之时,随身的亲卫,回了京中之后,耿琮荐了去北城兵马司,当了一名司官。耿琮有心要他结交结交京中的勋贵子弟和军中人士,所以特地带了燕十九来见识。
百味楼之上,除了张氏兄弟之外,常世宁自然也在。两人见了,淡淡地打了招呼。耿琮引荐了燕十九,张氏兄弟听说是西北战场上下来的,纷纷笑脸相迎。然而常世宁却盯着耿琮看了半晌,似乎另有什么想法。
一时众人入席,百味楼在这几人的雅间之中特为布置了一个小的戏台,可容几名戏子在上头,咿咿呀呀地唱些文戏。少时席面用过,戏台上上来了一生一旦,两人在胡琴的伴奏之下,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耿琮想来不喜欢听戏,若是武戏到也罢了,这样文绉绉的唱腔,他也只能懂三五成。不过碍着张氏兄弟的面子,耿琮只好坐在一边静听着,打算待过一会儿便告辞回去。
岂料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但是到底哪里出奇,耿琮似乎又说不出来。这时,燕十九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世子,您且看那旦角的打扮,是不是有些像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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