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交心
小怜见到面前的宁家大小姐与她的“恩公”神态亲近,说话也并不拘礼,晓得不妙,见耿琮要将自己往外退,晓得事情不妙,情急之下,膝行上前几步,伸出粉藕似的一双玉手,想抓住耿琮的衣襟。同时,小怜一张清瘦清瘦的瓜子脸上,两行清泪滚滚而下,樱桃小口中吐出一个“我”字。
“我……”
下面没声儿了。
宁绾朱本低着头打算看笑话,听见小怜只冒了一个字之后,就没了声儿,心里觉得奇怪,当下抬起头,登时握着嘴差点没笑出声来——
只见小怜姑娘每每伸手想要拉住耿琮的衣角,耿琮身子微摆,那衣角便在小怜姑娘触手可及的地方轻轻往后一抽,小怜便捏了个空。偏生这小怜姑娘也是个不服输的,一次抓不住,就再接再厉,所以一个抓,一个躲,小怜姑娘跪在耿琮身前,愣是全神贯注地抓了好一阵衣角,却两手空空,无功而返。
旁边宁绾朱已经无声地笑得花枝乱颤,一张俏脸通红,给耿琮递去了一个“尊驾当真本事”的眼神,耿琮飘逸往后一退,笑着看向宁绾朱,点点头,示意自己只是在玩笑而已。宁绾朱笑着笑着,却又有些不好意思,脸更红了,便将面孔别了过去。
“恩公——”小怜姑娘眼见着两个人相视而笑,眉目传情,登时不干了,这一出明明是她是主角在演戏,怎么就成了旁观的?当下小怜有几分不管不顾,脸上布满了红晕,道:“那天在西市大街,小怜一见恩公,便知道恩公是小怜的救命恩人,小怜一介弱女,身无长物,人小力微,除了终身服侍恩公之外,再无它法能够报答恩公。小怜只有这一点心愿,往恩公准许。”她见耿琮面冷,只得又转过身来,膝行至宁绾朱身边,道:“宁小姐,小怜晓得您是好人,小姐对小怜亦是有恩,无奈小怜只一人一身,无法同时报答两位……只求,只求小姐在恩公面前美言两句,成全了小怜吧!”
“这……”小怜求到宁绾朱这头来,倒是令宁绾朱面上带了几分为难。
“你不过一介贫妇,那天在街面上,也不过见你可怜,所以恕了你那冲撞官马的罪过,宁家见你可怜,替你治伤,收留于你,你如今说出这等话来,足见你是处心积虑,妄想接近我这皇家执金吾统领,说,你究竟有何图谋,是何居心?若是不说,便送你去锦衣亲卫的黑牢,大刑伺候。”耿琮见小怜竟然求到宁绾朱那头去,心里不爽,干脆出言恐吓。他本是行伍出身,这时候摆出了一副凶巴巴的态度出来,便立刻是一身的刚戾之气,连宁绾朱都有些吃惊,更不要说小怜这样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这小怜,眼前的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暴怒之意,便先令她受不了。一听说又是“黑牢”,又是“受刑”,登时被耿琮吓倒,惊得坐倒在地上,双眼无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宁绾朱给耿琮使了一个眼色,说:“耿大人,不若我送送您吧!”说着当先而行,往外院过去。耿琮知道宁绾朱对那小怜自有安排,当下将浑身的戾气稍稍收了收,紧随着宁绾朱往外走去。两人一前一后,走过一座明廊,又进了一座小院。宁绾朱这才停下脚步,半似嗔怪地对耿琮道:“耿大人,何必对那小姑娘这么凶凶巴巴地呢?”
耿琮张口便道:“此女有用——”
恰恰在此时,宁绾朱也接着往下说道:“我晓得此女对你有用……”两人的话竟然同时脱口而出,一起说了出来。
耿琮眼中忍不住的惊异,接着又化作了笑意,而宁绾朱双眼先是笑得弯弯的,接着笑意便又敛了起来,瓷白色的面孔,又慢慢地涨成粉色。她低下头去,道:“谢谢大人对绾朱的信任——”
耿琮微微皱着眉头,小声地道:“你便一定要这么称呼我么?”
宁绾朱依旧低着头,也一样小声地说:“绾朱对阁下有求在先么——”换了个称呼,依旧换汤不换药。
耿琮拱拱手,道:“小姐的意思,在下已经全然明了,耿琮一定会尽力而为。”宁绾朱明亮的眼神,便在耿琮面上转了一圈,心里有一点点拿不准耿琮是否已经是接受了自己的提议。她原以为耿琮会需要考虑几日。
但是她随即平静地敛下了目光,深深福下去,道:“恭送耿大人——”
耿琮还了一礼,道:“日后,还是称呼在下的表字次回吧!”
“次回?”宁绾朱将这两个字在心内念了两遍,微微一震,带着几分惊喜抬头去看耿琮,却已经见他已经转身大步往庄外走去,步履坚定沉着,却并不回顾。
宁绾朱转过脸,刚刚那一瞬间的心意相通,令她能够完全放下心来,将此后的命运交到这个虽然打过好几回交道,可是还是极为陌生的男人手上。眼下耿琮自然要忙着他那头的布置,而宁绾朱也有自己的安排。她转身回头,回到刚刚见到小怜的那个跨院。小怜刚刚起身,望向宁绾朱的眼光便带了几分怨毒。
可是小怜的演技甚好,见到宁绾朱目光扫到,连忙堆上了满面的惶惑,期期艾艾地道:“宁小姐,宁小姐,您千万要明白,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又是哪个意思?宁绾朱心里冷笑,慢慢地开口,道:“你家中的事,我也不是不知。那天你本是卖身葬父的,是个可怜人啊……”
小怜听宁绾朱这么说,心里一喜,马上便想开口说上两句,最好将这位小姐哄得好了,便能寻到机会,出了这个庄子,与耿琮或是耿玉联系也说不定。她正要开口,便听见宁绾朱说:“当日你父的烧埋银子是我家出的,所以便寻了此处的地保签了你的身契,听说你已经摁了手印了。”
小怜一惊,当日宁家确实有人来寻她,问了她的名姓,又叫她在文书上按手印,但是她却不晓得那就是自己的身契。她一听到这里,便晓得自己落了天大的把柄在宁家,不由得地暗恨起耿玉,好好的将她一个烟花之女说成是贫女也罢了,偏偏还要再顶上个卖身葬父的名头,那个被葬的也不晓得是哪里来的便宜爹,竟然叫她眼下竟然这么顺当地落了奴籍在宁家。
听见宁绾朱问,小怜又不得不点头称是。宁绾朱便叹了一口气,道:“也是个可怜人。我父亲与那位耿大人颇有些交情,待过些时日,耿大人消了气,我请父亲出面说项,送你去他家府上便是。”
小怜听了,连忙给宁绾朱跪下,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心中一阵狂喜,晓得她只要能跨进邓国公府的大门,万事便再由不得耿琮。届时耿玉一定便会给她安排地好好的。
宁绾朱望着小怜眼中的热忱,微微摇头,出去见留在这庄子上的杜氏,请她好好盯着小怜,道:“且看她与什么人联系,送什么信出去。只是人一定要看紧,绝对不能令她有失,而且所有送出去的消息,一定要半道上截下来,千万不能真的让她与外头有了什么联系。”
杜氏自幼操劳,原是个做惯了农活的农家女儿,嫁与宁永强之后才好些。她拉扯大了三个孩子,自己却看着有些老相,手上粗了不少,额头上也渐渐爬满了皱纹。可是杜氏是看着宁绾朱长大的,此时一一记下了宁绾朱的吩咐,接着便看着宁绾朱,叹道:“大小姐是要出门子了吧——想起当年大小姐刚刚到庄子上那会儿,也不过那么一点儿,如今这么大了,要办亲事了。”
宁绾朱听到“出门子”三个字,禁不住脸上一红,又听杜氏说:“我和强哥,总盼着大小姐有个好归宿,今日来庄上的那个官儿,莫不是就是宁家的快婿不成?”
宁绾朱想说,算是,又不是。算是吧,耿琮刚刚那意思,应是已经同意了自己的提议;可是五年之后两人没准便和离了,各行各路,又如何算得上是什么快婿。可是她听到杜氏的问话,一时想起刚刚与那耿琮曾经有那么一瞬间的心意相通,她突然觉得,这一瞬间的心意相通,可以至少令她与耿琮一起,和睦地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过上好多年……
宁绾朱因此有这么片刻的晃神,她醒过神来的时候,见到杜氏朝自己宽和地笑着,仿佛在说,大小姐眼光不错,那人,显见的是个好人。
接下来,杜氏便与宁绾朱提起他们一家子之后的打算,这也是宁永强的意思,只说若是宁绾朱出嫁,她们一家都想作为陪房跟着宁绾朱。宁永强与宁大勇想接着当管事,杜氏也想在通州庄子上照看照看田亩,倒是墨竹,再过两三年便要出阁的,也希望宁绾朱给安排,寻摸个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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