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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解语非花 暮雨歇 5334 2021-04-02 20:18

  第10章

  “大白天的愣什么神呢?”集训班里认识的芷虹姐左手挽了我的臂膀,伸出右手来在我眼前晃悠。

  “能想什么?不就是寻思着一会去烟波阁巡视下产业,芷虹姐要不要一道?”我回了神,挑眉抬眼,冲芷虹姐笑地别有深意。

  一听到“烟波阁”三个字,芷虹姐漂亮的杏眼毫不意外地就绽出光芒,原本就活力四射的一个人更是如上了发条般的透着精气神:“好啊!几天不吃得立食的点心,倒是想得紧了。”

  我小手一伸,瞅准了位置挠她一把,揶揄道:“我看呐,应该是几天没瞧见咱们俊秀儒雅的凌大哥,想得紧了吧。”

  芷虹姐被说中心事,一脸恼羞:“你这丫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故作惊讶:“芷虹姐不知道啊?语儿肖的这狗仔队的属相,专好打听坊间八卦这口。”

  芷虹姐气结,也腾出手来狠狠地回掐我:“叫你这狗仔队再搬弄是非,一会儿非让张嬷嬷好好地治治你不可!”

  我假意吃疼,啊呜啊呜地叫唤:“落霞落霞快来给你家小姐报仇啊!”

  落霞带着一脸无奈的笑容,温柔地上前把犹自挥着拳头不知天高地厚的我拉开,上上下下一番打理后,小声地提点:“这就快到别院门口了,小姐也不怕被张嬷嬷瞧见!”

  她这么一说我立刻就有了正形,远远地往别院方向看过去,那门口正抱着双臂就差对我们吹胡子瞪眼的,可不就是头天看见的张嬷嬷么?

  看着这会张嬷嬷就快七窍生烟的表情,我不由地想起头一天和芷虹姐相识的场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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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我们十二三个十几岁的各家女眷头一天到张嬷嬷手下学习宫中礼仪,张嬷嬷是内廷派来的老宫人了,行事要求颇为苛责。在张嬷嬷和今天如出一辙的冰冷严厉如三月寒霜的目光中,别家的姑娘都低眉顺目惶恐不安,我却无意瞄见前方一个姑娘脸上也露出了无聊加不屑的神色,看着有些脸熟,才想起这姑娘是我刚进别院时认不清路时,好心领我进来的那个。

  臭味相投!这是我看到她脸上表情后的第一个反应。加上之前那一次好心相助,我对她不免有了好感,相处下来才发现,这个叫范芷虹的女子果然不同一般的莺莺燕燕!她说小时候她爹刚中举人那会,遭到家族里兄弟陷害,不得不背井离乡。她娘早亡,她小小年纪就看尽了世态炎凉,煮饭挑柴自力更生,今年他爹终于一举中的,比岚姐姐还大一岁的她也就顺带着被安排到这里来了。

  我听了不免唏嘘,难怪芷虹姐丝毫不忸怩作态,性子直爽自然,敢爱敢恨,原来也是为生活所迫啊!这也更加快了我与她打成一片的速度,接触多了才知道,单一个敢爱敢恨,怎足以形容其风采!话说邺梁烟波阁凌老板俊秀儒雅,引来不少女子都心生爱慕。但凌公子只爱美食不爱美人,每天在烟波阁后院小厨房的时间比在店堂里照顾生意的时间还长。成就倒是很高,那些我因为中西古今材料不对盘做不成功的点心,到他那里一改良一创新,全都重新焕发出了光彩,更别说那些简单上手的西式小点,技艺早就炉火纯青。

  但对厨艺天赋颇高的凌公子偏偏对感情的事比较迟钝,见到哪个姑娘家都是谦和一笑,那笑容和见到美食时毫无二致。这样的人自然需要女方的主动出击,可问题是——这是在礼教森严的古代啊!

  所以各家姑娘们最多就是掩着小手绢儿、红个小脸蛋儿、壮着小胆儿给他来记小媚眼儿,收到他的微微一笑就小心肝颤巍巍地受不了,羞怯怯地撒开小脚丫一路小跑了;但芷虹姐就有些厉害了,第一次被我带去看见凌大哥的时候,就一把扣上了人家的手腕,一双杏目足足地放出十万伏高压,让离得八丈远的我都觉得头发有烤焦的趋势。

  “我以后,每一天,都来看你……”芷虹姐深情款款,信心满满。

  我摸着烤焦的头发目瞪口呆:我这,是不是引狼入室了?

  凌谦倒似乎对芷虹姐的电波有些绝缘,不露声色地挪开了她的狼爪,后退一步周全地行礼:“那就多谢姑娘关照烟波阁的生意了。”说着又朝边上仍处于呆愣状态的我望了一眼,给了芷虹姐一个微笑:“小语时常会闹些状况出来,还要劳烦姑娘平日里多帮衬些。”

  这第一回合,就让凌谦不动声色地对付了过去。

  不过有了第一回合,就有第二第三第N回合,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但是凌谦仿佛修了金刚罩铁布衫的神功,每每化芷虹姐的强力电流于无形。我烦恼入宫一事之余,便多了个乐观芷虹姐大追凌谦的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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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会儿,才结束张嬷嬷那儿折磨人的宫规宫仪的训练,芷虹姐就脚底生风地拉着我第N+1次地化身来自城北别院的狼,昂首阔步地扑向烟波阁的羔羊。张嬷嬷那“仪态,仪态”的教训声,被我们死死地甩在门后。

  今日去烟波阁,我本意是要替姐姐和姐夫当一回传信的青鸟,顺便看一下再过七天就要成为新郎官的某人有没有患上婚前焦虑症。定了婚期的男女双方在大婚前见面被视为不吉,他们俩只好满怀相思化作纸短情长,距离婚期越近越是情话缠绵,只苦了我,三天两头忘烟波阁里跑。

  烟波阁里照旧宾客云集;钟华看到我,照旧乐呵呵地一声“连小姐好啊!”;再然后看到我身后的芷虹姐,照旧……呃……照旧咽了下口水缩了下脖子,转过身欲脚底抹油。

  “怎么着?就不和我打招呼了?”芷虹姐火辣辣的性子,说起话来嘎嘣脆,把老实巴交的钟华烧得火辣辣地转回了身,不自然地陪笑。

  “你家老板今儿个总该在了吧?”芷虹姐对着人家露出一脸威胁的笑容。

  钟华眼一挤脖一缩,又露出上回那个苦脸螃蟹样:“范姑娘来得不巧了,我家老板出……”

  “门”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芷虹姐打断了:“回回都是这句,也不换个新鲜儿点的?”,说着抬脚进门,“那我就也不换了,老样子,让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找上一圈。”说着直接就越过了横在那边都快哭出来的钟华,临了还不忘吩咐我一句:“小语一会儿忙你的去吧,我还就不信等不着他了!”

  我无限崇拜地看着这位女中豪杰在一间间包厢雅阁内狼影瞳瞳地撞进撞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无视边上正抹着冷汗的钟华那可怜兮兮的求救眼神,直接上后院找我的姐夫去了。

  才穿过拱门,经过院西边的伙计房,某间屋子的房门突然闪出一条缝,几乎是同时伸出的手臂呼啦一下就把我拉了进去,我还没回过神来,那房门又一气呵成地关上了。

  而等我回过神来,我就不由自主地捂着肚子笑开了。

  “芷虹姐都快把外面烟波阁的屋顶给掀了,凌大哥躲在这儿体察民情呐!”

  凌谦不理我的玩笑,一脸严肃:“那位范姑娘,小语莫要和她走得太近了。”

  我还没停下笑:“芷虹姐人又美,性子又直爽,还有江湖儿女的豪放洒脱……”

  “可她心思不正!”我才掰出第三根手指头道着芷虹姐的好,就被凌大哥有些气急的声音打断了。

  我被这句话说得顿时浮想联翩:莫非是某个月黑风高狼啸夜,凌帅哥真被芷虹姐给逼良为受了?

  凌谦也意识到方才的话有些露骨,掩饰般地轻咳了一声,唤回了神游天外的我:“小语这两个月学习宫规宫仪,可遇到什么难处?”

  我眨眨眼睛,努力回想:“好像除了张嬷嬷的规矩多了些,要求严了些,惩罚重了些……”眼见凌大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赶紧调转话头,“其实小语那么聪明伶俐,哪会吃什么亏呀?张嬷嬷每回想办我,都让我给逃了开去呢。”

  凌大哥展了展眉,不一会又皱得更紧了:“入宫……你真的决定好了?”

  一下被他问到心声,刚才强颜欢笑的劲儿瞬间就散了下来:“不听天由命,又能怎样呢?”不听天由命,自然是金蝉脱壳,但这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走的险棋,我是万万不会对外人说的。

  “宫中险恶,我知你是不愿的;那九重宫阙虽高,却不适合你。”

  我轻叹一声:“是阿,凌大哥向来都知我的。”从最初一语巧辨“得立食”深意,到后来一同研究糕点厨艺,我那些来自后世的现代思想每每令旁人犹自愣神之际,凌大哥总能第一个猜出我的心思,所谓知音,不就是如此吗?

  “这些日子看你若无其事地去学宫规宫仪,强颜欢笑的模样,叫人不忍。”

  “凌大哥……”我一片感动:一直以为除了家里人,我在外头没心没肺的小样装的还挺像,没想到凌大哥只一句话,就把我点个通透。那些假装坚强的伪装,在凌大哥这里,本就是多余啊!

  凌大哥爱怜地摸了摸我的头:“我认识的小语,最是聪慧可人,平日里总是敛起锋芒,偶尔一两处显山露水,就已叫人移不开眼……”

  我吐吐舌头: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何况扮半大孩童,也是个不轻松的技术工种啊!

  我这小动作倒让凌大哥少了几分担心:“有这分机敏,再时时多加心思,小语在宫里定能进退周全的,”他顿了顿,“日后若寻到机会,我……”后半句要接上什么的时候,凌大哥却忽地犹豫了一下,刹了车。

  他这一停下我就听见芷虹姐冲这过来的动静了,赶忙出声打断他:“日后啊,我铁定期限一到就赶忙完完整整囫囵个的回来,凌大哥上回答应往后有新的吃食要让我尝鲜的事儿,小语可要惦念上整三年了噢!”

  那还是我生日前两天,心血来潮想做个抹茶味的蛋糕,可古代的研钵让我怎么都磨不出细密的抹茶粉来,颗粒粗糙,口感全无。后来不知凌谦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做出了个和现代如出一辙的出来。我喜出望外之余,嚷嚷着就当作是生日礼物收下了,还当下和他约定好:以后他要是又研究出新花样了,头一个得让我知道。

  听我还记得和他约定好了的事,凌大哥正经了老半天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来。

  于是在芷虹姐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就自顾自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一个星目半弯眉梢含笑的翩翩白衣佳公子……呃……在寒酸破败的伙计房里……甘之如饴的表情。

  等看见来人之后么,那个甘之如饴的笑容还来不及完全绽开,就僵在了脸上,嘴角几不可见的抽搐那么一下后,化成了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和隐不可查的微微恼意。

  见芷虹姐的眼睛在凌大哥和我身上扫过来又扫过去,我赶忙过去牵着她的手进屋:“找人这事儿,还是得靠属狗仔队的小语来吧?”我摇着芷虹姐的袖子,一脸邀功的小金毛样,“芷虹姐你看,我这不把凌大哥给逮着了么?”

  “就你鼻子灵!”芷虹姐正眼都不瞧我一下,嘴巴里吐出一句算是夸我,鼻孔里吐一口气算是打发我:还不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我几分同情又几分幸灾乐祸地看了凌谦一眼,这一眼让芷虹姐一双杏目又冲我挑了一下,结果十万伏写满了“赶紧走!”的高压瞬间就引到了我身上。我一个哆嗦,落荒而逃,临走还不忘捎上房门——那可是保命的绝缘体啊!

  回家的路上差点没在雷电高危区烤焦的我心情却是大好。我这人喜欢真心实意,连交朋友也是这样。那些矫揉造作的,被生活磨得圆滑世故的,我接近不来。我所认定的每个人,都保留着一丝纯粹,凌谦的书生气,芷虹的豪放,姑姑的潇洒,那些都是真性情,惹人真怜爱。这世间熙熙皆为利来,世间攘攘皆为利往,还能有人待我以诚,便是莫大的福分。我一直把凌大哥视为知音好友,相逢一笑便能默契顿生;把芷虹姐视为自己的另一个姐姐,嬉笑怒骂也是真情流露。他和她,一个温润如风,一个热情如火,在一起还真是绝配呢!我这个小媒婆,是不是该盘算着到时该收多少礼金了?

  落霞见我难得心情舒畅,也就由得我一步一癫哼着小曲儿慢慢踱回去,到家的时辰比平时晚了不少。秋水正在门口踮着脚尖眼巴巴地盼着呢,看见我,一路跑下门口的石阶。

  “小姐今儿个,可是又去烟波阁疯过了?晚了这么些时候?”秋水一边接过我们包回来的糕点,一边用眼神询问落霞。

  我抚额作慨叹状:“听听这训人的口气!秋水啊,我怎么硬生生把你一个脆生生的丫头调教成七老八十的管家婆了唉!”

  小丫头一跺脚一着急:“秋水可没功夫和小姐磨嘴皮子,你不晓得,那个太守的从事过来啦,准没什么好事儿!”说着就推着我往爹爹的书房去,“小姐赶紧去听听,回来咱们合计合计!”

  连偷听之后的下一步都给我安排好了?我这回是真的要抚额慨叹了:我这听壁脚的狗仔队毛病,居然是被自己的丫鬟给培养出来的!说出去,谁信啊?

  等我一路慨叹着跑到书房外仔细一听,我刚抚过额头的右手又忙不迭的抚上了额头,连带着刚才一直歇着的左手也加入到抚额慨叹的大业中来:

  原来我爹爹,主业经商,副业……扯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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