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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解语非花 暮雨歇 4253 2021-04-02 20:18

  第9章

  那人站定,似乎并不急着进来,而我自然闭气凝神,更不敢轻举妄动。隔着这道弱不禁风的薄薄木门做成的天堑,敌我双方进入了一种奇怪的对峙状态。因为感觉不到屋外那人的杀气,我在最初的紧张过后反而逐渐地安心下来,一边默念着凝心诀调整内息,一边思量着应对之法。

  夜已深沉,空气不再潮湿粘腻,夏夜的凉风令人舒爽,而在这阵阵凉风中,阻隔我们的“天堑”终于受不了来自两边的紧张局势,“吱呀”一声,毫无征兆地开了。原来刚才只顾紧张,没发现房门只是虚掩着,夜风一起,轻而易举便被吹开了。

  我猝不及防,原本盯着门口的目光来不及收回,直接就看向了门口的挺拔苍劲的身影:那是一个一袭黑衣的年轻男子,因为背对着月光,裹在夜色中未曾蒙面的脸只看得出高挺的鼻梁和坚毅的下巴。显然他也对突然打开的门毫无防备,一只手还停留在想要推门而入的动作上,而同样也本是盯着房门的双眼,直接就对上了我愣愣的目光。

  那本应是一双透着精光的眸子吧,此刻却满是迷离,似乎……还有几分沉醉。

  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我们就这样定定地望着对方,那是一瞬,却又仿佛过了许久,久到树上的知了又欢快地唱起了歌谣,夏夜的凉风重又缓缓徐来,月上柳梢,静谧的月光透过窗格,斑斑驳驳地洒在屋内屋外,安详地笼罩了一切,营造出几丝奇谧的氛围。

  还是我最先回过神来:怎么完全不是小说中刺客杀手挥剑相向的场面?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冷静一些,勇敢地直视他:“阁下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他仿佛仍然没有回神,依然直直地看着我,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又不想太过示弱,挑了挑下颚,提高嗓子继续:“阁下若是绿林好汉,这屋里的人您若是动了,恐怕晋谅整个漕帮数以万计的帮众都会与你为敌;阁下若是劫富济贫,这宅邸主人尚俭,您不妨往北去两条街,太守府里金银遍地;阁下若只是手头吃紧……”我低头,想从身上褪几样手镯项链下来打发过去,却突然想起来,因为一洗完澡就直接来的姐姐这,身上连一个首饰挂件都没戴着呢。

  虽然有些窘迫,但我仍不死心,犹自四下摸索着,直到身上,突然传来一阵暖意。

  “夜寒露重,小心着凉。”耳畔传来那人的声音,虽然不响,却极有穿透力。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肩头,不知何时已经披上了他的披风。残留着他体温的暖和舒适让我一个激灵:难怪刚才那人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身上的V领中袖小睡衣,在这时代可是绝对暴露的服饰啊!

  我知道我的脸很红,我祈祷我的红富士脸藏在黑夜里没让人看见,但是他爽朗的笑声让我知道今晚的月色其实很亮,亮得地上找不着能让我钻下去的黑洞。

  “再会。”这两个字是他在我脸红之际突然凑到我耳边说的,他的气息吞吐在我耳际,一下子就让我麻栗起来。他离我很近,近得让我不敢动弹,连挑个眉毛瞄个眼角的小胆儿都没有,而脸,更是从国产红富士升级成了进口蛇果,还是熟透了的那种。

  迫人的气息忽然远离。我抬起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仍带着肆扬笑意的侧影,一个潇洒的转身之后,侧影便成为背影,融入沉沉夜色中。

  对着他消失的地方愣神许久,我忽然反应过来:这个,是不是传说中的调戏良家妇女?

  那一夜啊,月色无边;那一晚啊,辗转难眠。

  绝不是因为一件外套就乱了我芳心了,而是这个一来一去我连脸都没瞧清楚的人实在来历不明,如鲠在喉的难受感觉让我第二天一早就叭噔叭噔冲到爹爹书房去了,不管怎么说,让家里核查下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总没错。

  “语儿来了啊。”爹爹本在看着账册,见我进来倒不像平时那样理都不理我,反倒放下手中的账本,

  “爹正有事要找你。”

  “语儿有事和爹爹说。”

  我们不约而同地同时出声,听见对方的话后又同时笑了,所谓父女连心,还真是不假啊。

  “还是爹爹先说吧,语儿听着呢。”我来到爹爹身边,乖巧地替爹爹磨墨。

  爹爹慈爱地看着我:“这几日爹也反复思量,这皇宫,语儿还是不入的好。”

  嗯?不是前几天还劝我三年一晃就过去的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看见了我眼中的疑惑,爹爹继续说道:“京城离邺梁半月路程,你一个人在宫里,实在危机四伏,”他的目光越过我望向远方,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若是万一日后生变,可就朝不保夕了。”

  我极为赞同得一个劲地点头,我的爹爹啊,您终于想通了哇!那么,

  “爹爹可是想到了什么法子,让语儿不用去当那劳什子女官了?”

  爹爹回了神,目光又低了下去:“这法子,爹倒是还没想好。”

  我支着桌子的手一个不稳,差点打翻自己刚磨好的墨水:爹爹啊,您这个笑话,可不是一般的冷啊!

  爹爹见到了我的反应,有些好笑地安慰道:“不要紧,离明年春节尚四月有余,总能想出法子来的,”新一年的女官要先集中到各省省会府台学习相关宫中礼仪,第二年春节过后安排入宫,而邺梁作为省会之一,就是说我在来年春节之前,都还能与爹娘相聚一处。

  “语儿刚才,想要和爹说什么呢?”

  “噢,是这样的。”我思量了一下,才决定怎么开口,“昨儿个晚上,爹爹可否听到什么异响?”

  “异响?”爹爹眨了眨眼睛,似作回想,“昨晚我和你娘一夜……咳咳……好眠……,并不曾听见什么异响。”

  我看着爹爹刻意掩饰的尴尬面孔顿觉好笑:原来思维缜密的爹爹也会有大意失言的时候啊!虽然我并不反对再给家里添个弟弟妹妹,但是也不用在这讨论严肃话题的当口啊。

  “哦~~”我拖长音调,一脸狡黠地坏笑,“爹和娘一—夜—好—眠—哦,那肯定是啥都听不见的咯……”

  “死丫头,你娘说你没有规矩我还护着你,看来真该好好管教管教了!”爹爹颇有些咬牙切齿,“还不快说,昨晚究竟发生何事?”

  我收了玩笑,认真起来:“昨夜,有人在咱家院子里,逗留过。”

  爹爹挑眉:“有这事?”

  “嗯,爹爹知道语儿感觉比一般人敏锐些,昨夜那人在院子里待了会,之后……便又离开了,”本想把晚上的事全说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知那人是何来历,语儿想家里还是查探一下,别是少了什么物件,”觉得有些不放心,又加了一句,“府中下人要不也查一下,这一阵新添的人手不少,就怕混进来些别有用心的人。”

  爹爹略作沉吟,唤来吴伯吩咐一番。吴伯本来是乐呵呵地踏进屋里来的,听到府里大半夜来了小贼,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失职,一个劲地保证要彻查到底。我见他激动地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怕老人家憋出病来,赶忙帮他顺气:

  “说不定也就是普通的毛贼,查清楚了就没事了,千万别把身子给气坏了。”

  “嗯,近来生意忙,吴伯你也就大致着查一下就好,不用太花心思。”爹爹不在意地随声附和,却令我感到反常:我的葛朗台爹爹向来锱铢必较,怎么这会倒豪爽起来了?就不怕真的掉了些什么东西吗?

  “是是,老奴晓得分寸。”吴伯顺了气,眉头也舒展了开来,“可巧了二小姐在这了,老奴正有事要秉呢。前一阵按二小姐和三少爷的意思,在连家名下的饭店酒庄开的那些个‘蛋糕房’,如今一个个那生意好的哟……”

  “真的?”这才几个月的功夫,就已经引起轰动了?

  那日生辰之后,我和辰铄就听了爹爹的吩咐和吴伯一起商量着在自家名下的饭店酒庄也辟出外卖的铺子,卖些在烟波阁已经积攒了不少人气的西式糕点。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回一下子开了那么多铺子,除了一开始我手把手地教那些个大厨师傅们有些吃力外,其他倒也顺心顺手。那些自诩庖肆经验丰富的大厨们本没有多少信得过我的本事,不过是碍于二小姐的面子才给了个好脸色。不过当我大露身手之后,他们眼中就只剩佩服和赞叹了,我也就不费吹灰之力的,收服了这些比我大上好几轮的叔叔伯伯们。而几个星期的相处,他们也看见了我这个小姐平易近人,渐渐地也就把我当自家晚辈来疼爱了。

  这会听见各家叔叔伯伯们忙活了几个月的铺子有了好收成,我怎能不高兴?

  “可不是嘛!听说就连靠近晋谅天凌的边城,一到晌午那会,外卖的铺子门口,都跟赶集似的热闹呢。”吴伯说着,递了账本给爹爹。

  看着爹爹一页页翻过账本,不住的点头面露满意之色:“语儿的点子果然精妙,这几家铺子虽然是刚刚起步,买卖不大,但是势头着实不错。”

  我抱着双臂满意的点头:轩楚第一投行董事长家的千金,自然是秉承了良好遗传基因的啦!

  “趁着这两日有空,语儿就再去和吴伯合计合计,看看还有些什么该注意的,也好吩咐下去。”爹爹说着合了账本,拾起刚才因我进屋中断的查阅的账册,“不然,等语儿日后离开了,别人怕是想不出这样的好点子,”

  我眯着双眼抱着双臂继续赞同地点头:就是就是,这让得立食发扬光大的伟大事业,也就我举世无双的连辰语能胜任了。

  “还得另外多算上一份工钱,不值当……”

  我刚别了爹爹欲走,听到爹这渐轻的自言自语又一个不稳地扶住门框:爹爹啊,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给我怀疑你葛朗台本性离魂的机会啊!

  吴伯一丝不苟地把追查某夜不明身份恐怖分子的工作开展了好几日,却是毫无结果:家里齐齐整整一样东西都不少,下人们也全都是清清白白的出生,而那晚之后我虽夜夜警惕,也没再发现异常动静,爹爹知道后轻描淡写地大手一挥:“早说了不过就是梁上君子半夜探路,何必惊慌?”说罢,又埋头书案。

  我又想了想,也难怪爹爹没有多余的功夫在这小事上,最近爹的生意明显比过去忙了许多,眉宇间总是掩不尽的倦色;而娘忙于操办姐姐的婚事,也是整日连轴转个不停;至于我呢,因为决定在想出避免入宫的法子前暂时按兵不动,也就正式开始了轩楚未来女官在邺梁的上岗培训,每天朝九晚五的规律生活中,一家人的生活前所未有地充实起来。

  我在去邺梁太守设在城北别院的培训基地的路上,有一没一的想着这几个月的事,没注意到身后已经有人唤了我好几声了,直到来人自来熟地挽了我的臂膀,我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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