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钦天监
宁绾朱这头派人盯住了小怜,而耿琮那头也不闲着。他抽空过去了一趟邓国公府,在嗣父耿亦冼面前晃了两晃,将宫中赐婚的旨意已经“在路上”的这个事实给“无心”之间透了出去。
“钦天监那边什么风声都打听不出来,只听说皇上指婚的都是文官家的小姐,想必都是娇贵千金,与我这兵营里出来的如何能够合得来?”耿琮故作一脸忧郁地道。
耿亦冼得了这个消息,心里暗喜,竟然破天荒头一回儿将耿琮安慰了两句。钦天监监正衣乐游,曾经是耿亦冼的同僚,两人相熟。耿亦冼一想起只要要求到他那里,便可以要什么结果便是什么结果,登时心花怒放。
于是耿亦冼第二日便带了礼物去见那位钦天监的衣监正。
他赶到钦天监衙门里头,正赶上衣乐游在见客。耿亦冼被奉到旁边的静室之中候着。他等了一会儿,便听到外头正堂上有响动。耿亦冼好奇,便探头探脑地出去张了张——只见也是老熟人,衣乐游正将长春侯常致远往外送,常致远拱手向衣乐游道:“如此,诸事便拜托监正大人了。”
衣乐游眉花眼笑地,也拱手还礼道:“好说,好说!”
待常致远离开,耿亦冼跳了出来,见面给了衣乐游一拳,道:“老东西,快说,那头给了你什么好处,将你乐成这样?”
衣乐游笑着指指衣袖之中,道:“不过黄白之物耳!”
耿亦冼见他袖子空空荡荡,晓得定是银票之类的,只不晓得是多少。这耿亦冼与衣乐游是老交情,当下拉着衣乐游追问到底有多少,待到衣乐游说了个数儿,耿亦冼一呆,道:“这常家还真是大手笔,他家求的是哪家姑娘?”
衣乐游不答话,只拉着耿亦冼入内,说:“老弟,你这消息倒是快,名册八字才到我这儿没多久,你怎么就跟狗鼻子嗅着了肉骨头似的寻到我这儿来了?”他说着也拉过耿亦冼的袖子,道:“待我来瞧瞧,你这回又淘澄了什么好东西带来我这儿了?”
耿亦冼晓得老朋友的脾气,当下从袖子里取了一本古书出来,道:“这还是我上回听你说起,便一直在市面上留意着。这不,市面上一间文玩笔墨铺子刚得了,我便好歹重金购了来。”衣乐游看得两眼直放光,劈手就夺了过来,小心翼翼地翻阅两页,越发喜得心痒难搔,连忙将那本古书仔仔细细地收入怀中,笑道:“还是旧日兄弟你,晓得我就好这些调调儿。虽说常侯爷出的银钱,够你买十本书了,不过我还是先尽着你。”说着,衣乐游将耿亦冼一把扯进了他平日用功的静室里。
待到两人出来,耿亦冼依旧在兴头上,而衣乐游则显出十分为难的样子,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和常家,还真是想法一致,看中了同一个,我可要警告你,那姑娘的八字,可不见得怎么好。”
耿亦冼笑嘻嘻的道:“就是不要太好才好!”
衣乐游板着脸:“不管这许多了,我也就是个合婚的。不过,无论如何,这回头合婚的结果,都要奉上给皇上过目的。那头还有最后一道关,别你家到最后,所求不成,拐到我这个监正头上,我就要抓瞎了!”
耿亦冼陪笑着,心里暗暗咒骂,想着那小兔崽子走了****运,竟然得皇上过问他的亲事,回头还要指婚。他又暗自恨那亲儿子耿玉,早先说得好好的,一定将耿琮在京城的名声搞臭,令京中的大家闺秀都对他退避三舍,可是现在呢?耿琮啥事儿都没有,耿玉反倒缠上了一个房里颜色俏丽的丫头。不过他晓得耿琮一时半会儿扳不倒,耿玉反正也攀不上好亲,倒不如这时候让他先添几个房里人,算是下下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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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衣乐游将合婚的结果送上去给皇上过目,除了各家子弟与闺秀的八字之外,连耿亦冼当日送上来的古书,还有常致远送来的银票,另及于晨等人打点的礼物礼金,都一气儿摆到了皇上桌上。
皇帝冲着衣乐游笑道:“衣乐游,你还真是能敛财,放你在钦天监这么个半点油水都没有的衙门,你也能给朕揽来这么些金银。朕是不是该搁去户部当值啊?”
衣乐游一本正经,极严肃地道:“皇上洪福齐天!”
皇上被这衣监正一句话给噎住了,便不再扯别的,只细细看了合婚的结果。只听衣乐游在下头道:“臣收了这些东西,转手便能进了皇上的国库,臣问心无愧。只不过,这邓国公和长春侯送臣的礼,是为了同一家的千金。所以回头总有一份礼,是要退回去的,臣事先与皇上说清楚,请皇上莫要令臣太为难。”
皇上“咦”了一声,眉头皱了起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还不与我细细道来?”他晓得定国公于晨等人,送与衣乐游的财物并不过分,只是寻常打点而已,估计是怕钦天监这最后一个环节出什么纰漏。然而常致远与耿亦冼两人,所赠之物,都是价值不菲,想必有所图。皇上一想到这里,总觉得这些做臣子的,还不放心自己这个皇上替他们做事,心里头着实不是滋味。
当衣乐游说到耿亦冼曾经说过“就是要不太好的八字才好”,皇上重重地在龙案上拍了一掌,道:“这个糊涂东西,欺朕太甚。朕已经敲打了他无数次,竟然还是省不出,朕属意的是这个嗣子,不是他那个整日游手好闲、困于内宅的宝贝亲儿子。整日里到底在想什么呢!衣监正,你到底怎么说?眼前这合婚书上,到底是……”
衣乐游就是个人精,见到皇上脸色不好,“扑通扑通”地便开始叩首,道:“天作之合,天作之合!这两人的八字,其实真的算不上太好,分开看,都是孤拐的命途,所以一个才承嗣他人,而另一个生母早丧。然而这两人的八字合为一处,夫妇一体,便解了各自的孤厄,是吉兆啊吉兆!……”
衣乐游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下去,皇上已经在上头案边大笑起来,道:“衣监正啊衣监正,说来说去,你只怕还是舍不得这本中意的古书吧!拿去——”说着皇上抄起岸上的书册,往下头衣乐游面前轻轻地掷了下去。
接着,皇上便宣了秉笔太监进来,道:“代朕拟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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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婚的旨意说下便下,这一日,宁裕本是一早上衙的,结果上衙没上到半日,半道跑回家来了。他一回家,就赶紧叫人安排给老太太邬氏和自己的妻子晏氏按品级大妆——那两个比较花时间。宁绾朱那头,只要穿上庄重的吉服即可,所以反而没有那么着急。
少时宁家女眷们妆扮完毕,外头备下了香案,准备接那赐婚的旨意。在这当儿,反而众人在院中干等着。宁裕连忙安慰老太太,道:“这传旨的要去好几家,咱家离宫里远些,只怕等的辰光也要长些。”
谁知他话音刚落,外头已经有了动静。宁裕亲自迎了出去,而宁老太太邬氏则瞅着宁绾朱直笑,道:“多亏了绾朱,否则咱这诰命的礼服,只怕都没有机会能穿上身!”
晏氏陪笑道:“谁说不是呢!都是大小姐的福气旺,这不赐婚的旨意说下来便下来,也没叫咱家好等,老太太,您这回不会嫌头上的冠戴得太久了嫌重了吧!”
宁绾朱此时低着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旁人都只道她害羞。可是宁绾朱心中却真是绝得没有把握,自从上回见到耿琮之后,所有事情的发展,便都不在她的掌握之中。林建义倒是给她来过信,说是耿亦冼那头确实是入手了钦天监监正最喜欢的古籍,所以耿亦冼那头一定是有所动作,只是,耿亦冼会按照她所设想的那个方向去行动么,还是这事事出人意表的邓国公会想的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只不过这会儿,宁绾朱晓得再想也没有用了。赐婚的旨意已经在路上,她的命运已经如板上钉钉一样。在在这一刻,宁绾朱觉得自己直如案板上的肉,届时无论是什么结果,她都得接受。林建义曾劝过她,若真是结果不如意,不妨再退回通州潮白河畔的尼庵,待过得两年,事情淡了,再慢慢图谋也不迟。可是宁绾朱却明白,事不可为,届时她只是一名曾经在庵中“修行”的官眷,等京城中变天的那一日到来的时候,她又如何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愿去守护宁家?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在这一刻,宁绾朱明知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她只能低眉顺眼地在自家前厅里候着,心里暗暗祷祝。
——求不是常世宁,求是耿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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