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2)
他的双臂缓缓收紧,像要把我揉进他身体一般,我亦牢牢地回报住他,彼此衣衫尽湿,却被两个炽热的胸膛烤的滚烫,我伏在他胸口,听见他的心脏传来的有力律动声,最后一丝不确定也烟消云散,就这样紧紧相拥着,直到天荒,直到地老,亭外的那些风风雨雨,再也打不进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我猛然想起一事,急忙把他推开:“这里是晋谅皇宫,你这样冒冒失失地闯进来,不要命了么?”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严墨居然还有心思油腔滑调,“我来看我日日念得的小娘子,有什么错?”
我嘟着嘴:“我可是晋谅新册封的太子妃呢,谁是你小娘子!”
严墨轻叹一声,眉头皱了起来:“唉,我是真想你了!想着你和离戈他朝夕相对,我真恨不得插上翅膀,带着你远走高飞!”
“男人总是说的好听,我被人掳去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离戈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恶狼袭击的时候你在哪里?”说着说着,我眼中又有泪花闪现,“还有师傅离我而去的时候——”
严墨眸色一黯,重又上前紧紧搂住我,再不让我挣扎分毫,他俯下身来,怜惜地吻去我眼中泪水,喃喃道:“不要哭阿!你受的委屈,桩桩件件我都知道,以后这苦,我替你受!”他温暖的唇瓣印在我眼睛上,一路追逐着我滑下脸颊的泪珠,游移到我的唇角,悄悄含上了我正嘟着的嘴唇,轻轻吸允,慢慢加深,温柔至极,不复上一次的疯狂霸道,那种心疼从他嘴中传到我心底,让我想起杏花烟雨的江南,暖风微醺的绿杨,我闭上眼睛,眼前却花香遍野。
双唇被微微开启,他清凉的舌尖试探性地从我唇角伸入,我因这凉意心中一念顿生,惩罚性地咬了他一口。
他“咝”了一声,缩回舌头,在我耳边呵气:“好好的咬我做什么?”
我抵住他胸膛隔开些距离,没好气地说道:“你明明早就到了,却迟迟不现身,存心看我出丑!”
“生气了?”
我低头不语。
“真生气了?”
我狠狠地点头。
严墨脸上浮现出一分无可奈何:“本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既然你一心赶我走,那便只好算了。”他说着,竟然转过身去,抬脚欲走。
明知他是开玩笑,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攥住他的衣角。
低低的窃笑声传来,他却偏偏一本正经地说道:“与其让你生气,我还是离开的好。”
“刚才那个气你,是……假的!”我红了脸,声细弱蚊。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过身来,狠狠在我早已红透的脸上亲了一下,牵起我的手:“外面雨大风疾,进屋里去细说,可好?”
从建在偏殿的水榭到我卧房的路并不太长,我俩刚躲进屋里,外面就传来落霞刻意提高的声音:“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我和严墨相视一惊,一时竟忘了反应。
待反应过来,严墨已经紧绷着山雨欲来的身体捋起袖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顾不上思考他这是开玩笑还是来真的,急忙从后抱住死死抱住他,严墨握拳的双手紧了又松,终于还是停下了出门一战的冲动,安慰性地抚上了我箍在他腰际的双手。
我拉着他往屏风后的矮橱处悄无声息地挪去,却听门外落霞的应对声又继续传来:“小姐今日忙了一天,刚刚才睡下。临睡前特地吩咐了奴婢,不能放太子殿下进来。”
“噢,这是为何?”
“小姐不准奴婢说出来。”落霞这丫头在搞什么鬼?
离戈似在门外踱了几步,那脚步声离房门愈发进了,我急忙窜上床榻,胡乱拉过一床被子盖上。
“罢了罢了,小姐不准说,可没吩咐不准看,请太子殿下在这儿稍候片刻,奴婢将东西取来。”
外侧耳房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又听落霞继续开口道:“小姐为绣这个熬了好几个晚上了,吩咐奴婢,没有绣好,千万不能拿出来。”
一阵静默后,离戈的声音隐约透着笑意:“这东西本王就留下了,改日去内务府支些特贡的蜡烛来,晚上替她点上。我明日再来看她。”
离戈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一颗扑扑乱跳的心也暂时放下,不及问落霞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严墨已经一步窜到我床边来,脸色黑的吓人:“说,偷偷给外面那个野男人绣的什么东西?”他挑起我的下颚,食指抚上已经几乎消褪的几处齿痕,“这也是他咬的吧?枉我为你守身如玉,你却如此三心二意!”
我本欲和严墨解释,听他越说越离谱,不知该气该笑,一把揪住他的手腕嗔道:“几个月不见,长能耐了啊!难怪刚才对我如此轻薄竟脸不红气不喘了。说,这是哪个狐媚子和你被翻红浪时留下的牙印?”
严墨倏地抽回那只排着一道牙印的手腕,满身的陈醋味也消去不少:“想着你天天与离戈朝夕相对,我怎会有心情与别的女子……这段老贼不识时务,送来美人逼我,我只好勉为其难,亲自把他送来晋谅这不归路了。”
我目光如炬地对上他微赧的脸庞:“你果然是那个传说中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又时不时身体欠佳养病深宫最近又开始声色犬马酒池肉林的天凌皇子齐沫言。”
严墨一下子笑了出来:“我苦心做戏了这些年,赢来的这风流名声,听着还真有些不堪入耳。”
“你那所谓的燥热之症养病深宫,想来应该也是迷惑人心的幌子了,我怎么这么傻,还在这儿日日夜夜地记挂你的安危……”
严墨眼中的笑意溢到了脸上,伸手理顺我微散的发丝,又绕了一圈在手指上:“这病症倒是真的,只是没有坊间流传的那么严重,要是早知道你为我牵肠挂肚,一定百病全消。”
我仰头瞪他:“那你预备什么时候重新为自己正名?”
严墨轻轻刮了下我的鼻子,长臂一捞把我搂在怀中,声音渐渐坚决起来:“攘外必先安内,我磨刀霍霍了这么些年,本不想对段老贼赶尽杀绝,可他居然送了侍妾来监视我,怪不得我不念旧情,把他一网打尽。若是谋划得当,更能借此契机,趁乱带你离开。”
他的胸膛因为说话而起伏着,仿佛有无数的力量充盈其中,蓄势待发。我伏在他怀里,贪婪地吸一口气,鼻端就绕上了淡淡的草药味,干净清澈的好像晒在午后的暖日中,我伸出双臂回抱住这个永远让我安心的怀抱,闭上眼睛似梦讫般道:“你是总有一天要上位的人,早晚都要行此杀伐决断之事,即使手不辣,心也要够狠。比如今晚,你就应该狠狠心,不要冒险来见我。”
严墨有力的双臂圈紧了我,下巴轻轻摩挲着我的发丝,在我头顶沉着开口:“我既是齐氏子孙,自然要挑起天凌这一方江山的担子,但行此心狠手辣之事,却非我本意。为人君者不择手段的不少,光明磊落的也不是没有,倘若史上当真无迹可寻,那么,便由我去做那前无古人的一代明君!”
我方因他的这番话心中澎湃激昂,他又忽然转了调子:“你才叫狠心,竟能违心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又偏偏每次都是为着我着想,那日因顾念父皇之病放你随离戈离开是如此,今日又是如此,你这‘心狠手辣’的深情厚谊,我不用一辈子来报复,怕是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我埋在他怀里闷闷地说:“谁要和你过一辈子!”
“你要是不愿,我就和离戈一样用抢的,‘不择手段’地把你抢回来!”
我的声音越来越低,迷迷糊糊道:“那你要好好想清楚了,我绝不当那红颜祸水,你要是为我闹得两国为敌了,我谁也不跟,一个人躲进深山老林当山顶洞人去!”
“我齐沫言一日为君,便一日不会将此生挚爱的女子做那开疆破土的工具!今生今世,绝不让你为我背上祸水之名!”
雨后的清新空气和着迷迷蒙蒙的水汽,穿过窗户钻了进来,满屋的草香芬芳。秋虫在屋外此起彼伏的低鸣着,月光沉静似水地泻在光洁的乌玉地砖上,铺上一层乳白色的淡雅地毯,我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这晚雨初歇的一夜,一切都美好得令人舍不得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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