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暗中相助
装扮成一介身材矮小瘦弱的锦衣亲卫小卒之后,宁绾朱紧赶慢赶几步,跟上耿琮的脚步,两人从密林之中走出来,宁绾朱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是?”
耿琮立在她斜前方,安静沉稳如山。而耿琮的身前,山坡之下,秋林中立着连绵起伏的营帐,空地上旗帜飘扬,穿着执金吾服色的儿郎们牵着马整齐地列队成行,端的是人如虎,马如龙。
宁绾朱已经明白自己大约是中了什么圈套了。眼前的西山,分明已经是被宫中侍卫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完全封锁,这样的情形,京城里的大家小姐们绝不可能没收到消息,还维持原计划,在这里办什么“西山会”。而邵家姐妹得知这样大的事情,也绝不可能不通知她。很明显,是有什么人将邵家姐妹送来的信截住了,却安排了旁的人,冒充了邵家的车夫,将自己诳到此地。
先前那车夫,大约已经是被五城兵马司的士兵发现,给“喀嚓”掉了,这次即便她能够逃出生天,也无法从车夫身上下手,找到作恶之人。
宁绾朱贝齿咬紧了嘴唇,几乎将嘴唇也要咬破了。
而耿琮则在旁边轻声提醒她:“宁小姐,务请小心,一会儿你若是露出破绽,莫说我不会再救你,为了洗脱我自己的嫌疑,我也只有将你立时斩于剑下。”
宁绾朱心里一凛,立时约束心神,悄无声息地点点头,之后便微微颔首,拉下了飞鱼服的帽檐,将一张俏丽的面孔遮去了大半。她从来都不认为耿琮欠她什么,此人眼下愿意这样帮她,已经是担了天大的干系。所以虽然耿琮刚刚那话说的凶狠,她也完全没有愠怒的意思。
耿琮却没有想到宁绾朱能够这样的冷静自持。若是寻常的闺秀,听到这句话只怕已经吓得脚软了,而宁绾朱却一言之间,便明白了耿琮的立场与处境,在表示赞同的同时,已经显示了最大限度的小心谨慎。
尽管宁绾朱的表现出乎耿琮的意料,耿琮依然没有在面上表现出分毫异样。以他的养气功夫,宁绾朱表现虽然得特别,可是还不足以让耿琮此刻的一张冰霜脸上表现出任何异状。
“走吧!”耿琮记挂着他原先的计划,今次是唯一的机会,可千万不能错过了。
他大步流星地往山坡之下走去,宁绾朱一溜小跑跟上,奔到下面的一丛帐幔之前,耿琮问道:“可是已经准备好了?”
帐中有人应声:“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刚才皇上似乎因为太子殿下没有参加刚刚的跑马,正在发脾气。您是打定了主意要这时候去面见皇上么?”
“太子殿下没有去跑马?永昌殿下去了么?”耿琮吃了一惊,连忙问道。
“永昌殿下去了,得了头名。”帐内的人答道。
这时,帐内一个苍老而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道:“太子仁厚,不喜刀兵,自然也不爱这等争抢好胜的事情。然而皇长孙则精明勇武,是对太子性情的最好补偿。皇上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皇上还在担心边患,担心数十年之间,西北疆域,照着太子这样的性情,只怕还是没法恢复到先太祖皇帝那时候的版图啊!”
宁绾朱听得一个激灵,这,这声音,这不是——数年之前,她曾经在宁家庄子里,听见过这个低沉哑暗的声音。
耿琮似乎也想起了这些过往,两人的视线一撞,又各自转了过来。
这时候,远处有几个穿着执金吾服色的侍卫军官,朝这边走过来,为首的一个当即招呼道:“耿大人!”
耿琮迎上去,拱拱手不冷不热地道:“蔺大人,怎么有空过来这里?”
那姓蔺的执金吾军官苦笑一声,说:“皇上发完了脾气,正要过来,命我等来看一下这头的围猎准备好了没有。”蔺姓的军官说着探头往耿琮身后的营帐里看了看,故意道:“咦!这营帐之中是什么人?都是耿大人的人吗?”
说着,蔺姓军官伸手便欲撩开那幕帐。
耿琮却更快一步,拦在他身前,道:“营帐里没什么人,也不过就是我这头几个锦衣亲卫眼下在休息。”
听了这话,那姓蔺的军官便将脸拉了下来,道:“耿大人,怎么你辖下锦衣亲卫之中,竟然有长官在外巡视,而属下在帐中休息的?以前汉王辖下的锦衣亲卫,可没有这样不知好歹的属下。”
这话就讲的有点重了,不过倒也令对执金吾或是锦衣亲卫这些一无所知的宁绾朱,稍稍了解了一些,眼前这位蔺军官,应该是锦衣亲卫出身,是汉王麾下,眼下才被调任去了执金吾,待在皇上身边。
耿琮冷冷地道:“蔺大人知道就好,执金吾是执金吾,锦衣亲卫是锦衣亲卫,眼下大人已经不在锦衣亲卫之中了,还要伸手管这里的事情,是不是越权了呢?”
姓蔺的斜觑着眼看着耿琮,见他不卑不亢地驳斥自己,心里越发地觉得堵,突然举起手中的马鞭,道:“姓耿的,别给你脸不要脸,你不过是个承嗣的嗣子,亲生爹娘都不要了,巴结上了邓国公,这才在军中混了个职位,你以为过去这些事情,世人便不知道了?”
随着那蔺姓军官一起过来的执金吾们,听到长官说了这话,一起哄笑了起来。
耿琮手下的锦衣亲卫,大约也是新归到耿琮辖下未久,不熟悉这位上司的家世,听到这话,都有些迷茫,却不敢说什么,只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耿琮的眉头紧紧地皱起,如今要跟着这执金吾们撕破脸,那还太早,他自己在锦衣亲卫里都还没有站稳脚跟。然而若是忍下这口气,却又面临难题。营帐里面,有一位极重要的人,但那人若是被执金吾见到了,只怕会立毙于刀剑之下。
如今该怎么办?耿琮突然觉得,若是他的“耿家军”没有留在西北就好了。
岂料这时,突然一阵马嘶,一匹军马从营帐后面奔了出来。
“去,快去牵住那马!那是皇上最为喜爱的玉花骢!”蔺姓军官一见这情形,登时着了急,也顾不上耿琮和他的营帐了。那可是皇上的爱马啊,再说了,管理御马,也是执金吾的职务之一,他可没法将其推到锦衣亲卫身上去。
上司发了话,其余的军官哪敢不从,登时便循着那玉花骢的身影追了过去。
耿琮有些诧异,回头一看,却见到宁绾朱扮作的小卒正从营帐后面拴马匹的地方转了出来,面上神色镇定,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耿琮实在是被这女人的冷静大胆给惊到了,当下狠狠地瞪了宁绾朱两眼,似乎在说:不许胡闹,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插手。
宁绾朱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横了耿琮一眼,仿佛在说,我又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营帐里面那位。
耿琮与宁绾朱一番互动,叫旁边几个锦衣亲卫看在眼里,他们见宁绾朱眉清目秀,身量又矮小,都忍不住偷笑,他们可绝没想到这位上司竟然好这口。可是看着跟在耿大人身后的这个小子,却身材矮小,又有几分女相,脸上带着些灰土不说,又总是硬梆梆板着脸不解风情的样子。他们心里盘算着这里的差事交待之后,就将耿琮带到柳叶胡同那里去,叫这位新任上司晓得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销魂滋味。
宁绾朱却不晓得她作为一个女人,这会儿已经正被耿琮的属下鄙视着。她刚才绕到营帐后面,挑了一批辔头马鞍装饰的最为奢华的高头大马,将缰绳解开牵了出来,然后在马屁股旁边用自己随身的一柄小银剪戳了一记,登时甭管他是金花骢、银花骢,还是玉花骢,都发起疯来,朝着林间空地狂奔而去。
“这下可好,”宁绾朱心想,至少这些执金吾军官不用总在营帐里面的人面前晃来晃去了。她正想到这里,只听一个尖细的嗓音呼道:“皇上驾到了,还不快跪迎!”
耿琮带着一众锦衣亲卫跪了下来,其中便包括宁绾朱。
宁绾朱垂首,仿着锦衣亲卫的样子,行下大礼。她只敢用眼角的余光撇一撇前头过来的那位身穿明黄色长袍的人,那便是当今圣上了。前世里,她只是个外命妇,过年过节的时候宣召进宫觐见,也极少有机会能够见到这位皇帝。
眼看着这位皇上,此时脚步轻健,笑声爽朗,行走如飞,宁绾朱便稍稍放下心来。有这位圣上在,那汉王想要夺位,只怕还得等上几年。
“哟,是次回在这儿啊!”皇上对耿琮似乎很是亲近,只称呼他的表字。
皇上身前那个尖细的嗓音就又响了起来,“是呀,皇上,您早上不还念叨着耿大人的么!”
“嗯?”皇帝一愣,露出疑惑的表情,“次回,你上次与朕说的,是什么事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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